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战场彻底陷落,苍莽黑土无有止尽。 阴兵借道而至此间,恍惚一切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只回念便觉得恍若梦中。 九九八十一杆幡旗静静摇曳,万千气机终于平静,那枯败而静寂的仙域浮现道道漆黑的裂痕,就个白光四溢,纵横迢迢万里,恍若银河浩荡,却终归也要消散。 鹏飞呆呆瞧着那个方向,瞳孔缩了又缩。 “将...将臣前辈...” 他唇角都在颤抖,又忽的响起什么,不待鹏安歌与无为子醒悟就猛地冲了出去。 仙域之下,血煞汹涌。 就如一赤红的大碗倒扣,陆尘与淞南正躺在其中,却鹏飞将将靠近便断刀长吟,高亢之声能够撕裂天地乾坤。就金光一闪而过,鹏飞身形被狠狠击退,砸在地上时已经遍体鳞伤,是细如牛毛的伤口不计其数,任谁也无法靠近被断刀守护的陆尘。 虽是无辜遭受重创,却鹏飞也终于安心。 还可清楚地瞧见陆尘与淞南胸膛微微起伏,该是无恙。 “福生无量...直娘贼的天尊,先前那场大战是真的可怕!” 无为子面上仍旧惨白,可见后怕不消,就跟在鹏安歌身后而来,仍旧回头瞧着那插了满地的幡旗。 这些个幡旗已经彻底破败,再无任何气机暗藏,是先前阻拦那可怕的余波已经彻底损坏,便重新收起也是废器一堆。于无为子而言,自当觉得可惜,却此间也顾不得这些,只年纪先前那般激烈的仙战,仿若一轮大日坠落苍天,照破山河万朵也不止。 “如此变故着实让人无法想像,却不知先前激战的两位究竟去了何处,结果又如何...” 鹏安歌深深一叹,四周瞧去,却未能寻到任何踪迹。 那仙域也彻底化作荧光消散。 万物一切都归复平静,就周遭瞧去,一片狼藉,满目疮痍。然黑土破败,千里沉陷,唯独前方留有一座高山,山顶矗立一尊黑白两色的祭坛,之上蒙光明暗,气机盘旋,道道玄妙的痕迹勾勒阵法,却谁也不知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鹏飞也好,无为子也罢,便鹏安歌也不曾瞧见先前的一切。 “距离一日时间,可不多了,若继续耽搁下去,咱们可就来不及离开太初遗址。” 鹏安歌又道一声,眸光转向血光缭绕之下的陆尘与淞南。 虽是气机隐晦,却当中锋锐杀机,便鹏安歌也觉得遍体生寒,无胆靠近,更枉论触动,将陆尘带出。 “自从仙路大开,怪事可越来越多。” 无为子又开始碎碎念,方才想到自己废去了那八十一杆幡旗至宝,面上满是肉疼的模样。 却鹏飞始终无言,只踉跄起身,原地便盘坐下来修养伤势。 远处有人影晃动,任家两圣子,任天行,任逍遥,是只遥遥观望便罢,未曾生出靠近的念头。就他二人来说,不过为了断刀便罢,却而今断刀凶煞,内藏灵韵苏醒,便鹏安歌这等境界都无法靠近,就枉论他二人的本事能够将之带走。 另则,鹏安歌也不会应允他二人胡 作非为。 古战场处于另一空间,仍在太初遗址当中,如何离开,尚且不知。 就无为子转头瞥见,任逍遥抬手以大剑凌空斩下,其中迸发可怕的气机,是将虚空也撕出一道狰狞裂痕。就踏入其中,任逍遥与任天行便没了踪影,该已经离开此间古老战场,回去太初遗址。却这二人还有怎样的图谋便不可得知。 “咱们也得尽快离开才行。” 瞧得清楚,无为子也皱眉,开始思索这些。 “再有几个时辰便要到子时,大华那太子脑袋可并不好用,真的信了道爷信口胡诌的谎话,要请出真龙神剑将启明山都破去,却不知这家伙准备何时动手,却必定是今日。” “破去启明山,是你与大华说的?” 鹏安歌愕然,便鹏飞也睁眼看来。 启明山乃太初遗址入口所在,陆尘与淞南都是瞧得出来,已经告知两人破去的后果,说不得就会引动太初遗址中沉积了无尽岁月的不详,又何止出手者身染凶煞,便那些靠近观望的人都无法避免。 本想着大华皇朝不该如此愚笨,却而今看来,如此决定并非大华皇主之命,而是大华太子华林钟。 就见到两人模样,无为子悻悻地低下头去,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 “大点声,先把事情讲清楚。” “这...这...” 无为子瞧着鹏安歌面有恼怒,就挠了挠头发,稍有些愧疚。 “道爷我...不是,小道我也未曾料想竟会发生这些,就先前与你们说过,是因推演大华命途而与那皇主老儿闹了点矛盾,就卷铺盖滚蛋。