“哈哈哈哈。还不快叫爸爸!”郑小由笑得前仰后合,停不下来。
余味挺直了坐着,用纽扣拍下来。反思自己刚才那句话有那么好笑吗?
郑小由笑了会儿,跟他聊起来,说起小学的英语老师,你知道英语老师现在在干什么,你一定猜不到,她去做生意啦,听说是什么温泉会所。
余味说自己英语差,没什么印象,那个,你们不忙吗?这样聊天可以吗?
余味尽自己最大努力,尝试把话题带回到办业务上来。
郑小由摆摆手,没事,今天没什么人,而且就几分钟下班了,你真会挑时间。一会儿要去吃饭吗?
余味说不用了。
郑小由说哦,你还要上班是吧?真忙,跟我们一样。来,吃个麻花垫垫肚子。
余味正要拒绝,郑小由已经把一根麻花从窗口下面的凹槽递出来。
余味看着那红腻腻,凝了糖汁的麻花,觉得这次调研不是一般的棘手。
郑小由也拿出一根,咬了一口,跟他吐槽自己最近被老妈逼相亲逼得脑壳疼,体重都飙升了3斤,特意趁早饭没吃前去称,都有122斤。啊!刚才我说出来了吗?你就当没听见好了。体重可是女孩子最重要的秘密。我刚才说到哪了?哦,老妈逼相亲,还拍了我在家抠脚的照片做成表情包,天天在家族群里发,说我这个样子嫁的出去吗?你见过这么残忍的母亲吗?
余味一脸尴尬,他不想听这些的,只是郑小由很热情,话闸一开了就关不上。
接下去两人又聊了很多,主要是郑小由在说。
说了眉毛的事,说了为了不被母上大人看到吃零食,还要偷偷躲到厕所吃,时间久了,在其他地方吃零食居然没有食欲的可怕事件。还说眉毛淡想纹眉的事,说碰上难缠的客户,按规定表面上要保持微笑,其实我在柜台下的脚都会比个中指,两只脚都行,你要不要看?
余味赶紧摇头,说不用了,真不用把脚放柜台上。
郑小由说自己脚趾这么灵活,如果有时间,想去学跳舞,什么拉丁,桑巴,哪个用到的脚趾多就学哪个。对不起,我都在说我自己,说说你吧,你做什么工作的?
余味的心一紧,对上郑小由的眼,还以为自己身份被揭穿了,等了会儿,才说:“摄影师。”
郑小由说好厉害啊,又问他兴趣是什么。
他说潜水、攀岩、跳伞。
余味觉得再这样聊下去,什么业务也办不了,看看时间,也过了12点,就说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余味回去,整理好视频,写好报告,特意注明由于神秘人和调研对象是熟人关系,此次调研只作参考。
然后照之前领导的话做,应该直接把报告和视频内容发到甲方邮箱里。
可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该给领导看一眼,就发到领导邮箱里,让他审查。
第二天,余味好不容易在公司门口堵到领导,问他邮件看了没?
领导说看了看了,往空中喷了香水,敞开腋窝,张开双臂,仰头走进香水雾中转了个圈,好像美少女变身旋转。
余味说:“看了就好,有什么意见?”
领导说:“没什么意见,我发给甲方了。再见。”
领导带着一斤的香水走了。
……
余味从回忆中惊醒,隔着棺材板冲郑小由喊话:“小真,不,小由,误会,当时我只是去工作,没想到会碰到你——”
“工作?那是相亲!”郑小由吼回来,手里冰糖葫芦签直抖,余味庆幸棺材板挡着,想出去的心都淡了,还是在棺材里沟通安全一点。
其他五人也听得津津有味,不想出去了。
才444元,这体验,这曲折的八卦,这惊心动魄的故事,上哪去找?
咪拉说:“那个,余味,你是不是搞错了?领导给你做介绍,你当项目接了?”
余味说:“怎么可能?哪个奇葩公司介绍相亲对象还做成项目文件……”
余味越说越小声,领导好像确实说过老板以前就经常这样做,把介绍的对象当作神秘人任务发给领导。
领导也确实说过五年前给自己介绍过一个女生。
郑小由该不会真的就是那个相亲对象吧?
咪拉说:“公司内部做介绍,还真会做成项目文件,老板说了,谈恋爱也不能荒废业务,顺便练练手。我跟我儿子,就是行长,也是这么认识的。”
啊啊啊啊!
都怪领导、老板啊!相亲就相亲,发张照片的事,为什么还要做成项目文件下发啊啊啊!
宽男人补上一刀:“我男朋友确实会把女人照片放进项目文件里,说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余味敲棺材盖,说:“小由、误会,我真以为是工作。那几天我忙糊涂了……”
他急着解释,用力推了下棺材盖,吱的一声,棺材盖滑开,眼前一亮,郑小由不见了,房门也开了。
音乐声换成轻快的纯音乐,广播响起:“本次死亡体验已结束。请各位有序从出口离开。想回顾此次体验的客人请去停尸间领取活动时隐藏摄像头拍下的照片,寿衣请脱下,上次有客人穿走,上了晚班公交车吓晕一名司机。有意见的客人请去前台领取意见反馈表,请注意,意见不要超过十页!反复强调,不要超过十页!”
余味还傻傻躺着,发型男推了他一下,“还不快去追?”
余味扭头看,发型男,暖男等人都看着他。
暖男说:“那姐姐身材很好,你不要错过了。”
咪拉说:“比你还神秘的神秘人,最适合你啦。”
宽男人哽咽起来:“原来男人和女人之间也有真爱!”
女记者:“快!追上她,等你俩和好在一起了,我来采访,一定会打马赛克的!”
余味被五人温暖的笑容鼓励,怯懦犹豫的念头一扫而空,只剩我要追到她这个想法,至于追到后说什么,他完全没空去想。
一撑肘,余味高高跳起,落到棺材外,啊——
余味惨叫一声,虚了一只脚摔地上。
女记者五人坐起来往外看,余味鞋底插了根冰糖葫芦的签子,余味的一字眉皱成波浪,咬牙拔了,一瘸一拐扶墙出去。
外面都没人,那一签字扎得不深,血都没出,只是多了个坑,跑几步,余味就不觉得疼,一直跑到门口,看到那穿西装,戴白手套的男人,他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客人出来?”
男人微笑着问:“什么客人?”
余味描述了一下。就这么高,这么大的,穿一身黑衣服。
男人说:“哦。她不是客人。”
余味:“那是什么?”
男人说:“她是我们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