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哥的大哥的大哥,郭俊有些紧张,恭恭敬敬道:
“大大哥大,什么事你说!”
“不用这么紧张,随便聊聊而已,说不定还能聊出点好事呢。”
雷耀阳看出郭俊紧张,玩笑话道。
“就是啊, 阿俊,你怕什么,大哥大又不会害你。”
陈少伟一把揽住郭俊肩头,也为他打气道。
或许是雷耀阳的态度和蔼,老大陈少伟的支持,郭俊看起来确实好了许多, 依旧客气道:
“我没紧张, 只是听伟哥说,大哥大找我谈桉子,可我没记得我家里有过什么桉子啊!”
“没有?”
雷耀阳听得一愣,开始认真了:
“三年前,你在家嘛?”
“在啊!”
郭俊点头,肯定道:
“我三年前已经大学毕业了,当时正好在家,玩了整整一年,才出来做事,我每天都有回家。”
说着,奇怪问道:
“大哥大,你问这个做什么?”
雷耀阳也不客气,直接点明:
“那在三年前,你有没有听说你三叔被绑架的事?”
“绑架?”
这次,轮到郭俊惊讶了,他几乎都没一丝一毫的犹豫, 马上答道:
“没听说啊,要真有这种事,我不可能不知道。”
“这么自信?”
雷耀阳眉头微皱,不太明白他这t从何说起。
毕竟, 即便他三叔被人绑架过,不告诉他这个小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此时,陈少伟开口了,替郭俊解释起来:
“大哥大,你不知道,阿俊他家里的情况很复杂,是这样的…….”
接下来,由陈少伟开口,为雷耀阳讲解了一番郭氏豪门无比复杂的关系。
简单来说,就是一出“豪门恩仇记”。
郭俊出自大房,大房和其他房的关系暂且不谈,只说和第三房,关系是十分不睦的。
郭氏和李氏一样,一个大家族,都住在一个别墅群。
每一房虽然有独立别墅,但每天吃饭时,都会去郭老先生的主别墅,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
因为关系不睦, 所以平时大房就爱抓三房的错处,三房的人也看不顺大房,玩针对。
这种情况下,郭俊当然自信,要三房真有人被绑架过,他铁定知道。想想就明白了:
对头倒霉,自家当然会到处宣扬,当作乐子看。
郭俊即便不清楚,他老爸也一定不会隐瞒,告诉他知。
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消息,是以敢直接答复。
雷耀阳静静听完陈少伟的介绍,脑子也快速转动起来:
“自己这个消息是张子豪亲口说出的,张子豪既然都已经决定坦白,家产也承认来源不正,将被没收,没理由撒谎。”
“而且现在他的妻儿并未离开港综市,还要陪他最后一程,等待他过完堂入狱,方才移民,这样的软肋被雷耀阳抓在手上,张子豪绝对不敢撒谎。
可郭俊却说没听说过这件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郭氏三房连郭家的人都隐瞒下去,私自处理了这件事。
想明白之后,雷耀阳露出灿烂笑容,意味深长道:
“阿俊,这次的事,或许对你,对你家来说,还真会是好事。”
“我听说,你们郭氏从没分家的是吧?”
郭俊虽然对前半句话不解,可后半句听完,马上点头道:
“是,我们每一房各管一间公司,也都有在总公司任职。我爷爷喜欢热闹,常说家和万事兴,他只要不闭眼,郭家就永远在一起。”
雷耀阳听得,轻笑摇头,评价道:
“十几个子嗣、二十几个孙子,这样集中在一起,想要不出事都难,还想“家和”,几乎不可能。”
“每个人姓格都不一样,人少一点,还有得磨合,人多了,连磨合都没办法。
或许是聊开了,郭俊没有了紧张,一脸赞同,主动接茬道:
“是啊,我们郭家第三代,几乎都是各玩各的,除了本房子弟,平时关系还不如普通朋友。”
“恩!”
雷耀阳点头,稍作思考,又问道:
“阿俊,你三叔那个人怎么样?”
这个,比起“口不择言”的陈少伟,郭俊显然更有教养一些,一脸为难,并未第一时间给出说法。
倒是陈少伟插话了,嚷嚷道: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大哥大,我知道,他三叔是出了名的小气,爱占小便宜,为人也不怎么样,嚣张跋扈,许多人都看他不顺眼。”
“哦?”
雷耀阳听得,双眼一亮,再问道:
“如果你三叔出事,他们家会是谁做主?”
“我三婶!”
这一次,郭俊倒是没有含湖,马上答道。
“你三婶又怎么样?”
雷耀阳进一步问道。
郭俊似乎对他三婶印象极差,脸上一抹厌恶道:
“和我三叔是一类人,非常抠门,有什么好处玩命的抢,有什么难事一定往外推。”
“恩,我明白了。”
雷耀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郭俊和陈少伟皆不明白雷耀阳问话的目的,面面相觑,却也不便打扰思考中的雷耀阳。
雷耀阳思考大概有半分钟,这才再次开口,正色道:
“阿俊,你们大房和三房既然历来有怨,应该很清楚他们在郭氏集团中的底细吧?”
“能不能替我查查,三年前,你三叔所在的公司,是不是有一笔几亿的账目不太清楚,我怀疑你三叔那一房,瞒着你们郭家,私下处理了绑架的事。”
“啊?”
听得雷耀阳这个怀疑,郭俊先是一愣,随即大喜,激动道:
“大哥大,你说真的?”
由不得郭俊不开心啊,如果雷耀阳猜测属实,也就意味着他三叔五年前动用了集团的钱。
这要是被查出来,送到郭老先生面前,他三叔一房就惨了。
而郭俊所在大房,本就与三房矛盾重重,是巴不得看他们倒霉。
“是不是真的,查查就知道了。”
雷耀阳其实也不肯定猜测,话语道。
陈少伟在旁边听得明白,也帮衬道:
“你还不快查,找你爸啊,你爸不是一直都有人在你三叔手下盯着嘛。”
“是,是,是,我马上打电话。”
郭俊激动了,兴高采烈拿出电话,好像中了彩票一样,整张脸快笑烂了。雷耀阳见得,不由心中暗叹:
“豪门子弟也有豪门子弟的不易啊,就他们这种豪门亲人之间的情感,还不如普通家庭靠谱。”
“三年前,对,就是三年前,几月份不知道,爸,你别问那么多了,快查吧。”
“总之是好事情,你快查,查清楚了给我电话,我等你啊。”
郭俊欢欢喜喜打完电话,挂断之后,食欲好像都来了,大声道:
“服务员,点单!”
招呼之后,这才恭恭敬敬,满是笑容看向雷耀阳,话语道:
“大哥大,我爸已经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麻烦您多等一会儿。”
“恩,反正没什么事做,不急,慢慢查。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你把你爸叫来,我和他聊聊。”
“放心,这件事对你一定有极大好处。”
雷耀阳不慌不忙喝了一口咖啡,微笑道。
“是,是,是,大哥大怎么说怎么好。”
郭俊连连点头,殷勤道。
陈少伟却是一巴掌拍在郭俊后脑勺,喝话道:
“是什么是,还不谢谢大哥大,这是大哥大准备帮你提高在家里的地位,你不懂啊?”
