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华是一个农民家的孩子,自幼跟着父母在农庄里,打理着田地。
但是,他并不满足于自己的田园生活,一心想成为能够在万昌平原留名的大人物。
那时的崇文河谷地区,还没有一个独立的城邦,整个区域属于邵元国的管辖范围。
泽华的目标,就是先走出赤红峡谷,前往南部的邵元城附近,谋求生计。
他的第一个梦想,是想成为一名长枪骑兵。
但是,在万昌平原城邦里,长枪骑兵不可能产生于底层阶层。只有贵族的子嗣,成年之后,才有可能被大领主册封。
或者,就是在征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但,那是非常困难的。
18岁那一年,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崇文河谷南边的村庄,前往宣阳城寻找工作的机会。在城里面,总会有更多的机会,他这样想。
当他来到宣阳城的时候,被眼前的这一切景象给惊呆了。
忙碌的城市里,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同时,也蕴藏着无穷的机遇。
他先是给一个做粮食生意的商人跑腿,赚了一点钱;之后,又在一家邮局里当差,替人送信。虽然每天工作很辛苦,但是他很充实,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正在一步步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就在那个时候,他爱上了一个姑娘,就是邮局站长家的女儿,葛秀婉。
每天下班之后,泽华总是最后一个走的。
他一边在邮局里清点着信件和包裹,一边等着葛秀婉从财务室里出来。她是这家邮局的财务,为她的父亲打点账目。
邮局的站长葛万方先生,每天下班之后,都会去街口的酒馆里喝一杯,然后回家昏睡到天亮。而这段时间,就是两个年轻人最幸福的时光。
两人秘密相处了一年之后,泽华提出,想和葛秀婉结婚。
年轻的姑娘高兴坏了,但是,马上,她又愁苦了起来。
他的父亲,一定不会同意的!泽华,毕竟只是一个从乡下来的,毫无背景的穷小子。
泽华说,他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他的未来,肯定是一名邵元国的大将。
从那以后,泽华又有了新的目标,他要离开邮局,去争取一份更加体面的职业。
至少,是要能够让葛万方先生看得起的职业。
同时,他还能够赚钱,能赚到大钱。
在邮局做邮差的期间,他经常会收到一些十分特殊的信件。
这些信件的信封上,都会盖有邵元城大学士公会的印章。一看那红色的,纹路清晰典雅的印泥,自然而然地,就显示出一种高贵的气息。
泽华每次收到来自邵元城大学士公会的信件,都会特别留意,是寄给宣阳城里哪个地址的。而当他留心观察了几个月之后,发现这些印有高贵典雅的印泥的信件,全部都是寄往一个地方,宣阳城建造院。
在宣阳城粮食仓库广场后面,那个不起眼的钟楼,就是宣阳城建造院。
泽华并不知道,什么是建造院,但就单纯地觉得,那一定是一个非常体面的地方。
于是,他下定决心,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要在那所建造院里工作。
他向宣阳城的建造院,提出了希望去工作的申请,很快便得到了答复。
在泽华向葛秀婉求婚的第二个星期,他就向葛万方先生提出了辞呈。
葛万方先生问他,要去哪里?
他骄傲地说,要去宣阳城的建造院工作。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偷偷地瞄了一眼葛秀婉。他心想,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定会为他的这个决定而感到自豪的。
并且,他会以一份体面的工作为筹码,在不就的将来,迎娶自己心爱的人。
然而,令他意外的时候,葛秀婉却回避了他的眼神。
同时,葛万方先生听说,他要去宣阳城的建造院工作,一下子大笑了起来。
他实在不明白,葛万方先生为什么会笑。于是,他就直接问他,为什么要大笑。
葛万方先生笑个不停,过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他说,他是第一次,听说一个20岁不到的小伙子,要去那挤满老头子的宣阳城建造院。在他眼里,那里简直就是一座养老院。
听到这里,泽华又一次望向葛秀婉,葛秀婉此时已经羞愧地钻进了财务室。
天哪,怎么会这样?
他满心地以为,在宣阳城的建造院工作,那应该是一份体面的工作。毕竟,几乎每个月,邵元城的大学士公会,都会与宣阳城的建造院通信。那印着高贵典雅的印泥的信封,里面一定装着重要的信息;那里面装的,一定是他通向成功之路的机会。
葛万方先生爽快地给他结了工钱,让他马上走人,自己拎起外套,哼着小曲,喝酒去了。
泽华走到财务室的外面,低声地跟葛秀婉道别,并告诉他,自己一定会出人头地,回来娶她。
但葛秀婉并没有理他,不知道是因为泽华要从邮局辞职这件事情,并没有和她商量,让她觉得有些突然;还是因为他提出要去宣阳城建造院工作,让她感到羞愧。
心情沉到谷底的泽华,一个人游荡在宣阳城深夜的街道上,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粮仓广场。
此时,已经是入夜十分,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但是,他却看见,不远处的钟楼里,还亮着灯。
不仅亮着灯,里面还不断地发出闪光。
那就是他投递简历的宣阳城建造院,这么晚了,还没有下班么?
