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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雷克多萨城

也许是因为商队出发的早,也许是因为商队的人数众多,也许是因为商队的护卫力量比较强悍,所以这一路上并没有出现强盗和遭遇地底怪物,这多多少少让众人轻松的同时,也让利努比祖稍微有些失望。

其实,类人形的光头恶魔加入商队的动机并不单纯。他原本是想在这前往雷克多萨城的路程上收集一些灵魂的,无论是商队中众人的还是袭击商队的怪物或是强盗,因为,袭击就意味着冲突,而冲动就会有死亡,死亡则会为利努比祖带来灵魂的收益。不过,通常情况下,因冲突、战斗和战争而死亡的人或怪物,他们的灵魂往往是被死神所收割了,当然,如果有恶魔在一旁窥视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现在看来,光头恶魔的无本生意恐怕是没法做成了。

死神的神力来源于信仰和灵魂,这样力量增长方式与的恶魔很相似,所以恶魔们与死神的关系是最好的,虽然他们之间也常常因为灵魂的归属问题产生一些大大小小的冲突。

说得直白一些,恶魔和神明的最直接冲突就在于利益。神明们的绝大多数神力都是由信奉者的信仰之力和坚定的信奉者灵魂所融合构成的,而恶魔们的实力则来源于自身的修炼和对诱惑来的灵魂的研究。因此,位于力量顶端的强者们为了灵魂的归属问题从太古时期一直争斗到现在,而且越来越对立了,几乎到了一见面就不死不休的局面。至于和解,那似乎已经等同于宇宙大毁灭般的遥远存在。当然,在非常非常偶然的情况下,神明和恶魔也会因有共同的利益,从而达成一些小小的交易条件。所以有些流传至今的远古文献中隐晦地指出恶魔和神明其实是一体的。

利努比祖摸摸自己的光头,带着些许失望的心情与大呼好运的商队众人们走进了雷克多萨城那看起来宽大而又坚固的城门。

繁华,这是利努比祖来到地底世界之后所见到的最繁华的城市。不似斯巴达牛头人的小城因拥挤而产生的熙攘喧闹,却是由很长时间的积累、沉淀、蜕变而成的繁荣景象。既不能称为宽也谈不上窄的街道两旁林立着各种各样的商铺,呃,或许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多种多样,利努比祖至少已经看见了三家武器店、四家服装店外带两家首饰店,甚至还发现了两家非常少见的工具店。这宽窄恰到好处的街道设计的非常合理,既不干扰行人的通过也不影响购物者大撒金币的兴致。“……商业街?……呃,是的,这个样式的街道就是商业街了。”利努比祖的脑中突然又冒出一个不属于这个宇宙位面的新鲜词语。

利努比祖并没有急于去寻找住宿的地方,也不打算去城主府扰叨扰叨。光头恶魔带着轻松的旁观者心态在雷克多萨城里转悠着,却诧异地发现这个繁华的地下城中的主干道居然是紧靠着石质城墙的,再仔细一打量,主干道的宽度刚好能够横放下一座长度约为十五米的大型投石机。将城内的主干道设计成这样,不仅可以迅速地将兵力部署在城墙上,也能够高效地将城门控制住,尤其是在城中发生各种“意外事件”的时候。尊贵的位面亲王利努比祖殿下踢着地面笑了,他想大镇城里的主干道也应该增添这样的设计,但并不是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事件”,而是有利于大镇城里的规划设计和预防火灾。

正当利努比祖在雷克多萨城中游览的时候,一阵喧天的呼喊声伴随着黑压压的人群由远及近,而且越来越多的人从街道两旁的房屋里冲了出来,或是加入喧闹的人群,或是站在街道两旁使劲欢呼着,等候着黑压压人群的到来。“……狂欢节?”利努比祖摸摸自己的光头,琢磨着这刚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的新鲜词语。

尊贵的位面亲王利努比祖殿下,现在正侧着头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狂热而兴奋的人群,呃,或许群情激奋才能准确地描述现在的这种状况。不过,“正义”、“公正”、“自由”、“决斗”这样有节奏的呼喊声让尊贵的位面亲王有了翻白眼地冲动。被打上“黑暗”、“邪恶”符号的,冠以“异端”名号的地底居民竟然喊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光明口号,面对具有如此冲击力的口号,想必即使是标榜光明的诸神也会被惊掉下巴的。

“角斗场!角斗场!角斗场……”渐渐地,地底居民们的口号变得统一而又激昂。光头恶魔颇有些费力地挤到人群中央时才明白为什么口号会变成这样。七个人类,七个年轻的人类,其中还包括两个女性都被捆绑着,在雷克多萨城的居民们包围推搡着向这边走来。利努比祖还发现这七个人类身边确实有几名身强力壮的牛头人在看押着,不过,呃,与其说是看押不如说是在防止地下城居民们因情绪过于激动而对这七个人类产生致命的伤害。

“哼哼哼嘿嘿嘿,有意思啊,有意思。以为自己是新的七英雄吗?可惜全部都是人类,没有精灵,没有矮人,没有兽人,甚至连一条猎犬,一只鹦鹉都没有,唉。”利努比祖摇摇头,颇有些老气横秋地嘀咕着。从那七个年轻人类的身形和衣着来看,类人形恶魔可以轻松地推断出两个雌性人类中,模样显得比较文雅的应该是魔法师;眼神里充满不屈且略带狂热而动作显得有些矜持的雌性应该是牧师,神圣教廷的牧师!

