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县见有人闯公堂,大怒道:“何人大胆,闯我公堂,给我拿下!”
见尤三妹来到,崔孝鸣生怕姚知县把她惹怒,慌忙介绍:“姚大人,这位是顺天府捕头尤三妹。”
“既然是顺天府的人,难道一点规矩也不懂吗?”姚知县依旧强硬。
“是啊,这华县的人难道一点规矩都不懂吗?”尤三妹右手扬起。众人望去,手上是很小的一个玉佛挂件。
魏四马上看自己的脖子。那挂件已不在。
“姐,那是什么呀。”杨留留马上提醒。
三妹一望。晕,拿错了。忙往怀里一塞,将那块临行时御赐的金牌举起。
“这是什么?”崔孝鸣离的近,张目读道:“见牌如见朕!”念完双腿一软,已跪地大呼:“吾皇万岁!”
所有人都听得清晰,纷纷下跪大呼,姚知县也不例外。
三妹收好金牌,众人方才站起回位。她问道:“敢问知县大人为何抓他?”手指魏四。
姚知县的语气明显柔和许多,“昨夜少华山下那酒肆发生命案,本官勘察现场时,这位崔公子和田校令报说昨晚在城门见这魏四向那方向而去。他有重大嫌疑,自然要抓。”
“那么说,本捕头也有重大嫌疑。”三妹道。
知县疑惑地问:“尤捕头为何如此说?”
“因为我昨晚与他同去。”三妹答完转而望向崔孝鸣和田尔耕,“你俩只看见他一人了吗?”
“这……”崔孝鸣话语间有些吞吐,“太黑,没看清。”
“看得清魏四,却看不清本捕头吗?崔公子,你的眼神好奇特。”尤三妹讥讽道。
崔孝鸣拉出田尔耕,“田兄,你看清了吗?”
田尔耕狠狠瞪他一眼,心中责怪他的多事。“我与他们不熟,你说是谁便是谁呀。”
姚知县似乎看出点名堂,对尤三妹道:“如果尤捕头和魏四确实去过酒肆,若说不出缘由,即使你有御赐金牌,也难逃嫌疑。”
“当然有缘由。”尤三妹把那玉佛挂件拿出给魏四看后,问:“可是这件?”
魏四双手被缚,点点头道:“这是魏四物品,不知丢在何处。”
三妹把挂件向知县一扬,“我与魏四昨晚便是去寻它的。到了酒肆,见已熄灯关门,只好回到崔府。”
“可谁能证明你们未进酒肆杀人呢?”姚知县追问。
三妹反问:“谁又能证明我们进到酒肆了呢?”
“他俩。”知县指向崔孝鸣和田尔耕。
“他俩只见我们出城,怎知我们是否去过酒肆?难道在后面跟踪不成?”尤三妹不屑一笑,“若真是这样,更叫人好奇。象田大人这样的朝廷锦衣卫,见到命案,竟不阻止。”
崔孝鸣还想说话,被田尔耕抢在前,“尤捕头说的是。我们只见出城,并不知去向何处。今晨听闻命案,想来是条线索,便来提供,并非断定他是凶手。还请姚大人明察,不要冤枉无辜。”
崔孝鸣的头扭到一边,不再说话。
姚知县为难起来,想了想道:“好吧,暂且把人放了。但是在结案之前不许离开华县。”
如果你永远破不了案,那我们岂不是永远无法离开?握有御赐金牌的尤三妹有恃无恐,跟着道:“七日期限。七日过后,不论是否破案,我们都会离开。”
姚知县不敢较真,只好挥手放人。
回到崔府,拿过那玉佛挂件,魏四才明白尤三妹昨晚那话的含义以及今晨去西峰的目的。
不错,三妹发现魏四脖颈上挂着的那物件不在后,便猜测丢失在西峰。路过酒肆时见衙役站立心生疑惑,来不及多问。在西峰那山洞中寻到这挂件回返到酒肆相问,才知昨夜这酒肆内从掌柜到伙计共五人皆遇难。待回到崔府,听闻魏四被拿到衙门,急忙赶去。
“谢谢三妹。”魏四一语双关。既谢她寻到挂件,又谢她在衙门解救自己。
“你跟我来一下。”三妹对他道,先行离开。
魏四忙离开众人跟过去。
尤三妹问道:“昨晚为什么去酒肆?”她开始以为魏四是去寻找挂件才去的,但显然不是。
魏四停顿下,便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说出。“我只以为这锦衣卫的人来华县与那酒肆掌柜皦生彩有关,便好奇地前去。”
原来还有这些事。尤三妹问:“那锦盒给了慈庆宫的王公公?”
