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在大快朵颐的一个肥胖妇人,此时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只见其面色苍白,口唇绛紫,只这么转眼间,胸口竟是连起伏都没有了。
江溪今日本就吊着一颗心,总觉得不安,这会儿忽然听到厅堂内宾客的惊呼,反而没有什么出乎意料之感。
在林翠花简荼春等人的惊恐之中,江溪显得格外镇静。
她快速从二楼跑下来,拨开人群,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她刚看到地上的妇人就一人狠狠抓住了衣领。
那人虽身量不高,力气却很大,又是趁着江溪不经意间出手,这一抓一推之间,便直接把江溪甩到了一边。
“我说是谁呢,这么大的脸面,一个偏远镇子上的小饭馆开业还专门请了太守,原来是你!”
一招得势,王月兰肆无忌惮起来,她把袖子一撸,指着地上的江溪,开口就骂了起来。
“小贱.人,你去太守府舔还舔不够吗,还把太守弄到这里来。不过今天就是谁来了也没有用,我这好姐妹在你店里吃东西吃死了,你得给个说法!”
人命关天,江溪现在可没工夫跟王月兰瞎扯浪费时间。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推开王月兰就往那断气的妇人脉上摸去。
奈何王月兰块头实在太大,虽然被江溪推了一把,可也只是被推了个趔趄。
她见江溪的手快要摸到地上那妇人,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伸出一脚就往江溪的腰上死命踹去,企图把江溪从那妇人身侧踢开。
“砰!”
可王月兰的脚连江溪的衣角都还没有碰到,就直接被刚好赶来的宋云拽着领子从门口扔了出去。
刚才还在知味轩内的王月兰,此刻一睁眼已经四仰八叉躺在了大街上。
她只觉得全身骨头像是断了似的,疼的在地上爬着一直打转,头脑直发晕,竟是一时间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了。
江溪趁着这个空档,赶紧给那妇人检查起来。
尽管宋云把王月兰暂时打了出去,可那妇人吃了知味轩的菜没气了,这是事实。
现在最为惶恐的不外乎就是知味轩内的所有客人,他们现在几乎都已经把新菜吃了一遍。
可就算知味轩的菜再好吃,若是能吃死人,那绝对是没有人能够接受的。
看着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妇人,众人只觉脊背寒冷刺骨,有怕死的,已经开始从嘴里往外抠,恨不能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才好。
免得自己会变成下一个躺倒在地的人。
“知味轩的菜竟然能吃死人!!你们是要谋杀吗?!”抠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抠出来的一个年轻客人眼中带着泪花,面上尽是绝望。
“完了完了,我连个娘子都还没娶,就要一命呜呼了!”
“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们知味轩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想死啊!”
死亡的恐惧让年轻男子瘫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这哭声很快感染了其他人,知味轩内很快就喧闹起来。
“你们不要乱说,有太守大人在此作证,我们知味轩做的所有菜都没有问题!”
林翠花努力想压制住众人的气愤,可群情激愤之下,她这话反而更成了火上浇油。
“你放屁!太守挑菜也都是你们自己说的,太守吃没吃我们怎么知道?!”
“就是就是,况且刚才人家都说了,你们家跟太守是一伙的!谁知道太守大人会不会向着你们说话!”
虽然没人看到说这话的人是谁,但显然是十分冲动的。
虽然说出了众人心中所想,可太守毕竟掌握着齐河郡的生死。
得罪官府,就相当于断了自己在齐河郡的生路。
所以此话一出,原本激愤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一段时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看看二楼一直没有动静的厢房。
就在众人心底开始打怵退缩的时候,王秀又向身边的伙计递了个眼神,那伙计点了点头,紧接着便向人群中冷哼了一声。
“法不责众!我们的命都要没了,还怕什么!难不成知味轩杀了人还要把人的嘴都堵上不成!”
“对!”那伙计的话成功煽动了人群中之前说话的年轻人。
他抬手抹了把眼泪,爬起来咬牙切齿地就要去抓宋云的袖子,“我今天就算是死也得死个明白,你们知味轩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有太守撑腰了不起吗?太守也不是一家独大,还有刺史监察,你们知味轩还想上天吗?!”
宋云本就不喜欢别人的碰触,现在被一个男人拉住更是心中恼火。
他一把拽住年轻男子的手指,一个反手就向反方向掰去。
“啊!!我是知味轩的客人!客人就是玉帝,你们敢这么对我!啊!”
年轻男子半跪在地上歪着身子疼得嗷嗷叫,可宋云却连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你倒是说说知味轩怎么对你们了?你又是如何确定这女子是因为吃知味轩的菜才断气的?你怎么确定她已经死了?”
在百姓的认知中,断气的人就是死人,这没什么好争论的。
即便宋云不承认,地上的女子活不过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别说年轻男子不服气,就是满屋子里的众人也没有一个人服气。
“你说她不是吃你们知味轩的菜死的,你又怎么证明?!我看你们开业,本就是一场阴谋!今日你不管说什么,杀人都要偿命!”
王月兰好不容易从门口又爬了进来,恨恨地指着宋云高声质问,却又迟迟不敢再往前一步。
被她拉来一起吃饭,现在倒地不醒的妇人是沈氏。
这沈氏家境不如她,身材不如她,相公之前做的官也不过是跟刘主计差不多的等级,一直是被她王月兰死死压制的人。
可就因为她家相公在徐怀之上任时及时表了忠心,到现在竟然爬到了她头上。
自从刘主计出了事之后,王月兰没少受这个沈氏的冷嘲热讽。
现在看着她死尸一般躺在那,王月兰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丝丝快意。
只是此刻的江溪却正在旁边忙碌,对着地上的“已死之人”又是吹又是压,看得人一阵头皮发麻。
“她……她那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