只临行前,那脑袋不太好用的太子找到了咱,非得推演太初遗址才行。那会儿正心情不好,咱也懒得理会,却奈何那太子喋喋不休,不依不饶,就信口胡诌了两句,让他将太初遗址的入口,也就那启明山破去,即可彻底挥散之中沉积了无数岁月的不详,进出无恙...” 顿了片刻,无为子是瞧着鹏安歌越发阴沉的面色,声音也低了下来。 “就不过随口说说便罢,毕竟太初遗址能够屹立两断古,其不凡绝非小道我能够推演,该这般道来是谁都不会相信。却...却偏偏那脑袋不甚好用的太子是真的信了,还要请出真龙神剑大破启明山,更瞒着那皇主老儿私自下令,就明日,要汇聚群雄,一同探索太初遗址...” “你...你...” 鹏安歌嘴角连连抽搐,却怎的也道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便鹏飞也摇头。 诚如无为子所言,这般说法,便谁人听去也不会相信,毕竟太过虚假糊弄,又如何能够当真?却偏偏华林钟就真的信了,更瞒着大华皇主私自下令,欲要请出真龙神剑大破启明山。 若真的这般做了,也不知要坑害多少性命。 “咱也不曾料到那大华的太子就这么愚笨,如此信口胡诌之言也是毫无怀疑...” 瞧着两人脸色,无为子满面悻悻,也自知做错,就分辩两句后在不多言。 鹏安歌与鹏飞也是无力无奈,就转而瞧向被断刀气机守护之下 的陆尘与淞南,不知如何是好。 若真的大破启明山,必定震荡太初遗址中沉寂了无尽岁月的不详气机,届时又会发生什么,便谁也不知。却无需多想,绝非好事,说不得连同这般古战场所在亦会受到牵连。若真的那般,此间就不可多呆,需得尽快离去才行。 却又不能丢下陆尘与淞南不管。 他三人可不曾见到将臣到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人大战,尽数不知,便心中震慑于将臣之威,万万无胆丢下陆尘与淞南独自逃命。 于他们而言,有着太过的不解与疑惑,却而今谁也不会在意。 只想着怎样才能解决眼下的麻烦才是。 “就只能盼望陆尘尽快醒来了。” 鹏飞轻轻摇头,一口浊气缓缓吐出,终于起身。 “二爷爷,还有几个时辰到子时?” “两个时辰。” 鹏安歌也是有气却无处宣泄,更何况远处那黑土山上,阴阳祭台镇压着不知怎样的存在,莫名的压抑笼罩心头,是如何都没有好的脸色。 “就两个时辰...” 鹏飞抿住唇角,轻轻摇头却并未再说,就折身将回去原本的位置,怔怔瞧着插在地上的黑白石剑,不知想着什么。 过许久,才将两柄石剑尽数收入命渊,重新来到陆尘与淞南所在的旁侧,就原地便盘坐下来,瞑目继续调息,对于周遭的一切都不再理会。 “大华太子该是不能如愿才对...” 瞧了眼鹏安歌,又瞧了眼鹏飞,无为子缩了缩脖子,又道一声。 “毕竟咱先前所言不过信口胡诌,便有些脑子的都知道不能破去启明山,何况要请出真龙神剑也绝非轻易可为,定是瞒不过大华皇主。依小道之见,大华皇主该会制止太子行那般蠢事,毕竟真要这么做了,且不说这太初遗址会发生怎样的变故,就那启明山周遭万里之内,都会受到不详笼罩,从而生出各种险地。大华皇朝也有疆土在万里之内,纵然大华皇主不曾制止,另外的三大皇朝也得出言相劝才对...” “你还是安静一会吧。” 鹏安歌瞧了无为子一眼,眸光深处带着狂躁的愤怒。 就瞧得这般模样,无为子讪讪一笑,缩了缩脖子就蹲坐在地,难得老实本分地待了一会,却如何都按捺不住原本的性情,又尝试着开口,劝慰鹏安歌稍安勿躁之类。 可两人都不再理会,就一站一坐,安静地等待。 断然不能丢下陆尘与淞南而独自逃离。 淞南背后有将臣,陆尘背后却是将臣与那开辟了仙路的前辈,便再给鹏安歌几个胆子,也断然不能将他二人丢在此间,独自逃离。 一个时辰,恍然而过。 万般急躁之下,鹏安歌牙齿早就咬得咯咯作响,周身气机也止不住地沸腾汹涌。气浪翻腾之间,断刀轻吟,却忽的收敛了血腥杀机,便那倒扣的大碗也都消失不见。 陆尘是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却一双眸子仍旧浑浊失神,怔怔望着昏暗的天穹。 “秘法...吞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