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仁堂在守备身上蹭了蹭剑,挎于背后,面不改色道:“石将军,童某鲁莽了。”石墩长叹一声:“嗐——说什么都晚了,上司追查下来,我等俱要大祸临头!”苟不教道:“这龟儿子就是欠揍!狼羔子咬肉——不撒嘴了!早知道这么粑希希的,老子也一剑把他宰了!”苟不理撇嘴:“你拉倒吧!冲壳壳也不看看,天大亮喽!人家护法大剑客好不好?瓜兮兮的,不要让老子喊哥哥了!你老丈人也老鼠胆儿,什么大祸临头,一黑夜闹三回了,老子毛也没得掉一根,就是睡觉没睡巴实——这龟儿子以后倒巴实了,吃嘛嘛香,喝嘛嘛甜,想嘛也甭想了——”苟不教眼一瞪:“你骂老子瓜娃子?老子揍你个龟儿子!”准丈人面前,不能掉价儿。
“不要打嘴仗了!”童仁堂一声喝止,俩家伙立马蔫了。咬人的狗不叫,叫的狗不咬人,这尊神也不吵吵,瞬间宰了三个,还大气不出,一脸平静,可不要惹他,惹毛了,上来白揍一顿,不是好玩滴。
童仁堂既保不定镖,护送的货物,不乏整车金银,护送的人物,不乏王公大臣,大风大浪不知经过多少,说鲁莽不过自谦之辞,实已成竹在胸,当下对石墩耳语一番。石墩眉头舒展,连连点头,跳上墙头,高声说道:“弟兄们!咱都是共过生死的,我石墩要是有对不住哪位的地方,现在就把我宰了,决无二话!”见纷纷表忠心,又清清嗓子,接着道:“那就好,往后咱还一个锅里吃饭,同生共死!今天的事儿大伙看到了,人家要置我石墩于死地——咱回去之后,就上报指挥使大人,子乌县守备身先士卒,力战强敌,以身殉职,两个强盗穷途末路,被咱合力击杀......”
军士齐声说好。护兵小心提醒:“只怕模样不合,露出破绽。”石墩沉吟间,韩傻儿耳朵尖,接了话:“什么破绽,好办得很!”拉着火火,要过小剑,挑开采花大盗的蒙面,一剑一剑地划拉:“大花脸儿,狗屁模样!”火火害怕,蒙住双眼,偷偷从指缝间瞧。
童仁堂一凛,小不点胆大得很呐!《道德经》云,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大勇若怯......这小小娃儿,嬉笑之间,并不以为勇敢,实乃天生敢于杀伐决断,只怕将来——他走近和颜悦色道:“小朋友,还不很像,老哥哥帮帮你。”接剑捣鼓几下,致命伤都有了。又掏一千两银票,递给护兵:“军爷们辛苦一夜了,好好吃顿饭,喝点酒,解解乏。”护兵仿佛受了惊吓,战战兢兢不敢接。童仁堂说:“让你收下,收下便是!”护兵腿打哆嗦,连说“不敢”。石墩倒也爽快:“收下吧!他是大财主,咱弟兄吃他,是帮他、帮他花钱——哈哈哈!”护兵才接了。
“这次,真要告辞了!”石墩吩咐打扫战场,集合开拔。童仁堂紧握他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苟史运也说着热乎话,常来常往啦,恭候光临啦,有空拜访啦......石墩憨厚一笑:“都成亲家了,客套话说多,就见外喽!”率队浩浩荡荡下山,须臾消失在拐弯处。
此际,红日高照,碧空如洗,晨鸟唱情,秋叶滴露……
小胖墩冒出来,怯怯地问:“师父,军爷都走了,还得练剑吧?”苟史运皱皱眉头:“又睡懒觉啦?”打个哈欠:“自去练吧!”招呼童仁堂:“叔父,再歇息一下吧,补补觉,年岁不饶人呐!”火火拉着苟史运:“爹爹,笨笨来了,不教他练剑啦?你答应过的!”苟史运不胜其烦:“宝贝,让爹安逸一会儿好不好?”火火噘小嘴:“不好!大话我都说了,不作数,学堂我怎么当大姐?”嗬!才床腿高,还大姐!苟史运困得老合眼,敷衍道:“要教你教,反正爹今天不教。”
“君子一言——你不当君子啦?”火火记着呢!童仁堂解围:“乖孩子,你爹爹累一夜了,让他歇歇吧!”火火这才饶过,拉起韩傻儿去大院练武场,小胖墩后面跟着。
火火道:“笨笨,今天你要么喊姐姐,要么喊师父,不然,我可得好好教你怎么练剑啦!”一脸你不答应我揍扁你的神情。韩傻儿甩手躲开了:“哪个也不喊,你是小幺女!”火火又要追去拧耳朵——韩傻儿忽然掏出小弹弓,捡个石子射向树梢,一只麻雀应声落地。“你再试试看!”他掐起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