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伐把自己能交代的事全交代后,楚建业发问可有人能证明,夏伐打出了他准备的一张名牌灶头。
得此后,楚建业召人去唤灶头。
事已过了半个时辰,而这半个时辰内夏伐一直跪在地上。皇帝坐在上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墨良坐在皇帝身边,也没吭声,同样的举动……盯着夏伐。
夏伐此刻压力颇大,但,他表现出了极强的心理素质,虽然是跪着,脸上却没有太多懦弱之sè,虽然没有与皇帝对视,但目光却直视着前面。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紧跟着一位军官押着一个胖子走了进来:“圣上,人带到了。”
楚建业目光转向来者,他还没开口,此人却突然嚎啕大哭道:“少爷!咱们是不是要死了!”
夏伐嘴角一抽,抬手捅了灶头一下:“别乱话!面前坐着的是皇帝和墨公!”
灶头在没文化,人名称谓还是能听懂……不还罢,夏伐一灶头完全慌神了。他哆哆嗦嗦的看着皇帝,整个人半趴着:“贱民,叩见圣上、墨公!”
楚建业没心思与他在琐碎之事上纠缠,抬手一指,冷言质问道:“你可是夏府家奴灶头!”
“是。”灶头爬着回答道,他想抬头瞧一瞧皇帝啥摸样,但最终也没提起胆子。
夏伐在一边看着,对于灶头表现倒是没有丝毫意外,也没对其表现有任何埋怨。心想“灶头,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关键时刻话可要想清楚了”
灶头没读心术,自然不知道夏伐心中的话……但,人虽怕死,却不算傻,事情到这心中也明白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至于皇帝要问什么,他与夏伐两人就心照不宣了。
皇帝正要发问,嘴边话一顿开口道:“夏伐,你先起来。”
夏伐连忙叩首谢道,随即站了起来,膝盖的酸麻疼,让他表情有些不受控制。
“灶头,你与你家主人夏伐可同往开州?”
“是。”
“你可认识王敬忠?”楚建业眯着双眼问道。
“认识!”灶头反应一下就大了,要皇帝让他独自把事情经过整理出来道之,他心中还真没底,但,皇帝这样问答的方式,对于灶头来就好办多了。只需要分辨什么样的回答对夏伐有利,照着就行。
“他是做什么的?”
刚想着简单,这就来细的了。灶头回忆一翻,把夏伐往rì对他的那些关于王敬忠的话串联起来……片刻思量,他开口答道:“王敬忠开赌场、买卖私盐、生铁……还是一名员外!少爷那是朝廷封的外置闲官。”
“你家少爷可否与他做过什么交易?”楚建业此问出口,眸中sè沉。
夏伐心中一紧!顿时,手心冒汗。心想“灶头要是把我和王敬忠的交易出来可就完了”
楚建业的目光全集中在灶头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夏伐脸sè急变,倒是墨良发现了,顿时间眉头一皱……
灶头被皇帝目光注视,整个人一颤……要他马上做出反应,显然是为难他了,索xìng他开口道:“贱民为奴,怎么会知道主人的事啊。”
“是吗?”楚建业语调一提,寒意迎面而来。
灶头爬在地上微微颤抖:“贱民的都是实话啊!我只知那王敬忠陷害我家少爷,后来事发还劫持我家少爷。”
“来人!”楚建业突然向门外喊道。
音落,便有人推门而入。
楚建业却看着夏伐,嘴角仰着冷笑:“召策东来。”
夏伐心跳飙升红字,搓着的手指的他慌张到了极……但,依旧在压制着,不让这种惊慌之sè展露与表“皇帝要做什么?难道要逼供?”想到这,夏伐看向灶头,眼中布满血丝“皇帝要对灶头用刑……”莫名的,夏伐心中一阵悲:“圣上,尊若不信臣,臣百口莫辩……何故加罪于臣身边一个仆人?”
见夏伐此刻敢出来求情,楚建业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洋溢描为深冬秋寒:“片面之词,朕如何相信?”
“圣上,臣有其他证据,您却不听?要臣死,为何不直?”夏伐在狠,在贪生也不忍让灶头去受刑,毕竟,他与这个时代的人思想上有极大的差异,在其他人眼中灶头不过奴才,感情再好也无法和主人xìng命相比,可从夏伐对灶头的态度看来,带在身边有好的全不忘他一份,这是把灶头当做了手足。如此想法要是传出去,恐怕会让那些所谓官宦家笑掉大牙。
墨良些许意外,没想到夏伐前面软成一块绵,现在为一个仆人倒是强硬起来了。
至于楚建业,他可不在乎这些,如今整个人心神全放在“事”上,见夏伐有阻止之意,误其用心,暗自猜测“看来他真没实话”:“哼,多无益,看结果吧。”
夏伐低头看向灶头,而灶头也看着他,一张脸蜡白。夏伐用目光给灶头传递一句话“灶头,你要忍不住就实话吧……老子有的是办法对付皇帝”这也是夏伐气急之下的想法。
灶头能读懂些许,但却读不懂深意,他咬着牙心想“不管对我做什么,关系少爷xìng命的话不能”
主仆二人心理都产生了激烈的斗争,与此同时……策东来了。
夏伐盯着策东,他知道等下灶头可能会在他手中吃尽苦头,不禁要把此人相貌印入脑海,一股狠辣之意勃然而其“要灶头丢了命,落了疾,我翻江倒海也要弄死你!”