在她们身旁的五位年轻雄性人类中的四个应该是战士并兼职弓箭手,因为他们都穿着嵌软钢的半身皮甲,虽然皮甲的款式、颜色和皮质都不相同。至于剩下的一个则在不停地嚷嚷着:“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我只是个吟游诗人,只是个吟游诗人!我到这里只是想传唱城主大人的威名啊!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不是一伙的!”利努比祖摸摸自己的光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大喊大叫的,穿着盗贼式样的皮甲,且自称为吟游诗人的男子。“有意思,真有意思,会盗贼手段的吟游诗人?或者说是会吟唱英雄战歌的盗贼?或者根本就是会点盗贼的小手段,也会嚎上几嗓子英雄史诗歌词的骗子?哼哼哼嘿嘿嘿,真有意思啊。”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我是无辜的,无辜的!我是无辜的……”有着盗贼身手的吟游诗人继续而且执着地吼着。

“闭嘴!默萨布克!闭嘴!”终于,吟游诗人的同伴们也无法忍受他的呱噪了。

依照长期与灵魂打交道的位面亲王利努比祖殿下的判断,这个身穿盗贼式样的皮甲,口中不停地叫嚷自己无辜的年轻雄性人类的灵魂中,充满了谎言的味道。只不过,很讽刺的是,这个兼职着吟游诗人与盗贼的年轻骗子这一次并没有撒谎,呃,或许欺骗的对象并不是地下城的居民们。

“嗯,要去角斗场,也许可以和他们做笔交易,这几个年轻人的灵魂都很不错,尤其是那有些狂热的女牧师。哼哼哼嘿嘿嘿,虽然她有些扎手。”利努比祖捏着下巴,带着愉快的心情挤出人群。类人形的光头恶魔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七个人从今天开始会被关押在雷克多萨城的角斗场的牢房内直到三天后进行生死角斗,因此,利努比祖有充足的时间与这七个人达成一些交易。

所谓的生死角斗是在雷克多萨城遭遇第二次地表入侵时才兴起,那是雷克多萨城最惨痛最悲伤的日子。虽然名为雷克多萨的地下城最后取得了胜利,但也是伤亡惨重的,而且还抓了不少的俘虏。除了将一些俘虏杀掉外,还将一些俘虏变成了奴隶,当然,也按照人类的规矩收了一大笔钱财之后放了一批拥有贵族头衔的俘虏。不过,因为地下城刚经受了战火的洗礼,所以根本无法养活如此多的俘虏。若是将这些俘虏全部赶出城去任他们自生自灭,他们一定会在地下城周围徘徊,这样会引来大量的地底怪物来此狩猎,说不定还会引发怪物攻城;若是将他们全部杀掉,则巨大的血腥味同样会引来数量众多的地底怪物。最后,睿智的雷克多萨城主大人在将头发拔掉一大半之后,终于想出了这么一招妙计——生死角斗。既可以单挑,也可以群殴,只要俘虏们在连续决胜十场之后就可以获得自由并回到地表世界,失败者要么死亡,要么就成为灵吸怪的奴隶,但大多数失败者宁愿选择死亡也不愿被恐怖的灵吸怪所奴役,那可是活着的时候就沦入了地狱。不过,因为这次俘虏问题,雷克多萨城与灵吸怪的关系在整个地底世界中是最好的。虽然,经过了时间的磨砺,但是雷克多萨城与灵吸怪们的关系依然良好,只是生死角斗很少再为灵吸怪提供奴隶了。

“……灵吸怪!我恨灵吸怪,尤其是不知道珍惜灵魂的灵吸怪!”事实上无论是神明还是恶魔都不喜欢灵吸怪。不仅是因为灵吸怪是除了神明和恶魔以外唯一没有灵魂存在的生物,而且灵吸怪所奴役的各种生物在死亡之后都没有了*,甚至有些奴隶从*到灵魂都会被灵吸怪给吃掉,所以面对利益损害者,恶魔与神明都很不爽。

既然打定了与那七个年轻人类交易的主意,利努比祖决定先去找个好一点的旅店,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地享受一顿雷克多萨城的特色食物,最后再足足地睡上一觉,养足精神之后再去与那七个人类好好地谈谈。要知道人类可是非常狡猾的,他们往往只喜欢成果和权力而不愿意付出和义务,曾经有人类完全靠欺骗获得了恶魔所支付的力量和财富,虽然最后还是收割了那欺骗者的灵魂,但从此即使是高等恶魔和神明都对人类有了新的认知。

