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轻、轻!好痛!!”
蔡瑁府坻的客房之中,姜游正躺在榻上,蔡府中娇俏的侍婢则在帮姜游涂抹药酒、揉按青淤。
蔡瑁站在一旁,看着姜游的这般德,可着实有些哑然失笑。别看史料中蔡瑁的名声很不怎么样,但得承认蔡瑁是个标准的武将,而且在带兵方面很有一手。这样的人,对人身上的伤是真是假、是轻是重,基本上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这会儿姜游身上的伤嘛,蔡瑁是看着都想笑,只不过是碍着面子不太好笑出来而已——这都是些什么伤啊?揪的、捏的、掐的,几乎应有尽有,但是用蔡瑁的话来吧,就没一处正经的伤。而所谓的正经伤,指的当然是那些刀伤、剑伤,反正姜游的身上是看不到。
但是话又回来,姜游身上的虽没有正经伤,但这些伤从某种意义上来吧,比正经伤还要痛得多。而这种伤姜游的身上几乎到处都是,命固然是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但这皮R之苦嘛……
“姜先生,你、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游在榻上长长的苦叹了一声:“一言难尽啊!哎……”
着姜游拿眼扫了扫房中侍立的从人,蔡瑁明白姜游的意思,一挥手把房中的从人都轰了出去,之后坐到了姜游榻侧笑问道:“先生?”
姜游又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将军见笑。这耍些花招再弄些新奇之物出来赚钱的本事嘛,我敢我不会比谁差,可是我哪怕是再有法子,没本钱没家底也一样的是白搭,所以当初我是耍了些花招,把糜家姐给骗到手的,我也可以是徐州糜氏的上门女婿。”
蔡瑁头表示理解,毕竟这种倒门赚家业的事自古就有。真得难听吧,连汉高祖刘邦都属于这种情况,没少从吕后的吕氏家族那里得到帮助。
姜游接着道:“不怕将军见笑,像我们这种上门女婿,在家中其实是没什么地位可言的。而我姜游如今虽可是家业颇丰,但实际上基本上都掌握在我的那位糜夫人手中。似这般情形,我又岂能不惧我的这位内?”
蔡瑁强自忍笑:“那先生这是做了什么事,惹着了尊夫人?竟然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姜游又是一声长长的苦叹:“将军,我是不敢得罪到将军啊!可她一个妇道人家,根本就什么事都不懂。唉——”
蔡瑁奇道:“先生的家事,却与瑁有何关联?”
姜游面色一正,再次的长叹道:“这里面牵扯到了军国之事,她一个妇道人家根本就不懂,可我又不能对她明,结果她就以为是我有意如何,我就成了这个德了。”
蔡瑁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与军国之事有关?”
姜游觉得关子也卖得差不多了,这才故作无奈的长叹道:“看来将军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将军莫要忘了,我的那位大舅子糜竺糜子仲,可是刘皇叔的从属幕僚啊!”
蔡瑁明白过来了一些,眉头也就跟着皱了起来:“如此来……”
姜游头:“我也曾经是刘皇叔的帐下官吏,追随过刘皇叔一段时间,因此刘皇叔是个有何心志的人,我最清楚不过。想他汝南兵败,转投于刘荆州麾下,自然是想养光韬晦,重振声势,然后再谋取大业根基……一些话我不愿得太明,而将军也该心中有数才是。”
蔡瑁先前的笑意尽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带着几分杀气的Y险之容:“的确是不用多。那先生这里的意思是?”
姜游道:“没错,我原先是当过官,也发过青史留名的千秋大梦,可是几经流离之后我已经怕了。其实像现在这样当一个富甲一方的商贾,没事的时候东走走、西逛逛,搂着娇妻美妾什么的享享清福,这多自在?想我在荆襄这里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全赖将军萌覆,我又哪里愿意得罪到将军?别的也不用多,将军只消一句话发下去,我在荆襄就没得混了。可是我那位糜夫人又哪里知道此中的厉害?我那位大舅子跑来我这里要钱要粮,好资助刘皇叔,我当然是什么都不肯给,结果我的这位糜夫人我是忘恩负义,和我大闹了一场,连带着就把我打成了这个样子。”
蔡瑁的眉头锁得愈发的紧:“难道先生在家中竟然做不得主?”