“嗯。”
尤三妹想想,道:“或许与那锦盒有关。”
魏四突然道:“也许命案与崔孝鸣和田尔耕有关。”
“即使如此,我们也拿不出证据。”三妹叹道。
命案与他二人确实有关。田尔耕正在训斥崔孝鸣:“若不是你多事,出这馊主意,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这魏四在京城时曾数次与我作对,我只是想趁此机会治他一治。”崔孝鸣低头解释道。
“这下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田尔耕冷冷地道。
“偷鸡不成是真,至于米嘛,咱们也不损失什么。田大人,你只管回京,这里的事交给我了。”崔孝鸣不以为意地道。
田尔耕又交代一句,“记住,不论何人问,都不许说我们曾见过皦生彩。”
“这个自然。”崔孝鸣应承道。
当听闻皦生彩在西安附近,在“梃击案”中花销巨大的郑国泰派田尔耕带了五名锦衣卫赶来。左查右访,再加上崔孝鸣动用关系配合,终于查到皦生彩在少华山下开了家酒肆。
昨晚离开崔府后,他们来到酒肆,没有马上动手,而是暂时埋伏在附近,恰好看见魏四与尤三妹。待他俩离开后,田尔耕带着锦衣卫冲进酒肆。谁知这皦生彩不肯就范,欲逃,被田尔耕误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其余四人尽杀。
见此惨象,崔孝鸣献计嫁祸魏四,于是便有了县衙那幕。
回京的田尔耕自不敢说杀了皦生彩,而说消息是误传,未寻到。
崔孝鸣也不愿在华县多停留,回到西安。
七日已到,尤三妹来见姚知县。姚学文对案子仍一筹莫展,只好放行。
继续向蜀前行,多个人,崔应元。儿子无所事事,惹是生非。久娃又不肯留下,崔孝鸣干脆让儿子随魏四他们去闯荡。
他有自己的想法。之前因为与沈一贯有些关系,行事方便,儿子怎样也无所谓。但今非昔比,不如让儿子去闯荡,锻炼一下。
有了崔应元同行,一路走来,舒适许多。他父亲不仅为他配了良马,还给了许多盘缠。
绵延不断的黄土,一眼望得到地平线,给人粗犷雄浑之感,这就是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天地不辨,行在其中别有一番享受。
行过西安、凤翔府、宝鸡,踏马沔水,便进入蜀地广元。景色大异,望眼处尽是崇山峻岭,急流飞涧。古栈道盘桓在悬崖陡峭的石壁上,窄而险。众人下马下车缓慢前行,体味“峰与天相接,人在窟中行”的惊险滋味。
在现代,魏四去蜀一般都是飞机,何曾有过这番体会。走起来精神十足,有滋有味,引来尤三妹的嘲笑:“看他乐的,好像要从这跳下去一般。”
有惊无险地来到号称“天下第一险”的剑门关,继续徒步在蜀古道。
剑门关在大剑山“七十二峰”的断裂峡谷处,峡谷两边摩天石壁拔地而起,中间仅有二三十米的狭缝,形似敞开的大门,故称“剑门”。三国时蜀汉丞相诸葛亮估计到这险峻地势的军事价值,便在此横跨蜀道修筑关楼,在附近凿石架空,修栈道专设阁尉率兵驻守。
历史上的剑门关是蜀北之屏障,秦蜀之咽喉,乃兵家必争之地。蜀汉大将军姜维在诸葛亮去世后,曾率军五万在此把守,拒魏将钟会十万大军于关外。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魏四不禁用古诗赞诵。
过剑阁,车马代步,行在“翠云廊”,顿觉亮丽。传说三国时张飞率兵植下的柏树翠绿莹莹,枝高叶茂,如翡翠画廊,溢彩流辉。
悠悠岁月的风尘虽湮没了一代接一代的人物,但抹不去历史留下的痕迹。
保宁、潼川稍作歇息,将到成都,分别的时刻也到来。
尤三妹、杨留留与宋秀莲握手相惜,泪光涟涟。而对魏四,只说了句“珍重”。
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魏四似有许多话说,抬头,两位美人已上车远去,只是那清香却似仍在身边萦绕。
“很舍不得吧?”秀莲见他的目光流连在远去的马车上,带着酸意问。
魏四苦笑一下,问道:“秀莲你家在何处,先送你回家吧。”
秀莲这时才说实话,“我没有家。那年大灾,全村人死得所剩无几,我爹娘也在其中,正因为这我才会去京城找我哥的。”
“那……”魏四一时不知怎样安排她。
崔应元倒很爽气,“跟着我们好了。”
“可是……”魏四想说自己的未来是个未知数。
“我就跟着你们。”宋秀莲不等他说理由,已上了久娃的坐骑。
“姐,坐好了!”久娃催马前奔。
魏四还能说什么呢,只好驱马赶上。
又近两日,到达目的地繁华的重庆府。暂时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客栈名“朝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