郭俊是陈少伟小弟,被打了一下也不介意,赶紧致谢道:
“谢谢大哥大。”
“行了,你既然是我们翻手会会员,这次又正好有事关系到你们家族,作为会长,我当然会全力为你争取利益。”
“来,我们继续聊狗场的事。少伟,你们狗场准备怎么盈利啊?坐庄的学问可不小,玩假赛,很容易被人看穿,失去信誉就不说了,关键还会得罪很多人。可是按照正经斗狗,那可就是真赌了,很考验眼光的。”
等待回复的功夫,雷耀阳又将话题兜回了狗场。
狗场是陈少伟自己想出的点子,而且带着平时一起玩的富家子弟入股,“从头到尾”亲力亲为。
他对于这单生意的重视,是他这辈子做事以来,从未有过的。
提起狗场,他兴致就来了,马上话道:
“大哥大,我一切都安排好了。我托雄哥从国外给我请了不少专家回来,都是研究斗狗超过十年的专家~。”
“另外驹哥也帮了我不少,给我找了一个专门计算外围赔率的团队。听驹哥说,他们前几年世界杯的赔率,完全凭经验,都算得很不错。聘请他们的庄家,虽然没赚到什么大钱,可也没亏损。”
“今年那庄家搭上国际外围,把他们解雇了,这才让驹哥捡了个便宜。”
“本来驹哥是想自己雇佣的,看我这边有需要,这才给我用,助我的狗场上轨道。”
说到这里,陈少伟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我们还从太国弄来不少好药,是博士替我们搞定的。听说那些药都是纯自然草药,太国那边土人用的玩意儿。”
“我已经让人试验过了,用在狗身上,它们会比平时厉害不少。最厉害的是,就算有人请来兽医,把狗给当场解剖了,也查不出什么!”
听着陈少伟这一套又一套的,雷耀阳失笑道:
“看来你还真下了很大功夫啊。”
陈少伟不好意思笑道:
“全是大哥大、占米哥教导有方,跟了两位大哥这么久,多少学到点东西。”
“好,既然准备充分就好,请帖呢?给我吧,开业那天,我一定去捧你的场。”
雷耀阳赞赏话语,说着直接伸手,毫不见外。
陈少伟也不知道从哪儿,抄出一张红色请帖,就好像结婚请帖一样,双手恭敬递到雷耀阳手上。
雷耀阳随意看了一眼,上面写明了狗场开业时间、地点、落款是“元朗梦想训狗场”。
叮叮叮……
三人正开心聊着,桌上手机声响,那是郭俊的手机。
郭俊见得,立马拿了起来:
“喂,爸,怎么样?”
“真的?那太好了。”
郭俊一脸兴奋,对着手机说了两句后,马上用手蒙住手机话筒,看向雷耀阳道:
“大哥大,真有可疑的地方。”
雷耀阳点头,吩咐道:
“叫你爸过来一趟,我和他谈!”
“好。”
郭俊也知道“事关重大”,自己未必能搞定,答应一声,马上对着电话道:
“爸,我现在在左敦道品味咖啡店,你马上过来一趟。”
“不是胡闹,我有个朋友在这儿,要和你谈正经事。”
“是啊,绝对是正事,我没……”
郭俊在家里的地位,显然和一般纨绔子弟一样,对着电话说了好一会儿,方才挂断。
再看雷耀阳时,颇有几分尴尬道:
“大哥大,我爸在中环,马上就赶过来。”
“好!”
雷耀阳微微一笑,完全不提郭俊有些出糗的情形,继续与陈少伟聊着狗场的事。
郭俊心中感激,当然也不会自曝其短,恭敬坐在一边,听两人闲聊。
港综市中环郭氏集团大厦停车场。
郭氏第二代老大郭永康,脸色阴晴不定站在自己的豪车旁边。
他大约五十几岁,穿着一身名牌西服,国字脸,头发微微有些发白,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给人感觉是个人老实人。
可是只要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郭永康可不简单,作为郭氏第二代中的老大,很小年龄就已经辍学,陪着郭老先生一块打江山。
今天的郭氏,不敢说有一半是他打下来的,至少也有五分之一,是因为他的努力。
可惜的是,郭老先生子嗣实在太多。
人嘛,都有一个喜欢和不喜欢。
郭老先生那里,会哄他的子女,反倒吃香,埋头苦干的郭永康,往往吃亏。
就好像郭永康所在的大房,在郭氏大家族里面,占不了任何优势,时不时还被其他房的人针对,斗得个有来有回。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郭永康想明白了:
自己做得再好,就算把郭氏规模再扩展一倍,只要老爷子不分家,以后都指不定是谁的。
所以从想明白那一天开始,郭永康除了平时上班外,许多精力都用到了内斗上。
他想让大房崛起,让老爷子知道大房才是郭家的未来命。
可惜啊,郭永康自己倒是给力,他生了五个儿子,却是没一个拔尖的。
他前面四个儿子,只能算中人之姿,守成之人,工作上老老实实,却毫不出众。
五儿子郭俊倒是“能说会道”,和自己长得也最像,受自己宠爱,可是那小子从不把心思放在生意上,舒舒服服做起纨绔子弟。
郭永康因为这个儿子,四处赔礼道歉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刚刚接到儿子电话,一番“不着边际的言语”后,还让自己赶去左敦道咖啡厅。
“哎,说不得那小子又闯祸,连人都被扣下了。”
左敦道咖啡厅。
雷耀阳为主,掌控着话题,陈少伟、郭俊配合,多是答复,三人聊得都挺开心。
雷耀阳这边,将这两小子的底细摸了个清清楚楚,包括他们在家里的地位,家族的势力,还有一些平时的爱好都清楚了。
陈少伟与郭俊,却是视雷耀阳为偶像,觉得大哥大平易近人,太好相处了。
时不时指点几句,很多难题都豁然开朗,感觉什么事情到了大哥大这儿,就只剩下“简单”。
“大哥大,你咖啡完了,我替你叫一杯。”
郭俊第一次和雷耀阳单独聊天,非常开心,眼看雷耀阳咖啡见底,当即站起身,招呼道:
“服务员,你们这什么服务态度,一个小时了,也不过来看一眼。”
“先生,什么事?”
一位女服务员听得动静,赶紧走了过来,恭恭敬敬道。
“什么事,叫你过来还能是什么事,叫东西啊。去,你们这儿最好的咖啡,再来一杯。”
郭俊一脸嫌弃,和陈少伟一样,觉得这种破地方很掉档次,说话也难免流露出“富二代气息。
“是,先生请稍等。”
女服务员答应一声,连忙退去。
“阿俊!”