利努比祖在柔软的大床上伸着懒腰,这一次美妙的睡眠让他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做神清气爽,有了好的精神就应该来一场好的交易。类人形的光头恶魔抬头看了看,放置在床柜上花篮中的蓝光草昙,一团淡淡的稍微显得有些暗的光晕表明现在正是黎明之时。

“今天会有好的收获,哼哼哼嘿嘿嘿,早起的恶魔会吓神明一跳脚,哼哼哼嘿嘿嘿。”利努比祖梳洗一番,将他的光头打扮的更加明亮了,然后从餐桌上抓了一把雷克多萨城附近产的地底裂壳果,一边惬意地去壳吃着,一边慢悠悠地向位于城中心偏西的角斗场走去,他的交易对象正被关押在那里。类人形的光头恶魔坚信,他此次提供的力量与生存业务能够完美地达成以灵魂为条件的交易,不过,对于那在心底狂热的牧师女孩“稍微”有些难度。

黎明,几乎是所有的生物都缩在被窝里的时候,所以无论是地表城市还是地底城邦的街道上都显得十分的冷清。因此,利努比祖只需要注意在雷克多萨城里巡逻的卫队,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向角斗场前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利努比祖对这句来自另一个宇宙位面的大智慧怀着深深地敬意。只要了解交易对象的需求,而且只要类人形恶魔能够满足这种需求,那么交易对象最珍贵的东西基本就落入了利努比祖的手中。换句时髦的话来说,就是调查市场需求,继而满足市场的需求,只要满足了这种需求,金币就长着翅膀自己飞过来。

于是,类人形的光头恶魔利努比祖悄悄地潜入了角斗场,打算先了解交易对象的需求来一个“知彼”。呃,严格意义上说,这其实是利努比祖第一次按照他所理解的“知己知彼”来实施他的交易计划。

在给角斗场的守卫们施展了昏睡魔法之后,利努比祖就躲在牢房的背光处,将自己的身体和影子都隐藏在昏暗之中。其实那七个人类是被分开且单独关押着的,这让利努比祖破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他们各自的所在的牢房。

事实证明,早起的恶魔确实能吓神明一跳脚,而且这个被吓了一跳的神明还是绝大多数生物所喜欢所祈祷的幸运之神,于是,利努比祖的交易计划有了一个非常幸运的开场,虽然类人形的光头恶魔固执地认为这是死神在地下城角斗场上空徘徊而给他带来的好运。

利努比祖按照他的计划,径直来到了吟游诗人默萨布克的牢房前,躲在昏暗角落里的开始他的“知彼”行动。于是,这个颇能使用盗贼手段的吟游诗人立刻就给了利努比祖一个即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的惊喜,是的,惊喜。因为这个默萨布克正在祈祷,祈祷他能从这里逃出去,而祈祷的对象则十分的耐人寻味,不仅有神明也有恶魔,而且似乎对恶魔的祈祷要更多一些。

“哦,无所不能的契约之主啊,我是您最诚信的契约者!请允许我向您澄清我受所到的冤屈。” 吟游诗人默萨布克开始重复几个魔法分钟之前向神明祷告的内容,只是祷告的对象和要付出的回报有所变化。“我,默萨布克,只是一名为了找寻契约之主的荣光而在大陆上四处流浪的吟游诗人。可是,现在却很悲惨地被这个地下城的主人不问事实真相地被关押在牢房里,还要被迫去参加听起来就很残忍的生死角斗!哦,我无所不能的契约之主啊,祈求您借与我逃离地底的力量,我将以新鲜美味的血肉和卑微的灵魂作为契约回报!请借于我力量,伟大的无所不能的契约之主!” 坚称自己是吟游诗人的默萨布克,一边祈祷着一边在牢房的沙砾地上画出召唤恶魔的反五芒星阵。

事实上,相对于诸神来说,任何智慧生物都可以从恶魔那里借取力量。当然,前提是要知道如何召唤恶魔;再来就是要看恶魔的心情怎么样,愿不愿意出借力量;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是要付出足够的且令恶魔满意的报酬。不过,由于神圣教廷长久以来的扭曲宣传和武力打压,坦绯斯大陆上召唤恶魔的仪式已经濒临消失,而且大部分召唤恶魔寻求力量的智慧生物,大多都因为内心的贪欲而无法满足恶魔所要求的报酬,从而丢掉了自身的性命,不但如此,就连自身的灵魂也成了恶魔的玩物和研究材料。

不过,这位坚称自己是吟游诗人的默萨布克,显然是一个懂得如何控制内心贪欲的人。从他的祈求中就可以确定他只需要暂时借用恶魔的力量,而不是想要成为这力量的主人,再且从他绘制召唤恶魔的反五芒星阵的熟练程度上来看,这个默萨布克肯定是召唤恶魔并借用其力量的老手了。

“早起的恶魔有好运,哼哼哼嘿嘿嘿。”利努比祖笑了,他喜欢和能控制内心贪欲的聪明人打交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