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庆’世界。
侯府闹鬼了。这鬼也奇怪,害人命的事情不做,就是爱捣乱。侯爷在书房看书,好好的头上多了根鸡毛。夫人喝着莲子汤,喊个丫鬟加点糖的功夫,汤没了。
小侯爷十七八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叫上府里的武师护卫,把侯府翻了个底儿朝天,搞得到处鸡飞狗跳,毛用没有。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小侯爷没洗脸,想着先出去打几趟拳再说,他顶着一张大花脸就出了门。
那花脸是用毛笔蘸了红蓝黑三种油彩涂抹而成,腮红涂的那叫一个均匀。
丫鬟和小厮们一个个捂着嘴,不好笑出声儿来。
‘扑’,偏偏有一个小厮实在忍不住,笑出来了。
小侯爷疑惑,手一招,问道:“那边没捂嘴的那个,说你呢,别左看右看的。你在笑你家侯爷啥?”
凌风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人刚笑到一半儿,他就‘来’了。
“哦,你是不是应该洗把脸?”凌风哪里做过小厮?什么称呼,礼仪一概不懂。
小侯爷倒也不怪:“你家侯爷脸咋了?”
丫鬟和小厮们都不帮忙,凝神屏气,安静围观。
凌风心想,‘看来这人平时也是个爱看别人笑话的’。
“早上要先洗脸,一天才能有精神。”凌风说。他说话再直接,也知道这个时候太‘直接’了不好。
“切,还用你说?来和侯爷打几趟拳。”侯爷用手抹了一下脸,意思是这样就精神了。
“......!”侯爷望着手上五颜六色的油彩,隔了半晌才大叫:“来人!今天不把这个闹事儿的找出来,侯爷必不罢休!”
一堆人又开始鸡飞狗跳,到处翻找。凌风也跟着在人堆儿里四处寻摸,然后他就听到了两个丫鬟的对话:
“小翠姐姐,你说咱王府是不是得罪谁了啊?”
“我哪知道,这鬼再要这样捣乱下去,咱们可没个安生日子了。”小翠说。
“我看那小高被王爷贬为三等家丁,早上倒是数他笑的最欢,也不长记性。”先前的那个丫鬟说。
“嘘,别让他听见。”
两个丫鬟看了凌风一眼,绕过他去另一边了。
凌风挠了挠脑袋,有点头大,“哦,不会真是我干的吧?”
他刚来时非常被动,没搞清楚情况,现在听到议论,大概能知道怎么回事了。
青城六艺里的杂学中记载着几种粗浅的法术,包括什么五鬼搬运术,障眼法,魇胜术,驱五鬼等等,基本上每个入门弟子都会上一两手。
这个捣乱的明显会几手类
似的法术。
可是眼前这些人都是凡俗人,哪有修为在身?就算是再粗浅的法术,也得有法力才能用。
现在凌风就发现自己体内有几丝法力,虽然微弱,但很明显是有。很尴尬。
边上有人凑过来问:“小高,你说是人干的还是鬼干的?”
“我哪知道?”凌风回道。
“走,咱回去歇会儿。”这人提议。
“不好吧?”凌风问。
“有啥不好的,这么多人,少两个不打紧。”
凌风也想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便跟着他回到了住处。
三等家丁四人一间。
那人一进门就伸个懒腰躺床上了,嘴里哼哼着问道:“小高,从一等贬为三等,滋味儿咋样?”
“......”,凌风没回答。他在收拾自己的床铺子,上面这叫一个乱。
那人没等到回答,自顾自的睡着了。
“这是......?”凌风从枕头里面掏出本书页有些发黄的蓝皮儿的书,“《太上日用杂摄妙法真经》?”
翻看一下,上面果然是些不入流的杂学小道。
后面有一篇《太上感应经》,经文有千五百字:
“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
“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其过大小,有数百事,欲求长生者,先须避之。”
“......”
凌风现在的根骨好过从前数倍,略略看过几遍,整篇经文便如同被刻入脑海一般,一字不差的记下来了。
每默念这经文一次,体内的法力便是忽忽涨了一丝。
想了想,凌风决定瞒下此事,当做没发生。
侯府里的动静儿终于歇了。小侯爷趾高气扬:本侯爷出马,什么小鬼都不在话下!
每天凌风扫地洒水喂马除虫,啥都干。他也不抱怨,既来之则安之。晚上他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记诵这道经文。
三个月不到,他就到了练气一层。
凌风也终于闹明白了,以前‘自己’爱做奸耍滑。那日老侯爷正在宴请同僚,他被抓个正着。老侯爷在同僚面前丢了面子,自己就被贬到了三等。
这本经文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得来的,凌风越是记诵,越觉得这经文奇妙。
不说别的,书里的那些粗浅法术,凡是用这经文催生出的真气运使,丝毫不费力。
这日凌风起了个大早,出来打拳。打完拳就要浇花喂马了。
赶巧儿,小侯爷今天起来得也挺早,两人撞个正着。
“你,就你,别左看右看的,过来陪侯爷练拳。”小侯爷一指凌风。
凌风双脚不丁不八,站好。
小侯爷一看,这哪里是小厮,分明比他还像个少爷,立时就不满起来。后来一想,太计较会掉了自己身份,还不如手底下见真章,给他个教训。
三招两式,小侯爷被打倒在地。凌风丝毫没留情面。
小侯爷跳起来就想喊人,凌风一抱拳:‘承让’。
小侯爷很没面子,连着好几日,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都是胆战心惊。
凌风也躲得很远。
这日小侯爷终于想通了,把凌风调到身边,又重新升为了一等家丁,目的就是为了陪练。他也知道王府的那些武师们都让着他。
“小高,你这身武艺哪儿学的?”小侯爷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问。
“做梦得来的。”凌风坐在对面的石凳上。
这对话是在两年后了。凌风已经到了练气三层了。
小侯爷自己倒了杯茶:“可惜你是家丁,不然就能和我一起去前线了。”
“你啥时去?”凌风问。
“有你这样做家丁的吗?连‘侯爷’都不肯叫?”小侯爷撇了撇嘴。
“大岳的好男儿都是十八岁上沙场,宁哥哥还晚了两年呢。”一个女子说着,走进了凉亭,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小侯爷身边。
小侯爷一笑,说:“长河郡主来了。”
凌风起身,一拱手就要离开。
“别走啊,你武艺高强,本郡主正想再见识一番。”长河郡主喊道。
“改日吧。”凌风走了。
“宁哥哥,这小高可真有个性。”郡主倒也不在意。
凌风哪里是会被俗礼拘束得了的?他自然叫不出‘王爷少爷郡主’之类的称呼,可是他又不能走,谁知道那个看不见的契机点在哪儿?
这长河郡主是个喜欢作儿妖的。
凌风没少看着这个郡主作儿妖。她缠着小侯爷和凌风一起习武还是小事,尤其喜欢带着部下去闹市里行侠仗义。现在别人一看她来了,早早的把摊子收好,免得遭殃。
这日她一身劲装,要小侯爷一起去打猎,指明凌风也必须作陪。
呼啦啦几十骑从侯府策马而出,郡主在前,身上红袍飞扬,英姿飒爽。小侯爷和凌风一左一后,稍稍落后半步。
凌风现在可不像从前不会骑马了,他天天喂马,马自然和他亲近。以前他只道‘马不就是应该用来骑的吗?’这个世上哪有什么‘应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