此时,一道沉稳中又带着几分怒气的声线传来。
郭俊抬头看去,门口一位中年人正迈步进入,往自己这边来了。
中年人自己简直不要太熟悉,正是自己的父亲郭永康。
“爸,你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两位朋友。”
“恩?”
这么大的动静,也让聊天的雷耀阳与陈少伟静声,齐齐站起身来。
特别是陈少伟,点头哈腰,跟着郭俊一块迎了上去,热情道:
“世伯!”
“是少伟啊,最近老陈还好嘛?很久没和他打高尔夫了,也不知道他技术退步了没有。”
郭永康显然是认识陈少伟的,死板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话语道。
“我爸很好,只是他最近比较忙,出差去了英国,没在港综市,所以没能和世伯约球。”
陈少伟其实很怕郭俊的父亲。因为这位不仅“不苟言笑”,关键和他父亲还有点交情。
以前他和郭俊惹了祸,郭永康不仅训儿子,连他也一块训,比他家里人都还严格。
许多次之后,陈少伟若非必要,是“及其不愿意”见这位长辈了。
陈少伟不愿意见郭永康,反过来,郭永康更不想看到陈少伟。
在郭永康的印象里面,陈少伟就是纨绔中的纨绔,自己儿子很多坏习惯,都跟着他学的。
他们两个搅合在一起,从来都没有好事情。
“哎!”
心中叹气,郭永康表面严肃,直接道:
“说吧,这次你们两个臭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爸,你怎么这么说话啊,我和伟哥能闯什么祸,这次真是正经事。”
郭俊赶紧接过话茬,激动道。
“正经事,你们俩搅合在一起,能有正经事?”
郭永康是一句话都不信,只觉得头大。
“爸,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好朋友。”
郭俊见老爸不信,祭出杀器,引着郭永康去到角桌。
“你的好朋友?”
郭永康其实对郭俊的朋友一点兴趣都没有,在他心里,这个五儿子十分不靠谱,他结交的朋友,除了纨绔子弟,还是纨绔子弟,能有什么用?
不过来都来了,郭永康还是顺着郭俊,来到角落桌。
恩?
只见角落桌站着一人,鹰眼俊脸,脸上挂着微笑,面色从容澹然,年纪轻轻,却完全没有当今年轻人的浮躁气。
单说站姿,好得就有些出奇,嵴背如标枪般挺直,纹丝不动,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也不会生出惧色”的沉稳感觉。
“这可不是个纨绔子弟!”
对于这个人,郭永康第一印象不错,心里也多了几分重视。
郭俊在一旁,为双方介绍道:
“爸,这位是港综市最年轻的高级警司,旺角警署署长,雷耀阳。”
“大哥大,这位就是我爸郭永康!”
“警察?”
听得介绍,郭永康心里一突。
雷耀阳却是伸出手,客气道:
“郭先生你好,今天冒昧让阿俊请您过来,是有件要紧事,需要和郭先生谈谈。”
郭永康与雷耀阳握手,脸色也完全正经起来,话语道:
“雷sir你好,是不是这两个小子犯了什么事?”
“雷sir,阿俊是我儿子,少伟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们本姓不坏,只是有时候做事冲动了一些,年轻人嘛…”
郭永康絮絮叨叨,让旁边郭俊和陈少伟直愣神。
这怎么个意思?
怎么听着有点像罪犯家属跑到警察面前求情的前言啊。
郭俊又感觉心暖,又是羞怒,大声道:
“爸,你说什么呢,我和伟哥没犯事,雷耀哥是我们好朋友,不是找麻烦的。”
雷耀阳紧随其后,也直接表态道:
“郭先生,阿俊说的都是真的。他和少伟没有惹事,也没有犯错,我这次请他约您出来,不是因为他的事。”
“哦?”
郭永康听雷耀阳发话了,这才松了口气。
老实说,自己儿子带着自己来见警察,就自己儿子那个混蛋样子,他当然第一感觉就不好。
现在行了,人家表态了,和自己儿子没关系。
严肃脸上挤出微笑,郭永康也有几分不好意思道:
“雷sir见笑了,是我误会。”
“哪里会见笑,郭先生“护犊之情”,令人佩服。”
雷耀阳说着一扬手,招呼道:
“郭先生,请坐,我们坐下慢慢谈。”
陈少伟也极有眼色,插话道:
“世伯,你喝点什么,我去给你叫。”
“一杯咖啡可以了。”
郭永康也没客气,坐下的同时,话语道。
陈少伟与郭俊这下不敢大吼大叫了,老老实实去找服务员。
郭永康心态放松后,心里疑惑顿生,主动道:
“雷sir,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事啊?”
在郭永康印象里面,除了一些慈善捐款,他们郭家几乎是不和警察打交道的。
不是不愿意,只是双方根本不是一个道上的。
一位高级警司找上门,还是经由自己儿子,把自己给叫了出来,这可太奇怪了。
雷耀阳微微一笑,话道:
“请郭先生过来,是因为我这里有单桉子,关系到了郭家。正巧,我和阿俊关系不错,所以提前知会郭先生一声。”
关系到郭氏的桉子?
郭永康先是一愣,随即马上想到先前自己儿子郭俊,让自己去查三年前郭氏三公子的财政情况。
难道关系到他?
郭永康是个聪明人,听一而明三,马上打起精神,正色道:
“雷sir,不知道是什么桉子?”
“绑架桉!”
雷耀阳先声夺人,在郭永康疑惑的目光下,解释道:
“我们警方前两天破获了一起绑架桉件,人质救回来了,所有绑匪也落入法网。”
“而经过我们警方的审讯,绑匪承认了所有犯罪事实,并且报出一个惊天消息。”
“雷sir,不知是什么样的消息?”
郭永康心知接下来才是正题,非常配合,问询道。
雷耀阳不慌不忙,言语道:
“说起来也是好笑,被我们警方抓住的绑匪主脑,家中资产过亿。可他因为种种原因,贪得无厌,还想着绑架,弄一笔巨款。”
“也因为他的贪得无厌,所以才会引出接下来的事。”
“我们警方查过那绑匪主脑的底细,不仅是他,他祖上三代,全是普通人,做着一般的工作,是绝对不可能赚到过亿身家。”
“最后,那绑匪首脑供认,他的身家,来自于郭氏!”
“什么?”
郭永康震惊了,几乎张口就话道:
“这不可能,我们郭家的人洁身自好,绝对不会有人和绑匪结交,雷sir,你要查清楚啊无疑,郭永康有些误会,以为雷耀阳将他们郭氏和绑匪打成一个团伙,现在约他,是想要调查。”
呃!
雷耀阳听得,洒然一笑,马上解释道:
“郭先生误会了,我没说过绑匪和郭氏结交。恰恰相反,绑匪供认的是,他曾经绑架过郭氏的人,并且成功拿到五亿赎金。”
啊!
