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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 有人来了

瑢梓想不明白,为什么只因一句"西不是西,北不是北"的嘀咕,夸父便会招致杀身之祸,甚至还牵累到了旁人。

竖亥叹了一声,问她:"你可知,北极有一禁地?"

"知道啊。"瑢梓道,"北极天枢,上神安寝之地,以众神之力加以封禁,无故不可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啊,但同夸父遭难有何关系?"

竖亥又是重重一叹。颇有些恨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意味。

一旁的落尘却已回过味来。

心道,就凭天枢日月山那等避讳三界众生的高冷模样,倘若真有人觊觎什么隐秘,怕不是第一时间便要疑心到此处,然后想方设法地钻营打探。不过...

"啊!我明白了!"瑢梓忽也茅塞顿开,"你是说,有人窥探隐秘,疑心上了天枢,结果发现事实有违预想,遂因夸父昔年一句无心之语,便欲换了西极再探。只是,夸父这一句'西不是西,北不是北';,太过语焉不详,这才抓了他去逼问究竟?"

竖亥道:"亦或,西极已探,只可惜同样无果,束手无策下,这才找上了夸父。若不然,大可自己一寸一寸仔细搜刮,哪怕将西、北两极翻个底朝天,也好过多牵扯一个外人,多担一份暴露的风险。"

落尘闻言,暗起唏嘘。

或者正因对方不想暴露,方才导致夸父会有此等遭遇。

瑢梓之前说错了,杀人灭口并不是最好的守秘方式,死了人,终究还有蛛丝马迹可以代为"开口"。失了心智、难出人言的傻兽,才会恰到好处地"闭嘴"。

又叹,想那瑶姬为保浞生生机,尚且狡兔三窟。既然事关重大隐秘,上神若思多弄几处地方混淆视听,实也算情理之中了。

只可惜,拦不住依旧有人心生妄念,还因此牵累了无辜之人。

叹着叹着,又忍不住心起疑惑,这般费尽心机想要守护的,究竟又是个何样隐秘?

忽而一念转动,惊得自己内心咯噔一下。

他想起了这天柱中的古怪...

正自猜度,又见瑢梓经历过片刻的沉默后,带着满目难以理解,再度开了口:"要说什么重大隐秘,我能想到的就是那东西。但...那东西之于三界,可谓性命攸关,之于个人,却是半点用处也无。究竟是谁这么不开眼,又丧心病狂地非要惦记它不可?"

竖亥不语。

或与瑢梓一样,觉得难以理解对方的所作所为。亦或另有猜测,自觉不便多言。

瑢梓见他面色沉沦,略过这闹心的一节,重又追问起了他和夸父这般境遇的由来。

竖亥苦笑:"若要细究,实是一言难尽,只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要让你知晓个大概,也不过就是三言两语的事..."

夸父二度失踪后,竖亥正陷麻烦中,自然也就没能及时去找他。等到好容易摆脱了纠缠,欲去寻人时,孰料,对方竟已再遭变故,陡然变成了天界罪臣。

个中情由,无从知晓,唯知,夸父深中炎火之毒,不仅心智尽失、修为大损,难以维持人形,且还仗着兽身四处为祸,触犯了若干天条。

竖亥知悉时,它已被羁押重监,在等着最后的定罪量刑。

凡与夸父私交往来者,无不为其遭遇感到唏嘘,纷纷请愿求情。然,虽有前因,但这触犯天规戒律既成事实,便是法外开恩,亦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夸父本就身中奇毒,苦不堪言,哪里还能承受额外的刑/罚?便只单纯地以雷鞭伺候一场,怕也是宁愿一死,求个痛快了。

竖亥等人知道明面上已成定局,老友已是罪责难免,于是只能从暗处计较,看看有无可能在这用刑之事上做些手脚。

奈何,执刑之人也怕徇私枉法牵累自身,任他们求爷爷告奶奶,具是通融无门。

也是命不该绝,正值绝望之际,却逢斗母意外现身,言其神宫短缺人手,要几个罪臣去充苦力,这便顺带着将夸父也弄了去。

竖亥喜出望外,一路随行。哪知,到了神宫不出半日,斗母即将夸父转交给了座下弟子接手,并有嘱托云云。

竖亥此时方知,斗母系因夸父前情有疑,故才借口出面,实为有心保人。

然后,他便陪着夸父,被秘密转移到了眼下这处。

夸父心智有失,为防再生事端,只能桎梏加身。竖亥遂于一旁陪伴,并尝试替其解毒。天长岁久,劳心劳力,夸父情状好转有限,竖亥却已从翩翩神君,熬成了眼下这副鬼样子。

好在,命可保,心得安,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瑢梓道:"我记得,夸父本擅火,怎的还会中了火毒,且解不掉呢?"

"正因擅火,所以过犹不及。这也是对方的恶毒之处,但凡用的其他招数,哪怕是相克之物,夸父也能有所防范。哪怕是疏于防范,及时克化,也不至于沦落至斯。"

瑢梓又问:"那,你可曾借由此毒查出对方的来路?"

竖亥摇头:"存心算计,早已清干净首尾,哪里还能在这般明显的事情上头留下把柄?"又道,"况,对方手法颇为诡异,看似中毒,实则更像在勾动夸父的内元,诱使他自己走火入魔。知之甚少,却又从哪里查去?"

落尘心道,既如此,必不是寻常所为了。不然,何以竖亥久攻不下,至今仍不能替夸父彻底解毒?对方的修为,乃至身份...

"不好了!不好了!"

正因细思极恐,心生寒意,忽听耳边传来一阵仓皇的大呼小叫,落尘当即被唬得一个激灵,弹跳而起。

瑢梓亦被吓了一跳。

应着喊声,果见红泥和屈轶疾奔而至。

"借你家宝地一用。"瑢梓反应迅速,当即就着角落打下一道隐身屏障,然后隔空抬手一抓再一丢,将落尘三个先后弄了进去,自己随即也跟着避身其中。

"莫慌,应该是...送饭的。"竖亥话未说完,却觉那头已经躲藏完毕,只得失笑摇头。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暂时回避一下,也好。

"不是..."红泥还想说什么,却叫落尘捂了嘴。

冰蛇帘幕那头,人影晃动,已将近前。

一个管事仙子行走在前,后头跟了四个低阶使女,抬着两只人高的大桶。木头盖子的缝隙中,犹自冒着热气,带出了饭香。

竖亥凭着感知,觉得今日多了一个人,不由面色一沉。

先是恍然想起,方才落尘似乎先人一步闻声而动,不由朝瑢梓暗语质问了一句。而后又满带不悦地朝来人凉凉问道:"尊驾到访,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