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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规制

莺儿洗了手脸,然后接过丫鬟递上的刷牙子,牙粉等。

每个地方的牙粉都有不同,唐清安的府里,牙粉包含皂角,生薑、升麻、地黄、旱莲,盐,矾水等中草药。

不但能杀菌消炎,还能预防牙周疾病等等。

用完之后香而光洁,口齿生香,又有莺儿这等虽然是丫头,却从小收入富贵之家,为小姐的贴身丫鬟。

说话时,齿如瓠犀,加以香气,让人忍不住靠近。

一旁的丫鬟接过后,然后又是梳头,插钗簪,更换裙裳。

最后莺儿又开始往脸上抹面粉面药,同样也是各种或名贵,或有效的中草药。

寻常富户人家,多用精米磨成细粉,淘洗至水清,然后沉于凉水之中发酵。

发酵后将米粉沉淀滤出,并研磨成浆,等米浆干透就制成了粉饼。

削去粉饼四周粗劣的部分,将中间雪白光润的部分留下,称之为“粉英”。

用刀将粉英削成薄片,放在太阳下暴晒,晒乾后揉碎成粉末,粉末越细越好,这就是最后可以化妆用的“粉底”了

寻常富户人家都是如此,勋贵人家当然不同,越发的奢华。

特制的粉底,不但不会轻易的脱落,反而看上去细腻天然,只觉得肌肤滑嫩。

涂了粉底后,莺儿开始对着夷镜用胭脂,然后则是用眉笔等。

好一番的功夫下来,才是粉黛俱全,精美至极。

莺儿看着镜子里的面容一阵出神。

明明是个极美的人儿,脸蛋上却隐隐透出一丝愁容。

好一会儿,她轻叹一声,不在看镜子缓缓起身。

隔壁的屋子里。

香菱也早早的起床,不同于莺儿的是,她时不时停下脚步,面露痛苦。

“你好了吗。”

莺儿走了进来,看到香菱后问道。

两人约好了今早一同去夫人处问安。

“疼。”

香菱无助的立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眼巴巴的看着莺儿,可怜至极。

“哼。”

莺儿轻哼一声,又笑道。

“之前你可不是这样。”

香菱露出委屈的眼神。

“好了好了,过两天就不疼了。”

莺儿亲自上前扶着香菱,香菱试探的走了两步,又慢慢的停了下来。

“不然我去跟夫人解释?”

香菱摇了摇头。

见状,莺儿也不再劝。

于是两人慢吞吞的,从自家院子到夫人处,短短的几步路竟然用了不少的时间。

正好唐清安从院子里出来,正一脸的不开心,撞到了她们。

“老爷。”

莺儿和香菱喊道,她们身后的丫鬟们垂着手。

“嗯。”

唐清安看了眼两人,见到香菱的姿态,嘴角情不自禁的翘起来。

“夫人今天心情不好,你们不要多说什么,我去外头把事情做好,回来去看你们。”

听到将军的话,莺儿脸色喜悦。

和以往不同。

香菱原来是无所谓的,不过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要将军多陪陪她,哪怕只在身边坐一会就好。

和两人说了话,唐清安越过他们。

香菱直愣愣的看着唐清安,目光随着他的背影拐过了垂门,看不到人了,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将军不是一个人的。”

莺儿如何不懂香菱的心理,她自己当初何尝不是如此,不过都是妄念罢了。

听到莺儿的话,香菱内心生出一股委屈。

此事不提。

唐清安今日的确有重要的事情。

行军司马谢友成,支使冯胜之,判官顾应时,三位都已至节度府衙门。

军司虽然新立,可前番组织大练兵,托将军的威望,各军极为的配合。

当然也无人敢推诿,因此可以说军司对军中各事的管理,已经开始踏入正轨。

时间越往后,军司对军队的管控力会更加强。

金江镇立镇虽然才一年余,但是成军却已经数年了,因为年年战事,导致军中将领负责的事情太多。

特别是以前的游击区,既要负责军事还要负责民事。

如今取消了游击区,当然也要取消这些惯例。

后勤,军纪,赏罚,补给,训练等等一应事项,需要由专门的衙门来负责。

将领只需要负责打仗,不需要再管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军司的扩权,获得了将领们极大的支持。

当然,也没人敢不支持。

冯胜之和顾应时,面对谢友成仍然有些客气。

谢友成是资格最老的。

也是最先认识将军,最早就开始负责联络复州,金州有反正之心的将领。

可以说经历了无数的风险,才有了金江镇对辽左了如指掌的功劳。

而谢友成从来不敢领此功,多次当众说过,各地皆是心向金州的义民,他不过是收纳而已。

“几位请坐。”