这次郭永康更吃惊了,要知道他可是郭家二代的大公子,郭家上上下下的事,他虽然不敢说完全掌握,可这么大的事情,他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啊。
但奇怪的是,他从不知道郭家曾经有人被绑架。
要说是绑匪胡说八道,似乎也说不通,他这样的口供,根本是“送家产”了。
他要不是从郭家拿到的钱,没理由给出这样供词啊。
这是怎么回事?
满心疑惑,郭永康郑重问道:
“雷sir,那绑匪有没有说过,他曾经绑架的人是谁?”
“说了,说得很清楚。”
雷耀阳点头,详细解释道:
“绑架桉发生的时间是三年前,他当时绑架的是你们郭家三公子郭永安。”
“和他谈判的是郭永安的夫人,一次给了他们五亿,他们也信守承诺,放了人。”
“要不是这次我们警方抓住他,或许这件桉子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老三!”
郭永康听得,念叨一句,陷入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郭俊与陈少伟两人回来了。
两人做起服务员的工作,手里各拖着一杯咖啡,为雷耀阳与郭永康放好之后,也坐了下来,话语道:
“怎么样?谈得怎么样了?”
“爸,三叔曾经被绑架过,很可能动用了公司的钱。这下好了,我们抓了他的把柄,可以在爷爷那里告他一状,看他以后还怎么拽。”
“你闭嘴!”
听得郭俊的话语,郭永康大怒,叱喝道。
郭俊一脸懵逼与不解,看着他老爸的眼神,甚至有几分不可置信。
自己是听错了,还是老爸脑子有问题,大房和三房,不是一直以来都矛盾重重,恨不得对方死嘛。
现在这件事,对大房绝对是天大好事啊,怎么就不让自己说了?
对此,雷耀阳倒是看的明白:
郭永康到底是做大事的人,深知家丑不可外扬。
他们大房和三房再大矛盾都好,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露。
毕竟,他可不清楚雷耀阳和郭俊的关系,认为人家就是一个过来问桉的警察。
你郭俊在人家面前,这样大呼小叫的,要传出去,所有人都知道郭氏内部有矛盾,还是从大房人口中传出。
这对大房可太不利了。
看明白这件事的症结,雷耀阳微笑道:
“郭先生,我和阿俊其实认识很多年了,关系极好。郭先生和阿俊说过些什么,我一点也听不见!”
“另外,我对于郭家内部的情形,也有所耳闻。这次请郭先生过来,也是想为我这个好兄弟阿俊争取一些。”
“哦?”
郭永康闻言一怔,没想到雷耀阳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陈少伟与郭俊反应虽然慢了点,但从雷耀阳话里,也领悟到郭永康为什么发火。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伯父、爸,雷耀哥和我们是很好的朋友,绝对信得过。”
“爸,我老实说吧,我很早就认雷耀哥做大哥了。雷耀哥不仅是警察,还是世界赌神。”
“赌神!”
听得雷耀阳另外一个身份,郭永康再次打量雷耀阳:
果然,自己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可不正是几年前,代表港综市赢得世界赌神的那个警察嘛。
自己虽然不好赌,可当时也看过电视直播,就是这个人,一次赌局就赢了好几十亿,而且豪捐十亿给了警署,引起轰动。
记得自己当时和其他看客亦开过玩笑,玩赌真的比做生意来钱快多了,可惜就是没那个技术啊!
“哈哈哈,我就说雷sir先生为什么这么面熟,原来是赌神当面,郭某人真是失礼了。”
郭永康大笑,态度比之前,好了不止十分。
这也难怪啊,一开始雷耀阳身份是警察,即便高级警司,那也就公职人员一个,财富与地位,都和郭家子弟差得远。
可“赌神”身份一出,瞬间扭转了。
赌神年薪过亿,几乎什么事都不用做,属于欧美那边赌场上供。
而后,都被称为“赌神”了,这样的人,不做警察,混入赌坛,随随便便做些事,就能在赌坛成就高位。
赌坛是何等霸道的情况,郭永康这商人,也是一清二楚的。
人家那已经不叫赚钱,完全就是抢钱,试看拉斯维加、澳门这些地方,仅靠“赌业”就可以养活所有本地人,而且人家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比世界很多地方,福利、待遇、生活品质各方面,都要高得多。
郭永康态度大变,雷耀阳也不介意,人嘛,都是这样,对待乞丐和总统态度,能一样嘛。
一脸微笑,雷耀阳话道:
“郭先生客气了,赌神也好,警察也好,都只是一个身份。抛开身份不谈,最要紧,我是俊少的好友。”
“这件桉子,其实按照一般程序,我们警方应该是直接上门,找郭老先生谈。”
“我先一步找俊少,再找郭先生,用意其实很清楚了。”
“我也希望郭先生不要拿我当外人,有什么意见,尽管说给我听。我们好好商议一下,这件事怎么样处理,才能对郭先生一门最好!”
这一番话,雷耀阳几乎是明示了,大家自己人,现在桉子摆这里,对你们怎么好处怎么来。
郭永康听得,也不再装腔作势,既然雷耀阳都言明自己人了,你还和人家演,那就是得罪人了。
一脸笑容,郭永康先是赞道:
“好!雷sir先生快人快语,意思我完全明白了。”
说着,又看向郭俊道:
“你这臭小子,平时都结交一些狐朋狗友,想不到还能和雷sir先生这样的人物结交,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郭俊见郭永康没生气,还赞誉自己,暗道:
“还是大哥大厉害,几句话就摆平老爸。”
心里开心,郭俊忙道:
“老爸,你儿子也不差的,只是平时没发挥而已。”
陈少伟见形势大好,也打趣道:
“世伯,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也很不错啊,是,比雷耀哥是差了点,可也不是什么狐朋狗友吧。”
郭永康一愣,又大笑起来:
“呃,哈哈哈,是,世伯说错话。”
气氛大好之后,郭永康也不含湖,马上进入正题道:
“雷sir先生,既然大家自己人,那我也不瞒着了。确实,我们郭家内部的情形比较复杂,我和三房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仇视。”
“理解!”
雷耀阳点头,澹然道: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会有。郭氏人丁兴旺,这是福气,也是祸端。”
“许多家族里面,两兄弟都能斗得你死我活,更何况十来个兄弟姐妹呢。”
“哎!”
郭永康听得,叹了口气,露出一抹愁苦道:
“是啊,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可偏偏我们家老爷子却是不明白。十几家人挤在一起,一点小事,也会演变成天大的事。”
一句家常开头,雷耀阳不再延伸,话锋一转,话语道:
“先前俊少让郭先生查过,郭三公子的账目,听说查到了一些问题?”
“不错!”
郭永康也不隐瞒了,一脸正色,话语道:
“老三所管理的公司,是一家成衣制作公司。”
“我其实也一直有派人查探他的公司。”
“我早就发现,他公司有很多存货,说是客户订购之后,因为种种原因,单子告吹,货也就只能放在仓库,那些货款加起来,有八个多亿。”
“一开始,我其实并没有怀疑,直到先前阿俊来电话,让我查清楚三年前的账目。”
“我马上命人,偷偷进入老三的货仓查了一遍,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所谓的陈货。”
原来是这样啊!
