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丘之上,泉水之边。阿郎的情谊比海深,为何不在奴身边?是风卷了沙走,还是鱼儿进入了缝中。一切就在手边,却已经不在身边…”
教主大人让其他几个婢女退下,一边哼着歌,一边亲自双手悬空,来回在梅栎清上方探察,直到发现梅栎清盖着的褥子底下的东西,教主大人轻轻笑道:
“哼,那位‘南焦’先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嘛…把这种东西拿出来丢人现眼,以为凭着这样的东西就能防得住我吗?不自量力!”
教主大人轻轻掀开被子,把焦渥丹之前悄悄塞进去的瓶骨花拿了出来,放在鼻尖嗅了嗅道:“嗯,是这个味儿…没想到传说中的‘南焦’先生自诩正派,也能拿得出用人血浇灌的瓶骨花来,瓶骨花长得这样好,也难为‘南焦’先生用了不少大活人的心头血吧?
瓶骨花能定人心神,但若我执意要施术,你一个小小的‘南焦’焦渥丹,还能对我怎么样不成?”
“你错了,瓶骨花不是用来防你的,我们知道防不住你…”宝蓝虽然被绑住了手脚,用手肘支撑着勉强能坐起来:“瓶骨花是用来治小姐的,小姐需要…”
宝蓝之前被拈花教的那个教徒打得狠了,后脑勺震得厉害,醒来以后直犯恶心,对着一侧干呕起来。
“冷月观的小姑娘不错啊,底子好,醒得快…”教主大人两根手指捻着瓶骨花的枝干,向宝蓝走过来,蹲到地上,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道:
“冷月观能养得出你这样的小姑娘,也还不错。就让本教主见识见识冷月观的小姑娘的本事吧。”
教主大人话音刚落,捆着宝蓝的绳子已经断开好几截。
宝蓝根本看不清教主大人的动作,但已明了教主大人的武艺远远姿势她之上,恐怕只有外面的高家来的黑衣人才能对付一二了。
宝蓝也没有想到圣泉里面住着的是教主大人,等会儿要逃出去该怎么办?
“小姑娘,别想着逃跑。看在你跟了卿卿一场的份上,本教主允你还有外面那些人离开。但除此以外,你们别想多带走什么。你们听明白了吗?”
教主大人好似瞬间看透了宝蓝的心思,宝蓝一时间不知所措。
“很好,这才乖。”教主大人把宝蓝扶起来询问道:“本教主已经知道卿卿身上有我门中的蛊毒、伏生散、西域芫花子毒,胸腹中窟窿一处,其他还有什么吗?”
宝蓝思量了一番,决定还是坦诚梅栎清的情况:“来到南疆的时候,小姐身上有不正常的异动,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
“还有什么?”教主大人眼神犀利,宝蓝不敢直视。
“还有…之前我们在阴河底下…”宝蓝比较着急,说话说得磕磕绊绊。
“阴河?是不是骊山底下那个阴河?”
“正是。”宝蓝努力让自己说话说得比较平稳一些:“阴河底下的骊山老母?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叫这个名儿,说了她还不高兴。她在小姐身上设下了阵法,小姐所以才能堪堪活到现在。”
“哈哈,哈哈哈…”教主大人大笑起来,宝蓝不明所以,只见教主大人把眼泪都笑了出来:“卿卿,卿卿…你可真是个宝贝。身负梅、周两家血脉,又得了骊山老母的恩赐…让我说什么好,我活到现在都没有这样的恩遇…”
宝蓝听得出来拈花教的教主大人对自己家小姐说的是赞美之词,但她越听越得慌…本来要把小姐救出来已经够困难了,这个教主大人把小姐当作宝贝…她们更难出去了。
好像听到宝蓝的心声似的,教主大人一记眼刀射过来,宝蓝又吓得一个激灵。
拈花教的教主大人好生厉害,宝蓝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如果这个教主大人真有读心术。宝蓝反手摸了摸手腕处紫儿交给她的东西,都不知道怎么能把手里的东西派上用处。
“好了,具体情况本教主清楚了。”教主大人手心一翻,一只肥肥大大正在蠕动的虫子出现在宝蓝眼前:“你之前说的‘异动’就是因为这个…”
虫子一出现,梅栎清果然彻彻底底地安静了下来,眉心再次舒展开来。
“我就说你是南疆的种,瞧你…还是和这样的宝贝儿亲。”教主大人把虫子放到梅栎清身上,看着肥肥大大的虫子爬在梅栎清身上,直向着心口而去:
“怪不得这一届的圣女都是歪瓜裂枣的,怎么捣腾都与蛊王没有任何呼应,原来蛊王早就选好了自己喜欢的宝贝儿…隔着那么远,眼神都那么好。”
宝蓝又打了个冷噤。
她从头到脚都没有看出来那个肥肥大大的虫子有“眼睛”,更别提“眼神”了。
“你也看见了依那…不对,你应该叫大夫人。你既然看见她了,本教主不打算瞒你。”教主大人一只腿撑着手肘,手肘撑着下巴,仰视着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宝蓝说道:
“卿卿是我们周家的血脉。梅家既然喜欢作贱自己家的血脉,我们周家打算把卿卿接回来,不做那劳甚子的‘梅家女’了,卿卿以后也永不回京城。
没有了‘梅家女’,你们冷月观的人也歇一歇吧。别想一天到晚临危受命,济世救人了。经历了那么多次,次次基本上是你们去摆平的,你们难道不累吗?”
宝蓝乍一听,觉得教主大人所说的竟然十分合情合理。
梅家为了一己私利而利用自己家小姐,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如果牵扯到冷月观的话…
她自己就是冷月观出身,也是因为襄助未来的“梅家女”到梅栎清身边伺候的。以前也只是尽自己的分内之事,可朝夕相处下来,梅栎清待她的好她记在心里,一切就慢慢不同了。
之前是因为梅栎清只能是“梅家女”,她也是无可奈何才继续帮助梅栎清的。如果,如果…自己家小姐可以不做“梅家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