姜游苦叹:“我本是孤家寡人,无有半的人丁势众,而今时今日的家中侍从子弟,几乎全是糜氏中人,我夷州海港的诸多产业,亦尽在糜氏掌中。似如此这般,将军又以为我能做得了主吗?只怕这会儿吧,我那糜夫人已经将那五万斛的粮米装车运往新野去了。唉……将军啊,此事绝非我之意,你可千万莫要怪罪于我啊!”
蔡瑁大吃一惊:“五万斛的粮米,全都送往新野去了?”
姜游很是无奈的头:“是啊……将军,你快些调派军兵去拦截下来。”
“……”蔡瑁无语了。其实蔡瑁又哪里不想马上派人去拦截?只是你蔡瑁在荆襄地区的确是有权有势,但毕竟荆州的头老大是刘表,你蔡瑁又哪里有借口去拦、凭什么去拦?
要知道蔡瑁克扣发给刘备的粮草什么的还一直都瞒着刘表,而且那还只是三千人的份量。现在刘备差糜竺去搞粮草,人家是名正言顺而且数量很大,你蔡瑁要是敢拦,回头刘备就会闹到刘表那里去,蔡瑁的人可就不好做了。
无奈归无奈,不过蔡瑁还是有那么些的安慰的。想了想之后,蔡瑁向姜游试探道:“先生本为刘皇叔属臣,怎么现在却不愿相助刘皇叔?”
姜游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是想混个官当当,可是现在我只想当个安安稳稳、清闲自在的富家郎。再得难听,谁与谁争的又关我屁事!可、可现在我莫明其妙的置身其中,又深知这其中厉害,我当然不能得罪到将军啊!”
蔡瑁也只能摇头:“到是为难了先生了。罢了罢了,不过是五万斛的粮草,到是这日后……”
姜游道:“这也是我最头痛的地方。我之家势尽在糜氏之手,她如果强要购粮以资助刘皇叔,我真的是半辙都没有……当然了,最主要的是我怕将军会误以为……”
蔡瑁摆了摆手:“先生不必多言。其实多给刘皇叔几万斛的粮米并不是什么大事,到是这你我两家之间的生意又该如何?”
姜游皱了半天的眉,最后试探着道:“要不这样吧,我先在将军这里暂住上几天,等我那位糜夫人的气消了,我就想办法把她送到夷州去,她人不在这里就管不到我了。至于我的大舅子那里嘛……将军,您每年卖一万斛的粮米给我,我再送去刘皇叔那里,好歹算是应付一下人情,不知将军意下如何?要不再少?七、八千斛也就可以了。”
蔡瑁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才头道:“这一年才一万斛,也真不够干什么的。到是你我两家的生意若是被这区区一万斛的粮米所累,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当时四斛为一石,一石大约是一百二十斤,一万斛也就是两千五百石,大概是三万斤左右,对一支三千人的部队来的确是不怎么多,平均每人才十斤,几天就吃用完了,所以蔡瑁没怎么放在心上。相比之下,蔡瑁与姜游每年要大规模的交易六到七次,别的货物也不论,只每次都要交易一万五千斗至两万斗之间的砂糖,任何一单在当时折换成粮米都在六、七万斛之间,都是相当大的生意。利字当头的,蔡瑁在盘算过之后,当然不愿放弃与姜游之间的交易。而姜游也得很清楚,自家的家势全都在糜氏的手里,因此蔡瑁明白想保证生意往来,糜氏那里的门面功夫总归是要做一的。
另一方面,蔡瑁也怕姜游这么大的一块油水一但与自己断绝了生意往来,就会马上的去与其他的荆襄豪族合作。你蔡瑁在荆襄地区的势力再大,却也还做不到只手遮天,反过来就是姜游真要做生意,也不是只有你蔡瑁一家可以合作。相比之下,姜游现在的这种情况,好歹也还算是在蔡瑁的掌控之中,可姜游如果是与其他的豪族合作的话,蔡瑁反而会控制不了。所以间接的每年多给刘备一万斛粮草,蔡瑁还是接受得了的,大不了在刘表许给的粮草上再扣回来。
想明白了此节,蔡瑁也就没再当回事,转而的去劝姜游宽心,姜游自然是的“感恩戴德”上一番……这一类的事,姜游熟得很,真办起来也是轻车熟路的。
两下里一谈妥,蔡瑁便按姜游的“请求”,派了几个人去姜游府坻所在的村探探口风。而接下来嘛……
“哎,将军啊,刚才帮我推拿青淤的侍婢挺娇俏可爱的……哦,我是她推拿得我很舒服,是不是可以……”
蔡瑁那是什么人?这位也是个妻妾成群的主,一听姜游的话就明白了意思,当下便向姜游嘿嘿一笑,眼珠又转了转之后问道:“在下听数月之前,先生又纳了中山甄氏之女甄宓为妻,而今日里先生被糜夫人打成这个样子,会不会……还有糜夫人心中嫉意横生之意混在其中?”