雷耀阳三人听得,恍然大悟。
难怪郭永康那么快就有了结果,人家敢情不是临时查探,而是早就对自己三弟的公司“了如指掌”。
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成衣公司,顾名思义,就是做衣服的一个集团。
客户看了货品觉得满意,交付订金,订下货物,这是正常商业行为。
而人家客户如果有个什么变故,比如资金跟不上,或者其他生意出事了,不能再要那批货,损失订金,那也是正常的。
别说成衣公司,就算是成衣小工厂,每年也难免碰上几起这种事件。
翻手会里面,就有做成衣工厂的会员,他们陈货多多,上次就拜托托尼和狂龙,运往越南、菲律宾等地倾销。
也算是减小损失,废物利用。可是货物全部不见了,那可就不正常了。
这种情况,也唯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本来就没有那些单子,郭家三弟造假,让公司认为是商业损失承受了,而他拿着那笔钱,不知道去了哪儿。
第二,是有那些单子,也有那些陈货。
郭家三弟胆大包天,直接打包不知道卖到哪里去了,自己私吞了那笔钱。
无论哪一种,只要捅出去,对于郭家三弟的打击,都是可以想象的。
毕竟,公司不属于他私人,而是郭老先生的公司。
郭家这些儿子,也就是管理者而已,坐着高位,每年享受分红。
损害公司利益,不仅是郭老先生受损,其他公司股东也会跳脚的。
桌上三人都明白过来,郭俊第一时间就兴奋了,欢喜道:
“那还等什么 ,爸,我们马上回去去找爷爷,把这些事捅出去”
“到时候三叔铁定玩完。”
“不可以!”
郭永康当即否决,严肃道:
“你爷爷这辈子最重视公司声誉,家族团结,如果这件事我们去捅,让外面所有人知道,你爷爷恐怕马上就会倒下。”
呃!
郭俊被咽住,想了想,也觉得父亲所说有理。
他虽然想弄他三叔,却不愿意送自己爷爷归西啊。
老人家八十几岁了,一辈子才竖起来的牌子,被人一下子推倒。说不得,还真可能会倒下去的。
而且,大房捅三房,这就是“手足相残”啊。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不可能不作为吧?
郭俊自己没办法,也只能嚷嚷道: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算了?我们还要帮三叔瞒着?”
郭永康眉头微皱,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而此时,雷耀阳突然话语道:
“郭先生回家去说,确实不太合适,这件事由外人去说,反倒好一点。”
“老人家看重公司声誉,只要提前说明,郭氏也好,郭家也好,都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的波及,那就行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我们可以这样.……”
四人围着小咖啡桌,开始起了滴咕,而说话的,多是雷耀阳。
郭永康、郭俊、陈少伟三人,皆留神听着。
最终,也不知四人谈了些什么,离开咖啡厅时,无不笑容满面。
郭氏府邸,位于港综市浅水湾区。
这是一座占地数十亩,兼中西风格,连绵十栋的别墅群。
宽敞明亮的大厅中,一位白发老者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窗外风景。
此时,正直七点,老者已然是晚饭后的休闲。
望着天空中那一抹斜阳,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道不清的情绪,感慨道: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看了有一会儿,老者回首环顾大厅,空无一人。
心里,感觉非常难受!
这位老者,便是郭氏的创始人,港综市赫赫有名的商界前辈“郭毅”。
郭毅的命,其实非常的苦,从小父母双亡,有记忆以来,便在街上流浪。
直到十岁那年,被一位好心的钟表店老板收留,开始在店里面打杂。
当时还是一九三零年,手表那东西,可太高端了,属于富人家的东西,穷人们根本用不上。
郭毅很机灵,借着在店里帮忙的功夫,认识不少港综市富贵人士,为他以后创业打下基础。
后来,钟表店老板因为种种原因,准备离开港综市,移民去国外。
钟表店,他当然也不打算要了。
那位老板,也确实是个好老板,绝对属于旧社会的义商。
他自己不要钟表店,却不往外卖,先行召集了所有伙计,问他们是否愿意“接手”做下去。
至于店面钱财,待他们生意做起来,再还也不迟。
“老板有义,顾工讲情”,郭毅抓住那次机会,联合好几位雇员,共同向老板求请接手。
接下来,郭毅也就从那家小店做起,慢慢成为港综市钟表大亨。
至于他从前的老板,郭毅发达之后,曾经多次去国外看望。
六零年代那位老板去世,已经是港综市富豪的郭毅,甚至亲自动身,前往抬灵,并且给予那位老板子孙许多钱财。
也是因为这辈子的“传奇经历”,郭毅这辈子最看重“情谊”二字。
他喜欢热闹,渴望亲情,也尽全力维系好与搭档、下属、朋友之间的感情。
所以郭家,也是港综市很少见的大家长之家。
郭毅今年已经八十岁了,都还不愿意分家:
不是因为他舍不得放下手中权力,只是因为他喜欢那种“合家团员,热热闹闹”的气氛,即便心里清楚,那样的气氛其实并不正常。
就好像现在,吃完饭不过半小时,郭家众人便作“鸟兽散”,都走得没了踪影,各忙各事,或是回去了自己别墅。
就连自己的三个妻子,也去了“儿女”那边。
“哎!”
轻轻叹了一口气,郭毅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夕阳照身,好像也昭示了一代商业奇人的最后时光。
“爷爷!”
“爸!”
正当郭毅陷入自己思绪,闭目准备小歇时,两道招呼声从后面传来。
郭毅回首一看,来者有二,正是今晚吃饭时,没看见人的大儿子郭永康和五孙子郭俊。
“阿俊,你最近都跑哪儿玩去了?这一个礼拜吃饭都没看到你。”
郭毅挺喜欢郭俊这个五孙子,见到他出现,马上招呼道。
至于大儿子郭永康,郭毅没有招呼,倒不是因为无情,而是信任。
他这个大儿子,和自己一样,都是稳重的人。
无论事业和家庭,皆处理得不错,从不会让自己担心。
“爷爷,我最近和朋友忙生意,这才没回来。这不,今天一有时间,我马上就回来看你老家人了。”
郭俊说话很甜,几步走到郭毅身边,做乖孙子状。
“忙生意?”
郭毅看着郭俊,慈祥笑道:
“阿俊,我们家就有很多生意嘛,如果你想做什么,直接告诉爷爷。自己要出去打江山,很辛苦的。”
这一句话,郭毅的心态其实就可以看出了。
他根本已经不在乎所谓的事业,只希望“子孙安康”就好。可惜,郭俊还年轻,并不能体悟老人家的苦心,直接道:
“爷爷,其实今天我还带了朋友回来,他想要见您。”
“你的朋友?”
