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的隔壁,住着林霁羽,两人所在的房间都很大,中间有一张圆形木桌,乃是上等深色檀木制成,桌上是一个紫金 色香炉,正朝外冒着龙涎香的香气,光是闻上一口,就缓解了全身的疲惫。
这一天下来,他着实有几分乏力,关上门,确认没有人监视之后,他像往常一样,坐在床上开始修炼起来。
呼吸,吞吐,元力按照特定的路线,在体内的经脉中运转。
这次,他没有进入青铜古灯,毕竟此处不比灵海宗,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不知是修炼到太晚,还是接连赶路的原因,这一晚,他睡的很香...
第二天,他醒过来,准确来说,他是被吵醒的。
"咚咚咚。"
房门响起连续的敲门声,虽说不大,但在宁静的清晨,却显得尤为刺耳。
叶寻从床榻上爬起,揉了揉眼睛,便起身前去开门。
门吱的一声开了,林霁羽站在门外,眉眼清澈,脸颊微红,身着一袭玲珑水袖衣,露出雪白的脖颈,圆圆的小脸蛋上,明显有几分生气。
"你个大懒虫,现在才醒,太阳都要晒屁股了,我还指望你带我去玩呢。"
叶寻这才注意到,此时,太阳在空中高举,显然快过了辰时,叶寻有几分懊恼,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意。
待一番洗漱之后,叶寻带着林霁羽,乘着唐炳言的马车,便来到武道馆中。
武道馆,顾名思义,就是武者相互切磋武道的地方,每年由天机阁编制的地元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在武道馆内的表现。
在玄天皇朝统治下的八十一座城池内,每一座城都有一处武道馆,在年终的地元榜放榜前的三个月内,武道馆都会开启,同时,也会吸引不少的强者。
正因如此,有大量的人前往武道馆,只为观摩地元榜强者间的争斗,从而获得战斗感悟,提升自身境界。
见到唐炳言,众人纷纷从退到两侧,从而让出一条道来,可见唐炳言在汶水城中,还是极为德高望重的。
阮怀站在他的身后,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些保护他的侍卫,而叶寻和林霁羽,则跟随他们,一同走进武道馆。
进入武道馆,引入眼帘的,是一个通体玄黑的三尺高台,乃是用玄铁浇筑而成,坚硬无比。
用牛筋制成的粗绳,将高台的四周彻底围住,从而与看台外的人隔离开来。
恰巧,当叶寻一人来到之时,看台上有两人正在进行对决,场面无比激烈壮观,引得众人一顿唏嘘。
只见其中一人,身着一身朴素兽皮,露出坚实的腿和胳膊,光是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很有力量,他的手中拿着一柄漆黑的刀,一眼看去,竟让人有种雷霆落下的感觉。
另外一人,身躯瘦小,双眼竟微微有几分向下凹下去,身法也极为诡异,如同在一条不断在丛林中穿梭的眼镜蛇。
在众人的惊呼中,两人的身体再次纠缠在一起,如同蛇抱山岳,那个身躯瘦小的男子,竟然直接贴身而上,身躯柔软,伏在那身着朴素兽衣的男子身上。
下一刻,锋利的尖牙露了出来,竟然带有诡异的绿色,那是能使人致命的毒液,眼看着他一口就要咬了下去,人们甚至可以看到他脸上冰冷的笑容,他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就是为了此时,这关键的一刻。
他一口咬下去,但感觉却没有想像的那么好,根本就不像是咬到人的身上,更像是咬上了一块铁板,就连表面的皮,都没有刺破。
接下来,就该轮到他感到恐惧了,他抬头间,看到那身着兽皮的男子,脸上面无表情,又或者说是一种不屑一顾,他的手中虽没有拿起漆黑的刀,但动作却十分娴熟,就像是一个从业多年的...猎人。
他想要逃走,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猎人的目光,早早地就将他锁定,猎人的手,也紧紧地握住了他的身体。
他只感觉呼吸一窒,仿佛心跳在一瞬间停止跳动,然后就被重重地抛飞出去,击打在玄铁浇筑的三尺高台上,昏死过去。
"这屈寒山果然不愧是地元榜强者,连冰眼玄蛇的尖牙都无法穿透他的身体,真不知道是怎么修炼的。"
"今日,他连败五名高手,就连去年排在地元榜六十四的韩棠,都败在他的手下,怕是今年年终,这屈寒山在地元榜上的排名,又会有一个较大的飞跃。"
原来,这位身着朴素兽衣的男子,名叫屈寒山,在去年的地元榜上,排名第七十二位,他所修炼的,乃是一种炼体功法,使得肉身极为强悍。
更重要的一点,他还是一名武痴,若是听见别人说,别人比自己强,那就一定要决斗一番,方可罢休。
