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六娘:“钱大夫你这又是何必?决明是个聪明用功的孩子,就是你不来找我,按鹤川的计划,想来也是有他的名额的。”
林六娘注意到旁边站立不安的钱决明,看到了他脸上的难为情。
相比钱大夫找林六娘“走关系”这件事钱决明也是知道的。
林六娘心里倒没有责怪钱决明的意思,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想要得到老师关注,做出成绩是正常的。而且看他这难为情的样子,想来自己也知道这样做不好,只是抵不过去参加童试的诱惑。
钱大夫说:“是,是。我相信决明的能力,只是想着他这个人平素不爱表现,还请秀才娘子能在周秀才跟前提一提。”
林六娘笑道:“钱大夫此言差矣,学堂里的孩子性格各异,有活泼的也有安静的,鹤川万万没有忽略哪个孩子的道理。决明的能力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林六娘:“钱大夫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鸡钱大夫还是留下自己吃吧。决明本来就聪明刻苦,想来鹤川也是知道的,至于参加童试的事情,他一定自由决断。他这个人一向公平,若是觉得决明可以去,万万不会有让他不去的道理……”
林六娘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抬不起头来的钱决明,转头对钱大夫说:“你们也多宽心,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就行了。”
旁边的钱决明自然听出了师娘的言下之意,为自己搞的小动作而羞愧,也为自己对师父的不信任而羞愧。
是啊,周先生一向光明磊落,公正不偏颇,若是叫他知道自己来找师娘,必然要对他失望。
自己也是猪油蒙了心,实在太想去参加考试了。不过正如师娘所说,自己不如专注于学业。
钱大夫也被她说得也有些不好意思。
林六娘这话说的委婉,但是钱大夫也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是叫自己不要起那些别的心思,大家都是公平竞争。
钱大夫也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实力的,只不过他想求万无一失罢了,但是被林六娘这么一说,也醒悟过来。
钱大夫长叹一口气:“是我路子走窄了。”
看旁边儿子的反应,钱大夫知道儿子心中所想,不免再次开口:“今日是我冒失,不知道秀才娘子能否不要将此事告知周秀才?”
林六娘道:“我只当今日钱大夫没有和我说过此事,不会和鹤川主动提,但他若是问,我不能骗他。”
钱大夫松了口气:“多谢。”
钱决明把林六娘送到门口,深深地朝着她行了一礼:“今日多谢师娘教诲。”
林六娘看这小小少年,身姿挺拔,已经初露风采,忍不住多说一句:“无事。你好好学习就是了,不要辜负你师父对你的期望。”
林六娘知道周鹤川对钱决明也是很满意的。
从师娘口中听到师父对自己的夸赞,钱决明一喜,也更为自己今日的行径而羞愧。
第二天早上。
李沧娘提着一篮子鸡蛋进了周家门。
李沧娘孀居多年,性子有些孤僻,见谁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然而今天见到林六娘却满脸带笑。
不过李沧娘也多年没有笑过了,这硬挤出来的笑还有些生疏不自然。
李沧娘主动打招呼:“秀才娘子,近来可好?”
林六娘看平时根本和自己没有来往的李沧娘提着一篮子鸡蛋过来,再加上刚才被钱大夫找过,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但是李沧娘不说林六娘也不点破,只是照往常一样回招呼,“李嫂子坐。”
这李沧娘平常也很少与人交际,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拉下了脸,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和林六娘两个人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
由于气氛过于尴尬,李沧娘也有些受不住了,她有意引出童试的话题,然而林六娘今日就像是没听懂一样,总能拐到其他地方去。
李沧娘怀疑林六娘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否则怎会如此装傻充愣?
李沧娘于是干脆直说了:“秀才娘子呀,我这个人呢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也费劲。今天来这估计你也猜到了我的来意。我听说周秀才最近要送学生去城里考试,我的儿子一向刻苦,不晓得有没有这个机会。”
既然是李沧娘直接问,林六娘就不好不答:“李嫂子,我家鹤川做事一向是公正的,你说的这事情我也不懂,这些事情你问我没有用,想必到时候鹤川自有决断。”
李沧娘略有些不满,但还是笑着说:“是,这件事情做主的还是周秀才,周秀才说叫谁去那就是谁去!我知道周秀才向来最重视你,你说的话一定有用,还请你帮忙美言两句……”
这李沧娘比钱大夫要难缠,钱大夫是个讲理的人,和他直说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李沧娘此人孤傲敏感,林六娘只怕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她误解,叫她觉得自己是看不起她才会拒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