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夫人问:“那二嫂,你说轩哥儿到底跑哪儿去了?”
罗二夫人心烦意乱的摇摇头。
两人正走到云裳楼门口。
罗二夫人一抬头便瞧见了她苦苦寻找的小儿子。
罗鹤轩正站在云裳楼下,指着云裳楼的大字招牌和雕梁画栋,自豪地对周鹤川说:“怎么样不错吧,是不是比休宁的那处气派多了?”
罗鹤轩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等待别人夸奖的大型犬,恨不得全天下人知道,这漂亮气派的云裳楼是他认定的媳妇开的。
周鹤川点了点头:“确实气派。”
“是吧?”罗鹤轩回过头美滋滋地欣赏着这雕梁画栋的云裳楼,时不时的还发出傻笑。
周鹤川突然问:“你是真喜欢胡小姐,想娶她为妻?不是一时新鲜?”
罗鹤轩后退一步:“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些委屈:“怎么连你也这样觉得?难道我看上去像是一时兴起不负责任的人吗?”
周鹤川说:“人总是容易被自己没有接触过的人吸引,你喜欢胡小姐,喜欢她身上不受拘束的洒脱,那是因为她自小长大的时候没有受到限制;你不喜欢你家里给你安排的世家小姐,因为她们呆板无趣,但若是她们也见过外面的风光,见过胡人的骆驼,塞外的风沙,也会变得和胡小姐一样……”
罗鹤轩迷糊了:“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周鹤川的眼睛里有洞察一切的锐利:“你究竟是因为胡小姐的洒脱自由,那是你和京城的世家小姐身上都没有的东西,所以被她吸引,还是因为她这个人呢?”
罗鹤轩语塞,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他说:“但不管怎么样她就是她呀!我喜欢她的自由洒脱不也是喜欢她吗?”
罗鹤轩警觉地说:“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周鹤川说:“胡小姐是六娘的朋友,若是她受到伤害,六娘也会伤心;而你也是六娘的堂兄,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让六娘陷入两难之地。”
罗鹤轩松了口气,说:“你放心,我不是那些薄情寡义的花花公子,而且我们家家风清正,鲜少纳妾,我只会有她这么一个妻子,我爹娘迟早会接受的。”
周鹤川说:“这样看来你还是没放弃,让你爹娘回心转意?”
罗鹤轩说:“有什么不对吗?我娘最疼我,我爹也敬重我娘,日子久了他们总会看到我的决心……再说,再说……”
他一咬牙:“要是他们到最后也不同意,我就像当年小叔叔那样……”
“怎样?”周鹤川反问:“岳父大人当年能舍弃身份地位,隐姓埋名,在山村隐居,你真的能放弃这一切吗?”
周鹤川一语道破:“你不如当年的岳父大人成熟,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考虑清楚,至今还在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用离家出走的苦肉计希望你父母改变主意,你两头都想顾全,可偏偏不该把希望都放在别人手上。”
罗鹤鸣不服气:“那我能怎么办?我不离家出走,难道真要娶那小姐吗?我心里有人又不喜欢她,这样做不也是害她?”
周鹤川说:“你留下来娶那小姐好好对她是一条路,离家出走不愿意娶她也是一条路,这两条路都没什么错的。只是你既然选择了离家出走,就该更果断些,我瞧你如今反而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你母亲父亲会接受胡小姐……”
罗鹤鸣问:“那我该怎么做?”他也迷茫了,对于未来他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思考,要不然也不会想着暂时住在周鹤川这里,因为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的父亲母亲一定会低头,也一定会接纳胡又晴。
周鹤川说:“眼下的机会就是春闱,你有了入仕的机会,便能自立。我劝你不要委屈胡小姐和你爹娘相互磨合,应当是你挑起这中间的责任起来,你有能力隔开她们,再在中间做调和,日子久了,或许能够两全其美。”
“但你若是想着先,让你爹娘委屈,接受了胡小姐;又让胡小姐在内宅单独面对你爹娘的不满,让他们两方互相消耗,于你虽然省事,却不是大丈夫所为。”
周鹤川点破了罗鹤轩心中那不为人知的小心思,罗鹤轩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周鹤川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胡小姐未必没看出这一点,所以才和你断清关系。”
罗鹤轩问:“那你为什么又和我说这些?”
周鹤川轻轻看了他一眼:“我只怕你不死心,既不愿意放弃,又无法果断做决定,搞得六娘在其中为难。”
周鹤川建议他:“要么你就放弃胡小姐,她是翱翔在塞外的大雁,不是囚于金笼的黄鹂,你瞧这栋气派的云裳楼,她独自一人来到京城,能做到如此并不容易,你真的忍心因为自己的一己之欲毁了她的事业吗?”
“不!”罗鹤轩下意识的反对:“那另一条路呢?”
周鹤川说:“你要是不想放弃她,另一条路于你而言十分艰难,那你就要自己立起来,不再依赖于家族,其实你爹娘反对,你也能保护胡小姐做她想做的事情。”
看着罗鹤轩若有所思的样子,周鹤川说:“你应该好好想想以后的事情,将来做什么,怎么娶胡小姐。”
罗鹤轩似乎猛然被人点醒,他愣愣地抬头,看着这座短短时间就在京城内打响名号的云裳楼,陷入了沉思。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裳的贵夫人却突然扑上来。
罗二夫人抱了个满怀,“我的儿啊,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担心死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