就在刚才,韩棠嘴里不服,这才有了这次的比试,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冰眼玄蛇终究还是败在了屈寒山强大的炼体之术下。
此时,屈寒山一人,站在漆黑如墨的三尺高台之上,身躯高达,如同一座庞大而又笨重的山岳,他发出来的气势,让人的呼吸一滞。
似乎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他的气势所折服,他的目光之中,像是融入了万年的冰雪,来回地呼啸而过,不少人都害怕看向这双眼睛。
而叶寻却不怕,他瞳孔微缩,看着刚才,那韩棠被屈寒山一招打败,心底微微吃惊,但转而却明白过来。
地元境的强弱,大部分则是取决于,突破地元境之时,所吸收的阴煞之气的浓郁程度,这屈寒山突破之时,必定有不小的机缘,再加上炼体之术,冰眼寒蛇的尖牙,自然连皮肤都无法穿透。
在叶寻当时突破之时,手中有着玑蓉所赠的万鬼幡,里面鬼魂无数,阴煞之气,则更是恐怖,故而叶寻突破的地元境,乃是十分完美,不弱于任何人。
这也是为何,叶寻看向屈寒山时,心中没有一丝恐惧之色的缘故。
这屈寒山,本可以进入靠天宗修炼,却被人用钱顶替了名额,气愤之下,他每日都刻苦修炼,要让那些当初拒绝他的人,感到惭愧。
在过去的一年里,尤为刻苦,每日都要去附近高达千丈的小峰山,背着千斤巨石,从山脚到山顶,往返数遍。
"谁还想挑战我!"
屈寒山冰冷的声音,如同冬日里凄冷的风,在武道馆里回荡着,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做出回应。
因为宗门对他的不公平待遇,使得他的心底,对于那些从宗门而来的人,产生一种自然而然的厌恶,而刚才被他打败的那五人,非死即残,甚至对接下来的修行,都有不小的影响。
没有十足的把握,谁敢冒险?若不是去年地元榜榜单排名靠前的存在,谁有十足的信心,可以胜过他?
议论声纷纷响起来,却始终没有人敢站出来,这让屈寒山的脸上,有几分失望。
屈寒山摇了摇头,看得出其心底十分不屑。自己苦修数载,为的就是能够将各大宗门的年轻弟子打败,挫一挫他们的锐气,而今,他孤身一人,却无人来战,让他觉得无比讽刺。
"这屈寒山太厉害了,别说是靠天宗,就算是五大宗门里,都不见得有多少人能够胜过他。"
"当年靠天宗做的,却是太不地道了,这下,他们得后悔死了。"
底下议论纷纷,七嘴八舌,但各种杂乱的声音,听起来都不大真切,就像是大珠小珠落在玉盘上,发出的叮咚的声音。
而下一刻,一道低沉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顿时如同将玉盘掀了过来,使得所有的声音,都一下子消失了,唯独他的声音,在整个武道馆响彻了起来。
"你也不见得这么厉害。"
说话的人,正是一直站着看,原本沉默不语的唐炳言,此刻,他的嘴角翕动,脸上的微笑如常。
屈寒山皱了皱眉,原本想要走下三尺高台的身子顿了顿,身子回了过来,双眼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说话的,不过是一个两鬓有些斑白的老头。
他用粗糙的双手指了指唐炳言,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刚才的话,是你说的?"
因为凭借他的感觉,这个两鬓有些斑白的老头,不过才是地元境初期的境界,而他要是敢说这样的大话,莫过于找死。
叶寻也有些惊奇,虽说在汶水城中,地元境初期,与寻常百姓相比,已经算是比较高的境界了,但是要与修炼的武者相比,这种境界,在地元榜的高手里,还拿不出手。
尤其是和屈寒山这种地元榜上有名的武者交手,根本就不够看。
但叶寻也就是心底有些疑惑,而嘴上却没有说出来,二十默默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你确实不够强,以我看,我身边的这位小兄弟,就能够打败你。"
唐炳言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如同秋日里平静的湖水般,波澜不惊。
可身旁的叶寻,却是心底一惊,有几分吃惊,还有几分疑惑地看着唐炳言,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阵冷笑。
而三尺高台上的屈寒山的目光,却是一下子从唐炳言的身上,直接转向了叶寻,他的目光将叶寻上下注视了一般,竟然有些看不透他的修为。
"你,上来,我要和你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