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帮着刘奶奶办完了刘爷爷的追悼会之后,李雪颜就跟肖君林回S市了。在追悼会上,刘奶奶说了这样一段话:
“我跟老头子认识的时候,我才二十岁,老头子也不过二十三岁。现在,我七十八岁,老头子八十一岁了。我们一起走过了五十八年。我们结婚的时候,我才二十一岁,也就是说,我们已经结婚五十七年了。在这五十七年里,我们的家里,一直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相伴走过了五十八年的时间,我的生活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生活里,也就我一个人。也许别人会觉得,我们没有孩子,孤孤单单的。但这五十八年的时间里,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孤单。有老头子陪着我,我觉得很幸福,很满足。现在老头子走了,大家最担心的,肯定是我这个很依赖丈夫的老太太,没了我的丈夫,以后我该怎么办?请大家放心,就算老头子离开了,也有他对我的爱,陪伴我走过剩下的日子,我不会孤单的。跟老头子五十八年来的回忆,足够陪伴我走完剩下的路了。”
听到刘奶奶说这些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握紧了身边爱人的手,李雪颜也紧紧地握住肖君林的手。中国有一句古话,叫“有情饮水饱”。只要有爱情在,就无畏无惧,什么事情,都可以一笑置之了。大概说的,就是刘爷爷刘奶奶这样的爱情吧?肖君林在李雪颜耳边说:“媳妇儿,我们也会像刘爷爷刘奶奶这么幸福,甜蜜的。”李雪颜点点头,或许,孩子真的不是爱情的必须品,也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她或许,可以不那么介意的。
坐在飞机上,李雪颜还在想刘奶奶在追悼会上讲的那些话,以及那天晚上,在刘奶奶家的阳台上,刘奶奶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在想,在孩子的问题上,是不是真的她太执着了,给自己织了一个很大的网,把自己缠住了,让自己看不清出路。其实,如果她没有失去生育的能力,她会不会觉得,生不生孩子,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因为失去了那项权利,她才会那么渴望一个孩子?一切,不过是她自己太执着了。
侧头,肖君林就坐在她的身边。他的手,始终握着她的。他睡着的时候,也没有松开。李雪颜其实对肖君林是有信心的,她可以肯定肖君林对自己的爱,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去。他们的爱情,是经得起时间的洗礼的。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不就是肖君林吗?她想要一个孩子,也不过是因为不想让肖君林觉得遗憾。那么为什么,她要为了一个孩子,让肖君林这么苦恼,要跟他发生争执呢?
李雪颜抿嘴笑了起来,她想,她这次是真的想开了。刘爷爷刘奶奶,确实是上天派来的。但不是为了提醒她,跟肖君林的未来会很凄苦。而是为了告诉她,爱情里,相爱才是最重要的,别的什么都可以放弃。能够跟自己的爱人携手走过人生路,有没有孩子,都一样会很幸福。爱情本来就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孩子从来不会参与到父母的爱情里去。
李雪颜把头靠在肖君林的肩头,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这个男人,值得她去依靠,未来的日子,他们都会像现在这样,携手并肩,一同走过无数的日子,无数的道路。
这次回去,没有让任何人来接。肖君林的车就停在机场的停车场里。下了飞机之后,肖君林牵着李雪颜的手,去停车场取车。李雪颜勾着肖君林的手臂,嘴角始终是上扬的。坐上车后,肖君林侧头,看着李雪颜,说:“媳妇儿,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啊?说出来,让小的也乐呵乐呵嘛!”李雪颜抿嘴笑着,说:“肖宝贝,就是你呀!我有你在身边,就很高兴了,难道你不知道吗?”肖君林就跟着咧嘴笑了起来,说:“我知道啊,不过你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人家有些不好意思。媳妇儿,来,继续说点好听的话来,让我直接乐得飞到天上去吧!”就像林懿希说的,肖君林嘴欠的时候,真是让人受不了,这副嘴脸,实在是很欠揍。李雪颜伸手,在肖君林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把,嗔道:“少在这里耍贫嘴,赶紧开车!”肖君林就“喳”了一声,启动了车子。