策东眉头微皱,他莫名的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冒气。不禁抬头,见皇帝一脸冷sè,便认为这是龙颜之怒。连忙跪地:“圣上召下官何事?”
“过来。”楚建业招手。
策东连忙上前。两人低语时,墨良侧耳听之……渐渐的他皱起眉头,而策东神sè不变,时而头、时而好。
在这静下暗cháo涌动时,夏伐磨着嘴,低声道:“灶头,等下若……”
夏伐话没完,灶头抓着他裤脚道:“少爷放心,就算死我也不不利于您的话!”
夏伐神sè一怔,随即微微闭眼不在吭声。这时,楚建业对策东的交代也完成了,策东回身指着灶头晃了晃手指,站在外面的士兵心领神会进屋架走了灶头。
这个过程中,灶头目光一直看着夏伐,其中深意似乎在表达自己决心,而夏伐感觉这道目光却不忍回望。
楚建业脚踏在椅前案上,两手怀抱胸前,语气yīn冷的道:“你还有何证据?”
夏伐低头道:“圣上,臣的证据在您心中不过是另样的怀疑,臣又何必自找麻烦呢?”
“哈,哈哈哈哈。”楚建业大笑,笑声尤冷:“你这是在怨恨朕呐?”
“不敢。”夏伐确实是心中怨恨。但,却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在思考这如何救灶头和自己……事情到这一步,和他自编的剧情出现了极大的反差,他甚至感觉皇帝似乎有什么其他用意。
“既然不敢,就!”
一旁的墨良微微启口,又闭口,周而反之数次,最终叹声道:“圣上,微臣有两个请求。”
楚建业一怔,随即疑声道:“墨公请讲。”
“一是,能否赐夏伐一张圆椅?”墨公起身,躬身请求道。
楚建业神sè一顿,紧跟着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微微仰头思量片刻,他开口道:“来人,给夏伐搬张圆椅。”
这令出口,很快一张圆椅出现在夏伐面前。夏伐微微皱眉,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意思?”不禁把目光投向墨良,而墨良用一种包含深意的目光回示了夏伐,这让夏伐心中犯难了。
“墨公第二个要求是什么?”楚建业微微斜身问道。
墨良一拜,随即道:“二是,希望殿下允许微臣先行离去。”
楚建业目光一颤,神中颇有一种“隔阳一笔,临世之巅”的意味,只是不知如此感慨是因何而生:“墨公……请便。”
夏伐木然的看着这一切,怎么也想不明白两人在玩什么把戏……可内心深处,却莫名触动,夏伐体会到了两人之间那种暗中的交流,却不明白这种交流代表了什么。
他夏伐如今不过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体会到这两位在什么。
墨良离去时,在夏伐身边微微抽袖,似叹、似慨、似忧……
“夏伐,此间你与朕两人了。”
夏伐连忙回过神,看了看身边椅子……犹豫没持续多久,他跪地谢道:“谢圣上赏赐。”完,便坐了下来。这原椅很矮,没靠背,坐着并不舒服,但在皇帝面前,就算寸地也得规规矩矩,夏伐收着双腿……可这就是一座!夏伐整个人表情凝固,如同被电击中。
楚建业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他。
沉默持续了良久,夏伐低头:“圣上,您可想听我实话?”
夏伐这话来得突然,楚建业眉间sè沉:“难道你开始没实话吗?”
“此实话非眼前事。”夏伐文绉绉的道。
“吧。”不知道是因为墨良离去,还是什么原因,此刻的楚建业态度与先前有了些许差别。
夏伐低头,语气平静的道:“罪臣心中有的是怨,而不是冤。”整理了一下思绪,夏伐接连道:“此事臣有过,此过大于天,开州数十万难民颠沛流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这罪魁祸首并不是我,望开州之事有藩镇军、有王爷、还有一个王敬忠,为何这受难之人偏偏是我这人物?”
楚建业弯身,目光与夏伐的脸平行,他开口道:“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何为罪?就因为我丢了牙帐令?如果真是这样而已,圣上杀了我的吧,因为,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这一刻,任谁也不可能明白夏伐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是楚建业,就算是墨良还在场。
琢磨了良久,楚建业突然冷笑道:“你倒是很聪明,但,这没有用……到现在还没看出来我为何要你实话,墨公给你要的圆椅是什么意思吗?”
夏伐突然抬头,目光平静的与楚建业对视,口中不紧不慢的道:“圣上……是想杀嵋恭王,良心却不过去,想让罪臣给您想一个理由吧?”
楚建业心中一惊,夏伐确实道出他内心想法。试想,先前楚建业就打算放了夏伐,如今为何又弄出这么多事?全是因为夏伐把开州只是与嵋恭王联系在一起。
而夏伐,突然的感悟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突然明白自己是一个人物,死无关紧要,皇帝这样对他是因为,是因为所牵连出来的大人物。
这一句话道破,瞬间,楚建业对夏伐非常感兴趣。首先,夏伐表现出了他的智慧,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琢磨出来,再则,就是夏伐有胆量。这件事,关系到一个朝中所有人都不敢提起的秘密,那就是当年楚建业为什么会成为太子,这内中猫腻可谓既腥又红。
此时回想,难怪楚建业会对墨良露出那种表情,难怪在墨良离开后他会莫名的放松……墨良懂了皇帝的心思,也知道皇帝不想有多余的人知道他要嵋恭王死得“清清白白”的想法。
至于夏伐,他有胆量,全是因为:“圣上,求您放了我的仆人,罪臣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