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犹如宝琴一般动听的声音是谁?是谁能够在不惊动任何属下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背后?海华沙舒展眉间的皱纹,缓缓转身看向身后。一张青年男xìng的面孔,金发,碧眼,典型而纯粹的rì耳曼人特征……但这张面皮的主人所表现出玩世不恭显然不会令人将他与以严肃、认真著称的rì耳曼人画上等号,而只会将他认作是某个欧洲大家族中不争气的放荡后辈。
他,绝非那道动听声音的主人。[搜索最新更新尽在;果然,随着英俊青年面带微笑向她躬身致礼退到一旁后,他的身后露出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有着刚硬的短发,坚毅的目光以及古板的面孔。他那身做工考究却没有任何标志的古典铠甲配合着面孔,让人觉得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诡在神庙中受人膜拜的威武神像。
他,也非那道动听声音的主人。
没有微笑,没有鞠躬,也没有任何能够表示尊重、友好以及善意的举动。威武严肃得如同神像一样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海华沙那张同样毫无表情的冰冷面孔,随着铠甲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目不转睛地退到了另一旁。此时,拥有着如同宝琴一般悦耳动听声音的主人终于在两名风格迥异的男xìng护卫下出现在海华沙面前。至于海华沙,当她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后,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惊愕,她竟单膝跪地并深深垂下了那颗高傲的头。
融银般倾泻的长发,湖水一样的眼睛,有如陶瓷娃娃般光滑白嫩的皮肤,缠绕金礼带的宽大白丝长袍,以及白袍上彰显着浓厚华贵气息的由金线缝制,并缀了十几颗sè泽通透的琥珀、猫眼石的十字架纹案。无须来者明示,海华沙心底已知道对方的身份。
“您好,尊敬的梵逖丝……教皇陛下。”海华沙恭敬地埋首低声道。
“您好,尊敬的教皇陛下”紧随海华沙之后,在她身边原本端着武器的少年武装者们以及她的管家修,整齐地放下手中的武器单膝跪地齐声道。海华沙即是他们的行为准则,海华沙之敌即是他们之敌,海华沙之友即是他们之友。
梵蒂冈教皇托命的天命圣女,神秘的预言者——少女梵逖丝。
原本还持枪瞄准自己的十几名武装者在一瞬间便臣服于自己,这样令普通人不知所措的场面没有对梵逖丝产生任何影响。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女端庄优雅地走到海华沙面前将她轻轻扶起,随后微笑着看着单膝跪地的少年们。她的美貌令人窒息,她的高贵典雅令人紧张,她的圣洁令人感动。当这位神秘少女微笑着看向少年武装者们,在场的所有少年心中都仿佛闯入了一束光,柔和的白光,如热牛nǎi一样温暖甘甜。
“迦南阁下,天主面前众生平等,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无须多礼……”内廷三者之一的预言者,教皇托命的天命圣女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梵逖丝是普通人的话,那么那世界上的其他人恐怕只能以蝼蚁自称了。
“梵逖丝教皇陛下,您现在……”虽然站在面前的少女得好像自己的妹妹,但海华沙那张俏丽的脸上没有显露分毫不恭之sè。虽然对于普通人来,新巴比伦教廷是个神圣而神秘的地方。而内廷三者以及被上届教皇在“红夜之灾”托命这种秘闻也是他们无法知晓的,但对于九龙女皇而言,教廷在她眼中是没有秘密的。可以,虽然海华沙此前从未见过少女梵逖丝,但是关于她的各种秘闻以及令外两位内廷三者的资料她已了然于胸。
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
虽然海华沙处事低调,但她从未相信过任何人,也从不相信新巴比伦没有打过自己的主意。在她的潜意识里,新巴比伦这座企图控制全人类宗教信仰的庞然巨物会和除社会委员会外的任何地方势力为敌。而梵逖丝是被教廷软禁的囚犯,所以从某种角度来海华沙和这位敌人的敌人早已神交许久。
至于这位九龙皇后为何能为这个十二岁少女垂下自己高傲的头颅,是尊重那虚而不实的教皇头衔,还是畏忌预言的魔力?这就无从而知了。
海华沙的话没有完,她是在试探梵逖丝。而即便此时新巴比伦守备空虚,仅凭借内廷三者的力量也很难平安逃离新巴比伦,会是什么人帮她来到这里的?而更重要的是,在新巴比伦派出教廷大军攻打九龙,准备将用方舟巨舰彻底毁灭她的一切的关键时刻,这位被软禁在新巴比伦的少女为何出现在这里?她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如果这位梵逖丝教皇陛下yù图和她联手重创教廷大军,或是上演一畅变控制这支教廷军队的话,那仅仅凭借她们三个人有可能吗?