回到家里,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居然难舍难分了起来。肖君林可怜兮兮地看着李雪颜,说:“媳妇儿,咱们能不能再多待一会儿?”李雪颜就抱住他的手臂,说:“行!”两个人谁都没有回家,把行李放到地上,肩并着肩靠在墙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李雪颜说:“这天花板的颜色真奇怪,是旧了吧,改天叫物业来看看,该换了。”肖君林点头,说:“可不是嘛!我们都主住到这里十来年了,这里的天花板都没换过。我要不要出封律师信给物业?”李雪颜很认真地思考着,说:“先别吧,要是跟他们说了他们还没反应,你再出律师信。”
谁听说过会有住户好好的没事干,叫物业来换天花板的?他们两个舍不得分开,却连累了无辜的物业公司。
在嫌弃完楼道里的天花板之后,两个人又打起了电梯的主意,把这个楼道里,他们视野范围里所有的东西,都给评头论足了一番。李雪颜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多了。他们下飞机的时候,好像是中午十二点半。他们在这里站了四五个小时。
李雪颜说:“回去吧,收拾收拾,该吃晚饭了。”肖君林“哦”了一声,手却还紧紧地握着李雪颜的手。李雪颜抬眼看他,眼神有些无奈。肖君林居然嘟起了嘴,那副委屈的模样,就跟李肖然向程恺弋撒娇的时候一样。李雪颜对李肖然的撒娇已经有免疫抗体了,可是肖君林的,她还是没有体抗力。两个人手拉着手,李雪颜每隔五分钟,就说一“真的该回去了”。然后肖君林“嗯”一声,却还是没撒手。
林苏见两人老是不回来,以为他们在李雪颜家里,准备来叫他们去吃晚饭。一开门,两个孩子站在门口,手拉着手,难舍难分的模样。她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口水给呛死。她自己的儿子也就算了,李雪颜居然也会有这么肉麻恶心的时候!林苏再次感叹,爱情真是个十分伟大的东西!连李雪颜都被软化了,实在牛掰,比硫酸还厉害!
林苏把肖莫谦叫过来,想让肖莫谦也看看这搞笑的场面。肖莫谦笑着说:“先进来吃饭吧!”这两个人,谈个恋爱谈得神智都不大清楚了。还是肖莫谦这位一家之主,比较有魄力。
李雪颜也没有回去放下行李,直接把行李带进了肖君林家里,放在鞋柜旁边,然后跟肖君林一起进去吃饭去了。
吃完饭,要把李雪颜送回去了。两个人在李雪颜家的沙发上看电影。两部电影看完,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李雪颜推了推肖君林,提醒他:“肖宝贝,你该回去睡觉了。”肖君林“嗯”了一声,屁股却还是没有离开李雪颜家的沙发。过了几分钟,李雪颜又说:“肖宝贝,你明天还要回事务所,我也还要回警局,该睡觉了!”肖君林“嗯”了一声,说:“是呀,是该睡觉了。”屁股却依然没有动。
李雪颜终于无奈了,拖着肖君林站起来,把他往门口推,说:“肖宝贝,快点去睡觉啦!你要对你的当事人负责,我也要对我解剖的尸体负责。Good night!”打开门,挥挥手,关门。这个动作,李雪颜做得很流畅。把肖君林赶出了家门,李雪颜自己也无奈地笑了起来。怎么突然之间,他们就这么难舍难分了。才刚刚把肖君林推出去,李雪颜居然已经开始想他了。
打开门,肖君林还站在门口,睁大眼睛,微微嘟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李雪颜。李雪颜笑了起来,说:“去拿你的睡衣和洗漱用品,我等你。”肖君林立马咧着嘴,一脸得意地笑了起来,拔腿往家里跑,没过五分钟,就抱着他的睡衣和牙刷牙膏之类的东西,又出现在了李雪颜家。
洗漱过后,两人穿着睡衣,躺在床上。他们并没有做那档子事情,只是抱着彼此睡觉。有肖君林在身边,李雪颜很快就睡着了。两个人都觉得,这一觉,是他们这辈子睡得最舒服的。认床的肖君林,以及习惯了一个人睡,两个人睡会失眠的李雪颜,这个晚上,都睡得特别香。一切的小习惯,在恋人面前,就都是浮云了。
爱情,它的力量是无穷的。两个自命潇洒的人,在遇到爱情之后,都变得婆妈,粘腻了起来。肖君林和李雪颜,都已经被爱情这个东西,给改变了心性。在爱情面前,没有一个人是酷的,有定力的。再怎么自命不凡的人,遇到爱情,也只能乖乖认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