“呃……”姜游也真会利用,相当之“不好意思”扭过了头去再以手掩面。
蔡瑁心中再无疑虑,放声大笑的向门外唤道:“来人啊,的伺候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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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糜贞的“气”消得差不多,姜游也就“灰溜溜”的回了家。只是一回到家中,糜贞正把玩着手中的皮鞭,一双杏眼满是怨恨之意的瞪住了姜游,而蔡琰与韩柔则在一旁捂嘴偷笑。
姜游一看见糜贞手里的皮鞭就见了一身的冷汗,挥挥手把从人什么的全都哄将出去,这才向糜贞干笑道:“阿、阿贞啊,你、你把鞭子放下好不好?”
糜贞嘴一嘟:“放下?我不乐意!你老实!你这几天在外面了我多少的坏话?其实你不我也猜得到,我现在肯定被传为一个撒泼恶妇……是!平常我可能是凶一,偶尔还会学着紫炫那样捉弄你一下,可你自己,我是那种蛮不讲理的撒泼恶妇吗?”
姜游连忙摆手,再回头望了一眼屋外,这才勉强干笑道:“停停停,这不都是为了作戏吗?”
糜贞这时的嘴嘟得能挂上油壶:“作戏?上次是作戏,可今天你回来了,我气不过,所以我想来次真的,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我的名声,现在都被你成什么样了!?”
姜游吓一跳:“喂!别介!!上次的那些伤我可受得不轻!”
糜贞愠道:“帮你演戏演全套,再把你轰出去一次也不错!”
姜游汗下:“不、不用了吧?”
糜贞一翻手从取过了桌台上的烛台,然后就开始面露狰狞之笑:“放心——妾身会对夫君很温柔的。这话又回来,紫炫教给我的这些东西真的很好玩……”
“……”姜游极度无语的向夷州方向一竖中指,心中暗骂道:“李雪——我跟你没完!!”
再转回头来,姜游用目光向蔡琰与韩柔求救,却不料蔡琰在韩柔的搀扶之下正在往后舍而去。姜游急呼过后,蔡琰只是很平淡的回身向姜游笑了笑:“你们别闹得太过份也就是了。”
姜游哑然:“昭姬,你这是……”
蔡琰这时的脸色有那么的难看:“你这几天在蔡瑁府中风流快活的,把正事给忘了?你若不与贞妹再闹上一场,贞妹又如何负气而归返夷州?”
“……”姜游再笨也看得出来蔡琰这是带着气,一时哑然道:“昭姬你不用这样吧?我、我那是逢场作戏啊!再、再你们就算是不高兴,也用不着这样对我吧?”
蔡琰转过了身去:“紫炫的,你喜欢这个调调。”
姜游彻底无语:“我要掐死她……柔,你就不帮我了?”
韩柔为难的看了看二人,摇摇头道:“柔、柔听昭姬姐姐的。再……夫君当以大事为重啊!”
