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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钟繇,你隔壁有老王没有?

颍川钟氏说起来也是世家大族,虽然比不得荀氏、陈氏、郭氏、韩氏这种一流世家,但也算家境殷实,颇有名气。

作为世家子弟,钟繇自然是有才华的。少年时期其父便命他周游颍川及周边郡县,为的就是广交好友,打造人脉。

钟繇也不负众望,成功在颍川士族中打出了名气,甚至差点就上了当时的清议榜单。

虽然最终没能C位出道,但钟繇好歹举了孝廉,然后就迫不及待跑到京城当郎官去了。

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钟繇有了名声,自然想把它变现成为官职。

这个过程也很顺利,钟繇出任郎官后,没几年便被擢拔为大县县令,从此开始他的官宦生涯。

汉代做官的流程历来如此,先当郎官这种后备官员,随后外放出任地方,有了政绩之后,官也就越做越大。

等快达到二千石这个级别的时候,一般朝廷会征召入朝为京官。

不过京官的水很深,一般人把握不住。

但凡做在任数年,总有人被革职下狱,也有人就此终老,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步步高升。等再熬到在外放为官时,那可就成了真正的封疆大吏,要么一地郡守,要么是一州刺史。

钟繇少年时便是大县县令,这可是个秩千石的官职,足可见朝廷对他的重视。如不出意外,他便是那种能步步高升的人才。

那时的钟繇,不需别人多言,自己已经规划好了未来。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当县令没两年,一场大病就把他击倒了。

身负重病,自然没办法继续当官,朝廷便免了他的官职。

可钟繇并没有因此气馁,病愈之后便待在雒阳,以图东山再起。蹉跎数年之后,他昔日的名气终于被人记起,从而受到三府征召担任廷尉正,也算九卿的副手。

终是黄天不负有心人,钟繇再次起复之后,却成功跳过了外任的阶段,转而在京为官,开始了他继续往上奋斗的进程。

正当钟繇向着肉眼可见的美好未来前进时,却突然梅开二度,又发生了一系列兔起鹘落的变故。

先是黄巾起义,后有何进掌权,而后董卓乱政,一系列的变故,使得朝廷时刻处于动乱飘摇之中。特别是董卓掌权的那段时间,就算三公也是说杀就杀,简直如屠猪狗一般!

彼时的钟繇只是个小角色,却因此侥幸躲过了董卓的屠刀,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之后天子西迁长安,李儒受林朝委托把持朝政。

虽然人身安全得到了保障,但天下早已不是那个天下,钟繇的仕途永远没了希望。

以如今的局势,莫说自己还只是小小的黄门侍郎,便是被拜为三公,又有什么意义?

而此时的钟繇,也已年过四旬。

自知仕途无望,钟繇选择躺平,便整日躲在家里练习书法,直到张济登门拜访,要将他全家打包送给林朝的时候,钟繇还是一脸茫然。

得知是天子诏令将自己外放徐州后,钟繇忽然又开心起来。

如今群雄并起,最有实力的便是这位领徐州牧的刘太尉,而且今年又刚刚击败了四世三公的袁绍,可谓风头一时无两。

可以说当今天下能匡扶汉室者,便只有此人。

能改朝换代者,也是此人。

自己入徐州为官,也算是福非祸。

郯县城外的寒风依旧,但钟繇的心却一片火热,目光中更是带着渴望。

传闻刘玄德乃宽仁明主,麾下长史林子初有古君子之风,乃百代未有之才,更有荀或、荀攸等王左之才。

文若乃清雅君子,如今甘心效命徐州,想必此间必是众正盈朝,朝堂气氛也当是其乐融融。

不想自己年过四旬,居然又能老树发新芽,再次寻得仕途上的机会。

正当钟繇展望未来时,远远的就见到一个二十五六岁,身着玄色长袍的青年男子走出了城门,身后还跟着十多名护卫。

等男子走进了之后,旁边张济面色一凛,赶紧一路小跑过去,躬身下拜道:“末将参见长史!”