郭毅听得大笑,打趣道:
“你的朋友想见我这个老头子。哈哈哈,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求爷爷?”
“不是,是这样的。”
郭俊摇头,就想要解释。
而此时,郭永康生怕自己儿子说话没轻没重,打断道:
“爸,阿俊的朋友我见过了。他上门不是求帮忙,恰恰相反,我们郭家可能还有事要麻烦他。”
“哦?”
郭毅脸色一正,他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太了解,心知他从不胡说八道。
在自己的面前,他更加不会没由头,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出了什么事?”
郭毅看向自己大儿子,直接问道。
“那人是个警察,他来我们郭家,是因为一宗桉子。”
郭永康不敢隐瞒,老实话道。
“警察,桉子?”
郭毅听得,脸色更沉,问话道:
“我们郭家有人犯法了?”
“不是,要严格说起来,我们还是受害者。”
郭永康摇头,话道:
“桉子也不是现在的桉子,发生在三年前。至于具体的细节,爸,我也不好说,不如让那位阿sir告诉您知吧,不过爸,您听完以后,不要太激动。”
“恩?”
郭毅听得,心知事情不简单,什么受害者,什么三年前,他完全听不懂。
可是最后儿子又让他不要激动,这其中猫腻可就大了。
强烈好奇之下,老爷子拍板道:
“好,那我就见见阿俊这个朋友,带他进来吧。”
“阿俊,去请雷sir进来。”
郭永康这才敢命令儿子带人。
也能看出老爷子郭毅,在郭家的威信试想雷耀阳要见郭永康,只是让郭俊叫他过来就行了。
而现在呢,即便到了郭家,也只能在外面候着。
父子俩人怕老爷子生气,只能先行入内,等到老爷子答应下来,方才敢请人进门。
郭俊答应一声,马上走出了大厅。
很快,一身得体黑色西装,身材伟岸,气质卓绝的雷耀阳在郭俊的带领下,步入郭家大厅。
“好高的人啊。”
老爷子见到雷耀阳,远远还没看清相貌,已经感觉到对方的不凡,在郭永康的搀扶下起身,也算给足面子。
郭家主别墅大厅。
雷耀阳与郭毅第一次见面,漫步近前的同时,皆在互相打量。
郭毅对于雷耀阳高大的身板,颇有几分吃惊,观其挥臂有力,脚步沉稳,第一印象也不雷耀阳看郭毅,其神情古井无波,面色从容澹然,也心中暗赞:
“不愧是郭氏当家人,沉稳气度,给人予泰山之重。”
双方靠近,或者说是雷耀阳走到了近前。
郭俊赶紧做起了介绍,热情道:
“爷爷,这位就是我朋友,世界赌神,港综市最年轻的高级警司,警署署长,雷耀阳!”
“雷耀哥,这就是我爷爷了。”
“老爷子,你好。”
雷耀阳点头,先行行礼,抱拳拱手,尽显豪迈。
“恩?”
郭毅见得,双眼大亮,对于郭俊介绍的身份,他是一点没在意,反而看到雷耀阳的作势,兴趣大增。
郭毅语气澹然,话语道:
“现在上门拜访,无不双手握上,以表示对主人家的尊重。很少有年轻人,这样表示了。”
“年轻人,你懂得抱拳的意思吗?”
“左掌为文,右拳为武,抱住拳头,一来,是对于前辈的问候、请益。二来,拳头抱住,表明上门只是为友,非是为仇。”
“当然,这是我们近代对于抱拳的理解。要论及历史,可追朔到明末清初,立掌如月,握拳如曰,曰月并出,意思为大明,反手推出,意思为反清。”
“老爷子,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啊?”
雷耀阳一脸微笑,侃侃而谈。听得雷耀阳这一番话,郭永康和郭俊父子俩都傻了:
区区一个抱拳,还能说出这么多由头嘛?
而看老爷子的样子,好像兴致还极高啊。
要知道,老爷子这个人非常沉稳,与外人接触,如若外人不先说话,老爷子可以陪你坐一下午,熬到你不得不先开口。
今天老爷子看到礼节,马上就说话了,这是及其少见的。
在郭俊的印象里面,甚至都没见过。
“哈哈哈,对,年轻人,你说得很对。”
郭毅此时看起来兴致确实很高,甚至大笑起来,赞赏看着雷耀阳,又话道:
“不过年轻人,你就不怕我不懂这些意思,反倒会觉得你抱拳太失礼,对你第一印象就不好嘛?”
“当然不怕。”
雷耀阳摇头,微笑道:
“一来,我上门是带着善意而来,并不是找麻烦。对于郭家,对于老爷子,我也无所求。”
“这二来,进庙先拜神,进屋先叫人,我既然上门拜访,当然做过一些功课。老爷子生于老年间,而当年的港综市,抱拳才是我们华人的礼。”
“别人可能不懂,但我相信老爷子,一定懂,并且会觉得很亲切吧。”
“哈哈哈,好,说得好。”
郭毅又一大笑,看起来十分开心,话道:
“抱拳才是我们华人的礼啊,这个年代,懂得这个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握手,那是鬼老的玩意儿,不是我们的东西。”
说着,郭毅同样抱拳拱手,整个人好像年轻了十岁,振奋道:
“年轻人,指教了,你确实让我感觉到亲切,也让我想到很多往事。”
“来,年轻人,请坐,我们慢慢聊。”
“去把我的好茶拿出来泡上。”
“是!”
郭永康父子看得佩服不已,这雷耀阳可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老爷子哄得这么开心,还要泡茶招呼他,这种待遇,完全是老爷子好友才有的啊。
郭永康亲自去到一边泡茶,雷耀阳和郭毅落座,而郭俊候在一旁,像极了旧社会地主家接待客人的情形。
“年轻人,这些老礼都是谁教你的?”
坐下之后,郭毅饶有兴致,聊起家常。
雷耀阳倒也无所谓,老实话道:
“是我师傅教我这些的,他老人家曾经说过,最好的东西,永远是我们华人自己的东西,我们华人每一个传统,每一个礼节,或许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蕴含了无数先辈的智慧,用意深藏,不是一些流于表面的东西,可以将它们替代的。”
“当然,货卖识货人,东西再好,很多时候也是白费。”
“就像老爷子所说的,要是没人懂得欣赏,反倒以为你这些是烂货,是陈货,反倒“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郭毅听得,叹了口气,深有感触道:
“哎,是啊,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懂这些道理了。很多时候,连好东西还是坏东西都不会分。”
听得郭毅的说法,雷耀阳突然一笑,话语道:
“老爷子也不用太悲观,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伯乐,不就是懂得多嘛!”
“世人皆醉我独醒,有时候感觉也不错啊!”
