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响彻整条荀公巷的惨叫从谢家传了出来,周围的邻居大部分都听到了,急忙下床穿好衣物站在自家门口观望。
一户人家望着对面那一户,疑惑道。“是茵茵那孩子的声音?”
“正是,莫不是个姓余的书生,我看他没打什么好主意!”
对面的邻居愤怒的拍着大腿,几名相熟的邻居急忙跑到谢家,见大门都没关,灵堂前赫然站立这一名身高近八尺的铁塔大汉,木然的站在堂里,背着光看不清样貌,他反手持着匕首,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流淌下来掉在地上。
滴答、滴答……
这汉子好恐怖好吓人,几名邻居看的浑身数万根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你要干什么!”
大汉冷眼扫了过来,顿时骇得几人哆嗦道。“走,走,快走!”
这时,额头带血的徐闻达从里屋走出来,连忙朝闻讯而来的邻居道。“你们误会了,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
徐闻达一头鲜血,看起来吓死个人,谢茵茵又没出现说不定就被害了,这些人哪敢停留,连滚带爬的跑了,只恨自己没多长两条腿。
“大板栗,谢你了!”徐闻达拍了拍他的背,感激道。“要不是你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转头看了一眼里屋,谢茵茵穿好了衣服蜷缩在床角,用被子裹着自己,眼底满是恐惧,董常在大发淫威,正当她彻底绝望的时候,徐闻达再度爬了起来,被董常在一拳打飞,尔后大板栗突然闯了进来,和董常在打在一块,最后将其格杀。
裸着下身的尸体就躺在床下面,鲜血洇了好大一块。
大板栗摸了摸手臂上的七八寸长的刀伤,想想刚才凶险的场面,就感觉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一样,憨笑道。“余公子,不用谢,俺弟出去玩了,俺也没事,就过来看看,不然也不会受伤,他们去报官了,俺在这等吗?”
徐闻达知道,大板栗是胆大心细,虽然性子憨了点,但却不傻。“陆逸是府推官,这种事情他会处理,咱们等着就是了!”董常在是采花贼入室强奸女子,被大板栗撞见之后,扭打了起来,将他格杀完全是自保,按照《大楚律》最多罚点银子,重点就挨几下板子,但是陆逸与上司不合,这桩杀人案子不知道会不会生出变化,徐闻达也有些担心。
毕竟把王兇整的那么惨,他不趁机咬一口?当然,这也是徐闻达还不知道今晚侯府发生了什么事。
接到百姓的报案,夜晚巡逻的衙役很快就到,本来态度很是粗暴,拔刀要把两人带回衙门,但知道徐闻达是生员,顿时恭敬了起来,再得知他是陆逸的好友,大板栗是随从之后,便更加尊重起来,姿态甚至有些卑谦。
听完徐闻达简略的叙述之后,领头的衙役安慰道。“余生不要担心,这事与你们没有干系,咱们等推官大人到了再做决定!”
陆逸也没多久就赶了过来,看到董常在裸着的尸身,寒声道。“罪大恶极的畜生,这样死对你来说算轻的了,要是等到明日,全尸都保不住!”见徐闻达一脸疑惑,将今晚的事情告诉了他。
徐闻达一听,董常在的罪名是板上钉钉了!拍了拍大板栗的肩膀道。“凶手已死,这下谁都没事了!”
陆逸望着徐闻达进了里屋,跟谢茵茵说了起来,明白自己父亲是丧命于董常在之手,登时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徐闻达搂着她的身子,把肩膀借给了谢茵茵……
不管有罪没罪,只要死了人,照例是要去府衙大牢蹲一晚上的,但有陆逸在这里作保,自然就不一样了,徐闻达陪了谢茵茵一晚上,不住的安慰。
“陆大人,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谢茵茵突然跪在陆逸面前提出了一个要求。
沉吟片刻,陆逸点了点头,转身吩咐道。“小板栗,帮徐闻达、大板栗的伤口处理一下,刀伤不是闹着玩的!”