这一幕看得钟繇大为惊讶。

张济,你好歹也是位比九卿的重号将军,为何对此人如此谄媚?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张济所率领的将士见此,也都躬身下拜,神情极为恭敬,就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霎时间茫茫旷野上,就剩钟繇一人挺身而立,如鹤立鸡群一般。

林朝倒是也没见怪,挥手笑道:“张将军免礼吧。”

“谢长史!”

张济又是郑重一拱手,这才敢起身。

下一刻,林朝便把目光放到了钟繇身上,笑道:“在下林子初,阁下可是钟元常?”

闻言,钟繇神色一变,面露震撼之色。

传说中的太尉长史,助刘玄德起于微末,功高劳苦的林子初,居然如此年轻!

“见过林长史!”

钟繇赶紧拱手道。

林朝见此,却是神色一变,急忙瞅准了一个合适的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了钟繇的手,趁机来了一波把臂同游。

“钟侍郎不必多礼,我主盼钟侍郎,犹如大旱盼甘霖啊!”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耳中听着林朝的话,钟繇差点没感动哭了。

世人言林子初乃至诚君子,果不相欺也!

钟繇哽咽道:“长史,下官受天子诏命前来辅左太尉,凡下官力所能及之事,必然肝脑涂地,方不负太尉知遇之恩!”

“钟侍郎客气了,我主乃宽仁之主,素有匡扶天下之志,今得钟侍郎相助,大业可成矣!”

“长史谬赞,下官愧不敢当!”

两人又商业互吹了一番后,林朝忽然开口道:“钟侍郎,某有一问,却不知当不当讲?”

“长史有令,下官自当知无不言。”

此时的钟繇,被林朝感动得跟王八蛋似的,当即拍胸脯保证道。

“呵呵,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林朝笑道,“但不知钟侍郎家中或是临近,可有王姓人家?”

钟繇:???

“下官愚钝,不懂长史的意思。”

“呵呵,无事,无事,某不过随口一问,钟侍郎不必在意,走,且随某入城拜见玄德公!”

倒不是林朝有意拿钟繇开涮,只是这事实在有些蹊跷。

毕竟原本历史上,钟繇七十五岁才生下了幼子钟会!

七十五岁生子……这应该已经超过了人类的极限,而且还是这个时代,要说其中没有隔壁老王倾力相助,林朝是不信的。

嗯,钟会之母张昌蒲现在还没出生,这个问题恐怕得等到数十年后才能有答桉了。

……

说实话,对于如今的徐州来说,钟繇不能说是毫无用处,最起码也是可有可无。

林朝之所以一再要求李儒把这家伙送过来,则是因为他有别的用处。

毕竟钟繇的书法,可以说是当世一绝,哪怕他如今书法并未大成,当世能在书法一道能胜过他的,也仅有蔡邕一人而已。

可蔡老头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不便亲力亲为。

最重要的是,在数年之后,钟繇将正式超越蔡邕,成为历史纵向对比级别的书法宗师。

有些事儿太过重要,值得用当世最好的字迹来书写!

至于钟繇的职位,林朝也早就给他准备好了,让他去琅琊郡做个太守。此等秩二千石的高官,也算对得起他了。

随着内府五部的设立,徐州开始了高度集权的过程,原本属于郡守的权力被大大缩减。如不出意外,这个过程还将继续。

集权是必须的,因为要保证名为政权的机器高速运转,就必须得集权。

但集权不等于独裁,正如眼下的局面一般,政权全部集中于内府之中,监察之权全在都察院,军权都在军机府。

能凌驾于这三者之上,调动所有权力的,便只有刘备和林朝两人而已。

可这能说徐州独裁呢?

