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秦氏:“我们是主家,他一个教书先生倒如此傲气!”
孙秦氏听说那先生还打手心:“他打过你们三个没?”
孙盼云点点头。
“真是岂有此理!”孙秦氏一拍案几,上面的茶盏都震了一震。
“你们可是女儿家,要是留了伤可怎么办!”孙秦氏嘟囔道:“可别是知道我们是孙家的亲戚,你们是堂小姐,故意这样对你们,好捧那孙眇眇的臭脚!”
孙盼云无奈,虽然她也不喜欢那严厉的先生,但……
孙盼云说:“母亲,夫子是连提督公子也打的……”
孙秦氏一横眉:“那又如何?你们可是女孩子家,男儿将来读书取功名,女儿家又不用,何须对你们如此严格?我且问你,他打那孙眇眇了没?”
孙盼云沉默了片刻。
她们姐妹三个从小在乡下长大,也没有多少读书的机会,而孙眇眇自小在孙固言膝下养大,早早就启蒙了。
因此进入学堂后,孙眇眇几乎是一点就通,比那几个男孩子学的还快,可是她们姐妹三个却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自然受到了先生责罚。
孙盼云难堪地点了点头。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孙秦氏站起来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往后你们三个别去了!”孙秦氏想想又不太好。
毕竟是孙固言让她们姐妹三个去的,再说那学堂里还有两位贵公子,还能让女儿们去使使劲,完全不去也不好。
孙秦氏改口说:“以后你们就去一天歇一天,随便去去就得了,作业也甭写了,先生要责罚你,你也机灵些……实在不行就说身体不好,他还敢拿你怎么样?”
“母亲!”孙盼云不可置信地看向孙秦氏,她没想到孙秦氏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昏招来。
她和其他两个妹妹不同,她十分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而母亲也是知道的,但她却从来不把自己的想法当回事。
在母亲眼里,她读不读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讨大爷爷欢心,让大爷爷过继弟弟,她能不能勾搭上有钱人家的公子,将来接济扶持弟弟……
为此母亲根本就不考虑她的处境!
“你真是太过分了!”
孙秦氏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看孙盼云竟然敢对着她吼,也怒了:“我怎么过分了?我还不是为你们三个精心谋划?心疼你们在学堂受苦!”
孙盼云呵呵冷笑:“母亲那是真心疼我们受苦吗?母亲是真的为我们将来打算吗?”
“怎么不是?”
然而看着女儿质疑的眼神,孙秦氏竟然感觉到了些许的心虚。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
她坐下来,喝了口茶,压下心里的那份自我怀疑。
孙秦氏语重心长道:“云儿啊,你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母亲虽然疼爱弟弟,但是对你们三个也从未亏待呀,你到底是听了哪个奴仆的挑唆,竟然这样质问母亲?”
“没有人在我面前说什么话,是我自己感觉的,母亲若是真的为我们打算,就不会今日这样自作主张的帮我们去告假……弟弟去读书,也受到了先生的责骂,可是母亲从来没有劝他不读过,母亲怕弟弟在学堂里遭遇不公的事情,还偷偷上门给先生送东西,生怕得罪了先生……”
“可是我们呢?母亲根本就不考虑我们的处境,也不担心先生会为难我们……”
孙秦氏反驳道:“我怎么不心疼你们?我不是叫你们,若是先生为难你们,你们就回来吗?”
孙盼云:“那弟弟呢?这事情轮到弟弟身上,母亲又是怎么做的?母亲对弟弟说,这是关乎到一生前程的事情,不能半途而废,将来读学问读出头,就是苦尽甘来了……”
“原来母亲也是懂这些大道理的,父母之爱子,当为之计深远,母亲只是不爱我们姐妹三个,所以不为我们考虑。”
孙秦氏被孙盼云说得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怒火从胸腔升腾起:“反了你了!身为子女倒来挑我的不是了!早知道就该把你扔在乡下,看你现在过的什么好日子,你弟弟可还在那乡下的破学堂里念书呢,你们姐儿三个呢,天天在这府里吃香的喝辣的!也不想着讨你们大爷爷欢心,求他把你弟弟们转到城里来念书,还怪我偏心!真该叫你们的日子换一换,看看我怎么亏待你们了?”
母女对峙,一个也不肯相让。
张嬷嬷小心翼翼地开口:“云小姐,你就跟夫人认个错吧!你说这些话确实是伤了夫人的心了——夫人怎么能没为你们的前程考虑呢?只是这男人和女人的前程毕竟不同,男人要建功立业,女人嘛,要嫁个大丈夫,所以夫人为你们考虑的东西自然也不同,这怎么能比较呢?”
“闭嘴!”
孙盼云拿起案几上的茶盏,狠狠地摔了过去。
茶盏在张嬷嬷脚下摔碎,碎片往四处蹦溅。
张嬷嬷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
再看那云小姐已经甩袖子出门,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