他好奇地走了过去,贴在门口,透过窗户,偷偷地往里面偷瞄了一下。
透过窗户望去,就看见一排排的书柜。在书柜与书柜之间的间隙里,不断地有光芒闪过。
真是太有意思了,他们在干什么呢?泽华心想。
他好奇地敲了敲门,就听见里面“噗通”的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的声音。
不一会,门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泽华有一些迟疑,他先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说自己收到了宣阳城建造院的通知,前来报道。
之后,他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刚才他们在屋子了做什么。
那少年大笑了一声,告诉他,他和他的朋友们,正在用大师刚刚教的万法派的法术,整理书柜。
万法派?大师?魔法?
原来,为了研究大量的来自华昌九州大陆的文献,建造院,也就是万法派的大师们,开始公开招收学徒。前来应聘的学徒,虽然没有丰厚的报酬,但是可以学习一点万法派的法术。
这些法术,大多为简单的如“光亮术”(将一个物体点亮,用于照明)、“浮碟术”(凭空创造一个可以悬浮在空中的碟子,用于托举物品)、“搬运术”(顾名思义,可以搬运不超过5公斤的物品。)。
这些法术,就像是戏法一样。当然,具有攻击性的法术,上师们是不会教的。
即使是这样,泽华也是高兴坏了。刚才在邮局里的失落瞬间一扫而光了。
既然能够学习魔法,就算是没有工钱也没有关系。他对自己说,只要能够学到强大的魔法,即使不能成为将军,做一名城邦的尊元上师,也是可以的。
于是,他的目标,又变成了,成为一名城邦的尊元上师。
在宣阳城的建造院工作了几个月,最初的兴奋劲,很快就被磨光了。
虽然已经熟练掌握了那些戏法,但是每天的工作也是十分枯燥和无聊的。
在建造院里,他们每天都要整理、抄录大量的古籍和手稿。这样的工作,跟在邮局每天收发信件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突然有一天,他在建造院的工作台上,发现了一份来自于邵元国的信件。在邮局工作了久了,他能够一眼就辨认出,哪些信件,是来自哪些城邦。
他们的邮戳、印泥、信纸的颜色和质地,都不尽相同。
那封信是已经被拆开来的,似乎是收信的人看了一半,因为什么事情离开了。
泽华心想,这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信件,要不然收信人也不会丢在这里。
于是,好奇心驱使他看了一眼那封信。
那是一位从宣阳城,前往邵元国经商的商人,写给万法派长老上师千方雨的。
他在宣阳城的时候,就曾与上师千方雨相识。这位商人,也经常为宣阳城的建造院,在华昌九州大陆的各地,收集古籍手稿,供建造院研究。
这次,他来信,是想请万法派介绍几位法术精湛的学徒,给他做保镖。
他最近,跟邵元国的另一位富商,准备合作前往百灵雪山的仁尚峰,在那里的魔法森林里,做点柳魂木的生意。只是,那魔法森林里的树精太烦人了,总是给他们制造麻烦。
其他的商队,都聘请了法师作为保镖,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跟宣阳城的万法派相识,也算是有点人脉,于是,就想向上师千方雨提出这个请求。
泽华又看了一下,信笺最后的报酬,确实十分客观。
他不知道,上师千方雨会派哪位徒弟去呢。如果是自己,那就太好了!
可是过了好几天,上师千方雨都没有提这件事。
他也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其他的学徒,其他人也称并不知道这件事。
最后,他实在是沉不住气了,趁着晚上建造院里没人,自己偷偷地给那位商人写了一封推荐信,推荐自己。并在最后,偷偷地盖上了宣阳城建造院的印章。
第二天,他就向建造院请辞,说是要回乡看望一下生病的父亲。而实际上,他是穿越了赤红峡谷,往南方的邵元国邦去了。
当他第一次穿越漫长的赤红峡谷的时候,他十分地激动,这是他梦想开始的地方。
他已经向着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后来,我们都知道了,他在魔法森林里出了丑,被羞辱了一番。
同时,上师千方雨得知了此事之后,勃然大怒。他声称,万法派不承认泽华是学派的学徒,他从来就没有正式地加入过万法派。
这个事件,一时间成为了宣阳城家喻户晓的八卦新闻。当然,葛万方和他的女儿,泽华的真爱葛秀婉,也知道了此事。
泽华在一天晚上,偷偷返回宣阳城,想去见葛秀婉,但却被她拒绝了。
她告诉他,他们永远不会再在一起了,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那天晚上,泽华一股无明业火冲上了头,他发疯似的在宣阳城郊外的森林里怒吼,用他仅有的那么一点小戏法,在森林里搅动着树枝和石子……
从那以后,没有人再见过他了。
当他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令人听闻便毛骨悚然的邪鬼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