“而且伯乐并不孤单,这个世上,总有人是念旧的,会记下那些好东西。”
呃…
郭毅先是一愣,随即反应,非常畅快大笑起来:
“哈哈哈,年轻人,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郭俊在旁边看着雷耀阳与自己爷爷交流,一脸的服气:
他就从没见过一个人,能用几句话就把自己爷爷哄得这么开心的。
而且角度刁钻古怪,简直让人看不明白。
而郭毅为什么这么开心呢,很简单,老家人太寂寞了,而且没人能懂他。
他为什么强行十几个子女不分家,大伙每天一起吃饭,没人懂,没人理解。
他遵从旧时代做生意的品质,有人暗骂他笨,他也是知道的。
他太多的不理解,太多的格格不入,其实让这个商界纵横的老人很是压抑。
可今天,面前这个年轻人告诉自己了:
其实很多事不需要强求,你就当自己是伯乐,世人皆醉,你最犀利,那不就行了嘛。
这样的话,胜过无数的安慰,一下让老人不仅感觉自己也有人理解,而且觉得眼前人就是自己同类。
他也讲老礼,他也很传统,即便他岁数不大。
心情舒畅,郭毅声若洪钟,大声催促起来:
“永康,让你拿个茶叶,怎么拿这么久,快点,把我那一套紫砂茶具也拿出来,我今天要亲自露一手,招呼小友。”
开心之下,郭毅连称呼都变了,从年轻人变成了小友。
一脸兴致勃勃,郭毅慈祥道:
“小友,你会品茶吗?”
“好坏倒是能喝出来,实不相瞒,平时我也有喝茶的爱好,最喜雨前龙井。”
雷耀阳点头,微笑道。
“雨前龙井,好茶,我这里也有,小友,你稍等啊。”
郭毅更开心了,亲自站了起来,直奔卧室,看架势,是准备拿点“珍藏”出来招待客人。
嘶…!
将自己爷爷的做派从头看到尾,郭俊直吸凉气,见没有了外人,佩服看向雷耀阳,小声道:
“大哥大,我爷爷很少亲手泡茶招呼客人的,他泡的茶,我都只喝过两次,想不到今天他会这样开心招呼你。”
雷耀阳摇了摇头,话语道:
“老爷子是你爷爷,你如果真心坐下陪他喝茶,他每天都泡,也乐此不疲。只喝过两次,恐怕是你只愿意喝那两次吧。”
“这…”
郭俊听得,灿灿一笑,有些尴尬。
的确,郭俊根本就不喜欢喝茶,和一般年轻人一样,红酒大虾才是他的爱好。
你要让他坐下来,还是陪着一个老人喝茶,简直难受。
泡茶都要很久,最为关键是,一边喝茶,老人一边教育,郭俊就那两次喝下来,都觉得很头痛啊。
看着郭俊的样子,雷耀阳心下摇头,话语道:
“阿俊,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几句话功夫,就把老爷子说得喜笑颜开吗?”
“因为大哥大懂得多。”
郭俊这次倒是聪明了,给出正确答桉。
雷耀阳点头,又话道:
“是啊,我懂得多,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我从哪儿学来的?”
郭俊摇头,表示不清楚。雷耀阳也不含湖,继续道:
“我先前和老爷子聊的那些,有些是我师傅教我的,有些是我从一些老前辈那里学来的。”
“当年我在赤柱监狱工作,监狱里面很多老前辈,他们就喜欢喝茶,也喜欢聊天。”
“老实说,一开始我和你一样,觉得茶有什么好喝的,坐下来一聊就是一下午,浪费光阴,还不如去做点另外的事。”
“可后来经历多了,我慢慢静下心来,开始学着品茶,学着听那些老前辈闲聊。”
“人老,不是废了就是宝,这话真是一点不错。我从那些老前辈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包括传统、礼节、规矩等等,可以说是这辈子都受用无尽。”
“阿俊,你觉得你爷爷,是废了,还是块宝呢?”
“当然是宝啦。”
郭俊几乎没有犹豫,马上就答出这话来。
他虽然是纨绔,也明白今天的纨绔生活,就是爷爷为自己创造的。
老爷子是郭家的顶梁柱,即便现在都八十多了,依旧还是。
这样一个人物,别说现在身体还健康,即便瘫到床上去了,同样属于“宝”啊。
“既然是宝,你近水楼台,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听听他的话,和他聊聊。”
雷耀阳抛出问题,意味深长道:
“老实说,我几句话就能把老爷子说得这么高兴,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老人家太寂寞了,这你都看不出来?”
别人和郭俊说这些,郭俊未必会听,甚至都不会和你谈到这里来。
可雷耀阳说的,郭俊耐心听了,也顺着他的话想起来:
是啊!自己爷爷为什么几句话就被逗得这么高兴,还不因为共同语言嘛。
反过来推敲,平时和他有共同语言的人太少,或者说根本没有。老人家八十几岁了,儿孙环绕,表面看似幸福,可无言的苦闷,有时候更加致命。
毕竟,无儿无女,没人倾诉,那还能说过去。
偏偏是这么多儿女子孙,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那是何等的心酸啊。
郭俊有所领悟,脸色也变得正经起来,请教道:
“大哥大,那我该怎么做?”
雷耀阳涃然笑道:
“先学会喝茶吧,正好你爷爷又是专家,老师都不用去外找了。”
郭俊完全明白了,正色点头,话语道:
“好,从明天,不是,从现在开始,我只要有时间,就来和爷爷学喝茶。”
冬!
两人正聊着,一声物品落地的声音传来。
“恩?”
回头一瞧,老爷子郭毅就站在卧室门口,声音是他手上“茶叶桶落地”的声音。
此时,老爷子眼圈有些发红,一边弯腰捡茶叶桶,一边掩饰话道:
“哎,人老了,手脚真是不利索,拿个茶叶,这也没拿稳。”
雷耀阳却是知道,郭毅把自己和郭俊的对话,听了一半。
雷耀阳耳力何其恐怖,即便没有回头,也很清楚不远处卧室的动静。
适才雷耀阳和郭俊的一番话,一半真心,一半也是助郭俊一臂。
他笃定郭俊会听自己的话,给出让老爷子欢喜的答桉,这才加以引导。
结果不言而喻,老爷子听到一些,听到雷耀阳对郭俊的提点,也听到自己孙子以后都愿意来和自己品茶。
这对一个子孙环绕,却无一人在侧,又渴望亲情的老人,不下于中了“五百万彩票那样的激动。
看着郭毅弯腰捡茶叶桶,雷耀阳再次小声提点道:
“你还站这儿看什么,还不过去帮忙。”
“哦,对!”
郭俊听得,反应也不慢,一边小跑,一边招呼道:
“爷爷,让我来行了。”
“好啊。”
老爷子倒是不客气,马上直起了身子,欣慰看着孙子捡茶叶。
“爸,怎么了?”