翌日一大早就在知府正衙开堂,这件事情就惊动了宁安府的大半百姓,至少荀公巷是人尽皆知——董常在窥觑师兄谢光远的女儿已久,便设下圈套引谢光远入彀,尔后残杀了师兄,意图强占到孤苦无依的谢茵茵。
这桩丑闻让人愤怒无比,只要是有良心的民众,无一不想把董常在碎尸万段。又因为在侯府灯会之上老天显灵,将冤情公诸于世,董常在菜急不可耐的逃出来要占有侄女,两者结合,更是铁打的事实,所以这桩案子基本没有什么阻力,王兇只想别沾惹到他身上,当然乖乖闭嘴。
陆逸一直跟进这个案件,便由亲自坐堂,西山布政司参政李宜琨、宁安知府柳岩、李学善还有王兇等等官员在一旁陪堂,一同审理这场恶劣的案件,为了以示府衙公正,还放了两百名民众站在堂外围观。
将董常在的弟子、妻儿,还有王管家、蒋门神一并带来,终于问出了一个实情,原来董常在年幼的时候还在某古寺做过俗家弟子。一身扎实的功夫,不是一般高手可以对付的,若非大板栗力大无穷,甚至占了运气成分,就不止受伤这么简单了,被董常在格杀的几率非常高。
王管家和蒋门神都不知道是董常在杀的谢光远,但陆逸不会认为两人是傻子,这么明显的谋夺手艺、美色,然后害命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在铁的事实面前,任何肮脏的心理都大白于天下,依照《大楚律》,蒋门神以诱人借贷的罪名判处了六十杖、罚银一百两充入府库的判决。王管家就惨多了,他虽然没有不知董常在杀人,但他被高额回扣打动,参与了整个阴谋计划,属于帮凶,被判流两千里,一百杖的附带刑,事实上是没这么重的处罚的,就算是板子也可以花钱赎罪,这是律法容忍的常例,但是王兇要求严惩帮凶,以此证明法不容情,陆逸当然乐意他咬着牙去打自己的狗作秀。
《大楚律》明文规定可以用金银赎罪,称作收赎,流放两千里,花个三五十贯打点一下,再交纳三十多贯的赎金,便可完好无缺的走出大牢了,但这件事情性质十分恶劣,参政大人亲口夺掉了他自赎的权力,王兇只好忍气吞声,维持了重判。
之前陆逸的推测基本无误,这件案子如抽丝剥茧一般,有理有据的将真相还原了出来,所有人都能基本完整的了解这个案件,并非是屈打成招,模糊定罪的老招数。
公正、公平、公开,没人不叹服!如雷鸣般的掌声,都是献给陆逸的,远远比昨晚更加热烈、真心。
李宜琨赞赏道。“陆逸,你这只手可提笔作诗写词,也可朝堂断案,是真正有能力,不是什么都不会的书生,李某佩服!”
柳岩、李学善等人皆是一惊,虽然得罪了三世子安道厉,但也得到了李宜琨的赏识,一得一失,具体得失不好说,但至少陆逸以后在西山省的官场上,名气是足够大了。那些老资格的官吏也不得不客客气气对待,不会遇见陆逸都懒得起身那样怠慢了。
董常在虽然狠毒,丧尽天良,但他的妻儿并无过错,望着那董常在娇弱的妻子带着一个半大孩子在堂下哭哭啼啼,无论如何,陆逸都没有加大处罚的意思。
拍了拍惊堂木道。“堂下董氏,你夫虽然伏法,但与你无关,他有罪,按例你不需要守节,只是你有十岁的儿子,是愿意将他继续养大,还是另择良人?”董常在没有兄弟、族亲,但是有一帮子徒弟,现在师父已死,留下一个娇滴滴的师娘和一笔财产,这群小徒弟又是血气方刚,万一谁将主意打了上来,不出事才怪。
董氏未到三十,身姿甚是妖娆,肿着两个水蜜.桃一样的眼睛含泪道。“小妇人孤儿寡母,还不是受尽欺凌,夫君赚下的家业,怕也守不住!”
陆逸心中冷笑,一辈子还长这呢,这董氏已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看样子也不是守得住的人,怕是早有了相好了,且听她怎么说。“哦,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守寡了?那么你且说来,本官可以问他是否同意,也好做个登记,免得他侵占你母子的家产!”
“这人,便是蒋哥!”董氏羞怯的指着被四十棍打的皮开肉绽的蒋门神,刚刚丧夫的痛苦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狗血,你刚才哭,怕也是看蒋门神被打了吧!”陆逸忍不住揶揄道,死去的董常在也算一表人才,长的比这粗糙的蒋门神好看多了!女人的口味,真是摸不准!
董氏继续羞怯,蒋门神也一扫颓然之气,咧嘴一笑,却牵动了痛处,嗷嗷的倒吸冷气。这一幕引得堂上堂下都哄笑起来,一桩原本悲戚的案件,审理到最后居然还有点温情,陆逸实在哭笑不得。
陆逸皱着眉头,呵斥道。“蒋门神,你笑什么!本官警告你,自此之后要遵纪守法,若再犯事,本官决不轻饶!除了卖给侯府的花灯所得银子一律归还谢茵茵之外,董家还得再赔偿三百两银子的安抚费!”
蒋门神、董氏喏喏称是,陆逸才重拍惊堂木道。“退堂!”
案件已经结束,只是有一个隐瞒的地方,就是董常在强占谢茵茵的动机,为了不让死去的谢光远夫妇在九泉之下不安,只说是董常在垂涎谢茵茵的美色酿成了惨案,并非迷恋谢母、看了谢母的**之类的一概避而不说。
不伦的恋姐癖引发的两条人命案件,最初起因终于还是被隐藏了起来,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只是陆逸却为隐藏了事实而不爽,想了很久才释然,有时候将真相曝光,并非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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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想说几句,昨天第二更没更出来,而且今天的更新都差点没了,因为昨天有位书友发了帖子,意思就是上一章的情节很狗血,我仔细的想了想情节,一直没有动手码字。
说句心里话,里狗血的情节太多了,英雄救美那是常事,女主为主角去挡子弹,挡箭也是常事,看见震惊的一幕,手中的杯子碗什么的掉地上打翻更是每一部电视剧中都有的,如何去避免?
我已经很少写了,只想说没法完全避免,恋姐癖这一章在前文中就有暗示,董常在抓了谢茵茵的手,还有神态动作等等,我想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并不突兀。
董常在逃出去去侵犯谢茵茵,可以理解成他癫狂了,迫不及待要去尝下梦中女神的味道,很奇怪吗,二十年畸形的爱慕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感谢书友saygh的建议,有你这样认真的书友是我的福气,希望以后多发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