“我靠!你们这算什么啊?你们的心什么时候这么齐了?”
蔡琰不紧不慢的接上了话:“家和方能万事兴。我们姐妹齐心,你才能无有后顾之忧,专心致致的以大业为重。”
姜游再汗:“那今天晚上……”
蔡琰、韩柔、糜贞同时抬臂一指屋外:“去府外睡,如此方能不惹人生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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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闹腾了那么一场之后,糜贞于“负气”之下登上了返回夷州船队,姜游的身边就只留下了蔡琰与韩柔而已。而这场事也算是闹得荆襄这里人尽皆知,一时之间成为了市井之人口中的笑谈。
惧内惧成这个样子,姜游当然很是丢脸。但这都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姜游虽然丢了脸面,但丢的却只是无伤大雅的脸面,暗中得到了多少的好处,只怕就没有几个人会去想了。
蔡瑁那里不用多,贸易路线保证下来了,而且还不会因为资助刘备的事而得罪到蔡瑁;
刘备那边嘛,也许这时的刘备已经反应了过来,他已经不再好差糜竺去向姜游开口,而姜游也就是每年给刘备一万斛的粮草应付应付而已。姜游不是糜竺,不会把本钱压到刘备身上的。当然了,暗中帮刘备的忙还是可以的,毕竟日后的荆州是刘备的。
姜游呢?深知荆州川下暗流的他可不会就这样放松警惕,而他现在就在准备做一件可以同时讨好两边的事。不过眼下最要紧的却是……蔡琰就快分娩!
建安七年五月时,蔡琰查觉到有了一个来月的身孕,预产期则是在建安八年的二月。也就是姜游刚处理完给刘备的那五万斛粮草,一掉回头来蔡琰就要生了。而在一大通的手忙脚乱之后,三十岁的蔡琰顺利的产下了一子,并由蔡琰取名为岚。正式的表字什么的没有起,因为按当时的礼制,那是要到十六岁行冠礼之后才起的。
蔡琰与韩柔在家中照看孩子什么的不必多提,只时间到建安八年的夏中时,夷州的船队如期抵达,同时从吴郡那里带来了孙权正在集结部队准备攻打江夏的消息。姜游吩咐船队停靠整修,意思是等江夏的仗打完之后再归航夷州,免得在战乱中出什么事。只是如此一来,徐庶、石韬、甘宁这三位可就清闲下来了。
找了个时间,姜游把这三位叫到了一起喝酒,言谈之中则问起了甘宁的意愿。甘宁不是笨蛋,加上这段时间在夷州、荆襄之间跑,早就已经了解了夷州的真实情况,再还有徐庶、石韬这二位一直的在敲着边鼓。除此之外,李雪对甘宁也绝不气,夷州正在建造的新型战船,专门有一艘就是给甘宁的“兴霸”号。甘宁当了大半辈子被人看不起的锦帆贼,现在被人如此重视且礼遇,又怎么会不生出回报之心?
当然这还不算完,姜游知道甘宁也想博回个青史留名,所以现在是要把一些话向甘宁挑明。几个人在酒楼中酒过三巡之后,姜游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兴霸兄觉得我的夷州如何?”
甘宁笑而回应:“某以前见识浅薄,到夷州之后才方知天下之大。而先生治下的夷州……老实,若是再过上个十年八年的,这荆襄之地只怕都比之不上。”
姜游道:“兴霸兄,你我明人之前不暗话,我知道兴霸兄想留下青史之名,这些我日后能给兴霸兄,但眼下却还不是时候。就是不知道兴霸兄有没有耐心再多等上五年?”
甘宁沉吟道:“某自然等得,只是不知介时先生如何谋官?是自封,还是得朝庭诏命?”
姜游笑道:“趁乱取便,自然是得朝庭诏命。”
甘宁眯起了双眼:“趁乱取便?这便如何去取?”
姜游望望徐庶与石韬,而这二位也有几分茫然之色,当下姜游便笑道:“此便者,就是曹公南下,与刘备、孙权相峙于长江天险之时……”
(三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