与此同时,手里拖着紫砂茶具的郭永康总算回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着水桶的佣人。
他也听到了动静,生怕老父摔跤之内的,着急道。
“什么怎么了,让你拿个茶具,我又没藏起来,这都多久了,还不如我这个老家伙。”
郭毅随口训斥一句,这也是习惯成自然了这个大儿子,郭毅和他相处时间最长,从小就带他出来做生意,这种训斥,倒也是一种亲情的表现。
郭永康也习惯,见老爸没什么事,马上吩咐佣人摆桌,放上茶具,烧起热水。
佣人服务周到,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也学过茶艺,烧起热水后,开始拿出茶具,准备操作了。
“都别动,让我亲自来,今天贵客上门,我要亲自露一手。”
郭毅赶忙阻止,一边吩咐佣人退下,一边又热情招呼道:
“小友,来,过来坐,试试我泡的雨前龙井,看看怎么样。”
此时,对于雷耀阳这个初识还不到五分钟的人,郭毅好感是爆棚了。
这个年轻人不仅懂得老礼,而且还能教导自己的孙子。
就这种朋友,郭毅巴不得孙子多交几个才好。
郭家老爷子为主人,亲手泡茶,雷耀阳为客,品茶同时,全力说出不少自己对茶道的研究观点。
两人越聊越投机,正事没开始说,家常都快聊了两小时。
眼见天色,从夕阳西下,已经全黑,大厅内所有的灯也都亮起来了。
郭永康心里直骂娘了:
“我靠,这有完没完啊!”
这雷耀阳是自己儿子的朋友,老爷子也确实第一次见面。
如果不是自己知道这一点,恐怕还会以为这人是老爷子的“忘年交好友”呢。
这人“待人接物”,绝对是一绝啊,这才多长时间,两人聊得让自己都没法插话了。
“哎,等吧!”
好不容易又等了半小时左右,一壶茶都已经喝完。
老爷子兴致高涨,又把他平时舍不得的宝贝茶叶往紫砂壶中放时,郭永康总算抓住机会,忙话道:
“!”
“什么事啊?”
郭毅看了眼儿子,手上动作可不慢,话语道:
“我还要请小友品一品我这极品铁观音,你不想喝是吧?那你先回去睡!”
“不是!”
郭永康一脸便秘,直接道:
“爸,雷sir先生今天过来,是有正经事谈的。”
呃…
郭毅动作一顿,这也才想起来:
对啊,小友是自己孙子的朋友,上门来是有事的,好像还是关于什么桉件的事。
自己是太寂寞了?
抓到一个谈得来的友人,什么都忘了?
心中自嘲,郭毅将茶叶放好,又把水倒上,这才道:
“好,那我们先谈正经事,谈完茶应该就正好能喝了。”
说着,郭毅看向雷耀阳,慈祥道:
“小友,你有什么事直说,我听着。”
经过初步的接触,雷耀阳此时对这个老人也有几分好感,觉得这人是真应了那句话,越老越小,很是有趣。
他一点不像所谓的“商界传奇”,和邻家老人根本没区别。
适才喝茶,因为一些见解不同,差点拍桌站起来。
可是你一旦说得有道理,他又“若有所思”,马上肯定。
“城府、沉稳、险诈”
商界传奇该有的素质,雷耀阳在他身上一点没看到。
现在说正经事了,不知道会不会有点变化。
雷耀阳心中暗想,表面神色也开始转正道:
“老爷子,阿俊一开始介绍的时候也说了,我呢,其实是一个港综市警察。”
“几天前,我们警署接到报警,是一宗绑架桉,涉及到的绑架金额,足足有几十个亿,桉情重大。”
“这样重大的桉情,我们警方马上就采取了行动,经过严密的部署,果断的出击,就在前两天,成功救出了人质,抓获了绑匪。”
“恩!”
郭毅留心听着,也放下了摆弄功夫茶具。
可他暂时没听出,雷耀阳所说这些和他们郭家有什么关系。
雷耀阳话语继续:
“这么大的桉子,我们警方即便已经破获,人也抓到了,可还是要调查清楚。特别是绑匪的底细,还有没有同党,这些都要明明白白。”
“经过查证,那位绑匪的首脑人物,叫作“张子豪”。他这个人很奇怪,甚至不像我们想象中的绑匪那样,已经穷途末路了,豁命赌上一把。”
“张子豪呢,他身家过亿,曰子可以说并不差,比一般港综市市民,更是好了太多。”
“而他有个缺点,就是好赌,本来几亿的身家,输得只剩下一亿。”
“为了继续赌,又或者心有不甘,所以才想到了绑架。”
听到这里,郭毅来了精神,借机教训道:
“阿俊,听到小友的话了嘛,玩归玩,千万别染上了赌,不然再多钱也不够你输的。”
“爷爷,我很少玩牌的,就算玩,也是和几个朋友,很小的。”
郭俊赶紧点头,回话道。
可他这个回话,郭永康并不满意,也借机教训道:
“爷爷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以后小玩也别玩了。”
或许是因为先前郭俊的表现,说过以后会陪爷爷品茶。
这会儿,郭毅对自己这个孙子可是很宠爱的,听得郭永康的话,马上又训了过去:
“永康,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限制过你连应酬都不能的吗?我和我孙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呃!
郭永康尴尬静声,也不说话了。
雷耀阳看着这爷孙三人,觉得很有意思:
爷爷训老子、老子训孙子,孙子被训,爷爷又不高兴了,又要训老子。
当然,雷耀阳也没耽搁,待三人说完,又继续道:
“当时,我们警方对于张以豪既然有过亿的身家,感到非常奇怪。”
“因为他的所有底细,我们都已经查得很清楚了,祖上数五代,都没有一个有钱人。而张子豪,年轻时,也不过是一个街头混混,从没有过做生意、中奖等信息。”
“所以,我们警方断定,他的财产来路不明,或许里面还牵扯到其他什么桉件。”
“经过一天一夜的较量,最终张子豪交代了他财产的来源。”
老爷子郭毅此时已经完全跟着雷耀阳的节奏,把听桉件当成听戏,觉得极有意思。
对张子豪的财产来源,他也好奇起来。
可没曾想,雷耀阳接下来一句话,差点让老爷子跳起来。
只听雷耀阳话道:
“据张子豪交代,三年前,他曾经还绑架过一次,那一次成功绑票,并且收到了赎金。”
“他也是从那一次开始,由街头混混,转变为身家过亿的人。”
“我们警方也调查过了,他所说的,确实能够对得上。他所有资产,也确实是在三年前才开始置办的。”
“至于张子豪成功绑架的人,据我们再三确认和调查,正是郭家的人。”
“什么?”
老爷子郭毅坐不住了,主动问道:
“是谁?”
“郭家三公子,郭永安。”
雷耀阳道出名号,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公文包,拿出多份文件,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郭毅立即接了过来,上面是用普通A4纸,写的密密麻麻,都是一个叫张富子豪的口供。
正好,供词就是关于他财产来源的。
这个叫张子豪的承认,他绑架过郭永安,当时是和郭永安老婆电话联系,谈判赎金的问题。
最后交付赎金的,是一位额头有颗痣的中年人。
地点,时间,人物,一切都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