唐清安进来后,看到几人起身,立马说道。

三人见将军落座,才随后坐下。

以往他们都还是朝廷的官,如今成为了节度府的官,可以理直气壮的称唐清安为恩主。

而像戴国伟等则不同,规制上仍然属于朝廷的官。

规制。

有时候很重要。

“魏毅的算盘我已经深知,想要让金江镇重归于辽东经略之下,这才是他的根本目的。

诸位如何看待他的想法,都说一说。”

唐清安终于开始认真对待起魏毅。

韩彬到底还是愿意帮他,信中告知了他魏毅的谋划,需要提前防备。

以前不管魏毅如何想要拉拢他手下的军将,他不怎么在乎,只要他还在,就没人能翻盘。

说来说去,金江镇孤悬海外,就是他的长处。

因此选择了无视,以免此人在国内影响了自己最看重的海贸之事。

但是得知此人想要把金江镇重新规制于辽东经略府,则他就不能再视而不见。

“不可。”

谢友成直接说道。

“此人手段多端,如果金江镇归于他的治下,他可以顺理成章的调动金江镇。

不管将军是否遵守他的调令,他都占据了主动权。”

谢友成的话获得了冯胜之,顾应时的认可。

前任辽东经略史鼐的放任,金江镇规制于山东,而山东和金江镇隔海。

因此虽然金江镇上面有个山东布政司,却有名无实,对金江镇并没有插手,只是按照朝廷的规定,供应物资而已。

“如果金江镇重新归于辽东经略之下,如果将军不听他的调令,他可以直接向朝廷告状,降罪于将军。”

顾应时说道。

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魏毅前番弹劾他,直接撕破了脸皮,导致自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可是自己仍然有道理。

惯例上辽东经略是他的上官,可他如今归制于山东,也就是说实际上,辽东经略并不是他的上官。

自己不见辽东经略,因为两人都负责边事,一文一武,自己可以说不方便见。

但要是魏毅的目的达成,金江镇规制于他,那么自己再拒绝见他,则是抗拒法令了。

“要是此人死了就好了。”

唐清安感叹道。

闻言,谢友成,冯胜之,顾应时纷纷变色。

“将军切勿不可行此举。”

冯胜之立马郑重的告戒道。

到了这等局面,事情不需要证据,只要魏毅出事,那么将军就是最大的嫌疑。

只要有了嫌疑,朝廷需要证据吗。

“魏毅乃一方大员,不易轻刺,反而有事败之险,就算功成也是于事无补。

朝廷会派另外的“魏毅”来辽东,同时对将军越发的严厉,甚至直接下诏让将军归京叙职。”

谢友成不同于冯胜之,而是选择从事情的结果来告戒将军。

“我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你们也不用担忧,我又如何不会明白,只不过到底有些感叹。”

唐清安叹了一声气。

“此人的个性太锋芒毕露,对我没有半丝的退让之心,让我陷入不利的局面。

如果一开始不是他,换了旁人,说不定是个软性子,我动用各方关系,双方不定能和平相处。

可偏偏是派了他来,事情以至于此,我即不好动他,也无法拉拢他,感到有些不快。”

将军的话众人都明白。

官场上向来讲究和睦,而将军在国内,特别是勋贵中关系深厚。

“说不定正因为如此,才故意派的此人来呢。”

顾应时突然笑道。

一句话点醒了众人,连唐清安也豁然开朗。

“既然如此,那么朝廷对我之心可见一斑,不过我不晓得,朝廷对我到底是何心。”

唐清安沉声询问。

几人没有立刻回答,各自沉思。

将军出海六年,对朝廷向来恭敬,也屡屡建立大功,可以说理应是朝廷放心之人。

而这两年里,形势突然恶化起来。

一则将军实力强大,朝廷不可能视而不见。

二则将军这几年,强硬的向朝廷索要粮食,更有前番大战,向朝廷逼要了不可计数的物资。

最后北镇还陷落了,而将军光复了复州,盖州,地盘反而大了数倍。

“我想朝廷大概率也是在试探将军。”

顾应时缓缓的说道。

他的话,让冯胜之,谢友成纷纷错愕。

没有理会诸人的眼神,顾应时侃侃而谈。

“蛮族虽然占了北镇,可将军收复了小半的辽左,对比起来,蛮族反而损失了不少。

又以老奴死了,因此不少人对蛮族开始小视,或者心底有些不再如以往般重视。

大敌突然觉得不重要了,朝廷则想要试探将军,是否对朝廷忠心,是否愿意归于朝廷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