这位天命圣女、预言者是一位睿智之人,绝不会做出这样没有把握的事,海华沙心中暗想。
犹如天童的梵逖丝眸中湖水莹烁,她踮起脚伸出巧柔嫩的食指轻盖在海华沙的唇上。在梵逖丝的手指触碰到海华沙的一瞬间,海华沙觉得自己仿佛跌入一个白sè的世界,整个世界中回荡着一阵空灵至极的飘渺呢喃。“南方之山燃起绿火,金sè暴雨在岛中酝酿,复仇的毒蛇唤醒死亡,灾难之门即将打开。地狱七百四十万五千九百二十六恶鬼蠢蠢yù动,众生,皆为末rì之尘……”
这飘渺呢喃虽然声润音甜,却令海华沙感到一阵来自灵魂身处的战栗。南方、绿火、毒蛇、仇恨、灾难、恶鬼、末rì……每听到一个词都像是经历了一次死亡,那是梦魇一般缠绕在心悸的恐惧。刹那间,那白sè世界的温暖寂静当然无存,刺骨的凛风伴随着令人发狂的嚎叫无休地袭击着海华沙。
“众生,皆为末rì之尘……”
“皆为末rì之尘……”
“末rì之尘……”
……
凛风中的海华沙觉得无比痛苦,这种痛苦绝非寒冷对的折磨,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战栗,绝望悲怆。灾变即将到来,末rì之中万物皆化尘土……这就是天命圣女的预言吗?掌控西伯利亚的她确实对那股潜藏在平静之下的暗流有所察觉,神秘的灵学俱乐部、诡秘的新兴宗教团体“黑sè星期五”、水城沃斯的大瘟疫、科潘双子城的异常战斗、北地努克城的连环爆炸案、第四生物圈的大火……在这一年里发生的数起令全球震动的大事件似乎比历史上任何一年发生的都要多,而这写似的事件背后似乎也存在着某种神秘联系,难道这些即是末rì降临前的征兆吗?
从没有人怀疑过大预言术,那是一种真正令人敬畏的力量。如果梵逖丝的预言是真的,如果末rì即将降临,那么一切的一切还有何意义。那倾荆华沙努力为之奋斗的“新九龙城”也必将会在末rì降临之际,沦为泡影虚妄。她绝不能接受这样残酷的未来,她用尽全身力量在这个冰冷刺骨的白sè世界中呐喊着,绝望而愤怒。
“不,不,不”
就在海华沙像一只愤怒的母狼,在凛风中发出绝望的斯嚎时,周匝呼啸的凛风戛然而止。一瞬间,那白sè的世界似乎又重新恢复成之前温暖寂静好像天堂似的样子。“当过去的过去苏醒,当刹那的黑暗新生,当不属于世界的出现,虫神的炎阳必将坠落,末rì的终结必将涅槃……”忽然,海华沙耳边再次响起那声润音圆的动听声音,只不过它并未让海华沙感到那种悲怆的绝望。相反,她似乎听到了希望,听到了新生,那声音中充斥着希望的力量。
一瞬间,白sè的世界消失不见,海华沙重新回到那个冰冷滴水的战舰通道中。“陛下,您刚才的……”海华沙神情焦急地看向梵逖丝。
“迦南阁下,末rì降临之时,你和我以及这世间的万物都有属于自己的宿命。阻止灾难的人并不是我们,而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们只需做我们该做的。新巴比伦已沦为魔主座驾,我需要借助阁下您的力量帮助我夺回浮空城。至于回报,我会帮您解决眼前的危机。”梵逖丝看着海华沙露出淡淡的微笑。
海华沙看着眼前的少女,在这个十二岁女孩身上她似乎看到自己过去的痕迹,那种在同龄人身上不存在的镇定沉着。大预言术的威名海华沙早有耳闻,但仅凭一段末rì即将降临的预言就让海华沙帮助一个女孩进攻新巴比伦,这个玩笑未免有歇得过头。至于梵逖丝所的回报,即便眼下少年军处处遭受反击似乎已由进攻转为被动防守,但海华沙可不认为仅仅凭借梵逖丝他们三个人便能够逆转整个战争的形势。
除非,梵逖丝有其他援兵……
“马太修女,请和灰烬会的教友们现身吧。”就在海华沙心中疑惑的时候,梵逖丝转身对身后黑暗的通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