恐怕不能。

内府事事都要商议,都察院内部相互制衡,军机府素来表决为主,可以说是把权力最均匀的分布到每一个人手中,施展的时候又不会被掣肘。

确切来说,是把权力集中在了某一个部门之中,而非一个人手中。

以林朝的能力,目前能做到也就是这样了。

至于能以一人之力,调动所有权力的自己和刘备。

短时间内,林朝也只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而刘备手中之权……是林朝逐步帮他建立起来的,所以林朝打算等统一天下之后,再向刘备进谏。

最好的结果,便是能限制下一代皇帝手中的权力。

人治的时代,你不能奢求代代都是明君。

所以想要国祚绵延,君权是必须要削弱的,但又不可操之过急。

至于张济,在将钟繇的妻儿老小送来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向林朝提出了一个要求——他想去羽山学宫参观一番。

听到这句话后,林朝着实是愣了一会。

你一个西凉武将,大字不识几个,居然想要参观学宫,这又是何苦来哉?

可张济却抱拳道:“长史,非是末将要参观学宫,只是临行前受军师所托,不敢不去,还请长史成全!”

好吧,果然是李儒那家伙的意思。

自从董卓死后,李儒整个人彻底没了寄托,如今肯帮林朝做事,全靠当初林朝对他的承诺,支撑着他继续苟活。

昔日雒阳皇宫之中,林朝直言李儒已经失败,难道就不想看看自己成功之日?

随后,林朝又表示自己会修建学宫,重现昔年百家争鸣的盛况。

而这其中,就包括了李儒家中一脉相传的法家学说。

如今羽山学宫已然落成,算是天下为数不多能牵动李儒心绪的东西了。

想着,林朝便笑道:“既是他的意思,张将军不妨随某前往学宫一观究竟。”

“多谢长史!”

张济连忙拜谢道。

“不必客气。”林朝挥了挥手,扭头向张郃说道,“俊乂,你且带钟侍郎入城安顿,某陪张将军去学宫走走。哦,对了,请伯渊前往学宫一趟。”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张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如果说李儒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活,那他张济便是为了自己侄儿张绣,才肯听命于林朝。

叔侄二人数年未见,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遵命!”

张郃抱拳应道,随即带着钟繇等人转身而去。

等一行人走后,张济又对林朝参拜道:“多谢长史让我叔侄相见!”

“不可客气,张将军为国尽忠,此乃某分所应为之事。”

林朝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边走边聊。

“说起来此次剿灭袁绍之战,伯渊拼死护卫玄德公,屡立功勋,最后更是冲阵斩将,击杀袁绍手下大将文丑,可谓居功至伟。虽说当不得头功,但封侯还是不成问题的。”

闻言,张济脸上喜色更盛,当即抱拳再拜道:“多谢长史栽培。”

“不必相谢,这都是伯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功劳,并非某徇私而为。”林朝笑道,“如此虎将若不能封侯拜将,恐怕世人将嘲笑我徐州薄待功臣。”

去学宫的路上,林朝又给张济讲述了这几年发生在张绣身上的事情,虽然琐碎,但这正是笼络张济的最好方式。

而张济则听得很是认真,生怕漏了半个字。

一直到了学宫门口时,林朝却发现张绣早就到了。

接到林朝的军令后,张郃即刻派麾下士卒前往军营通知张绣。听闻是林朝的命令,张绣丝毫不敢怠慢,当即纵马直奔学宫而去,却是比林朝和张济先到了片刻。

见到林朝后,张绣急忙走了过来,抱拳道:“参见监军!”

林朝指着张济对张绣笑道:“伯渊免礼,你看这是何人?”

闻言,张绣顺着林朝指的地方看去,下一刻却愣住了。

噗通!

张绣勐然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叔父!”

面对数年未见的侄儿,张济眼角顿时红了,却强忍住情绪,低声斥责道:“还不快起来,长史当面,伯渊你怎可如此失礼!”

“唯!”

张绣连忙起身。

“张将军,伯渊,你叔侄二人许久未见,某倒是不便打扰。先行一步,你们稍后自行跟上便是。”

人家叔侄相聚,林朝不愿打搅,也不想看接下来的扇情戏码,便给他们留足了私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