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刹那间，金翅大妖惨叫，妖血在腹部迸溅，腑脏流淌而下。
好！
看到这一幕，半空中的人族尊者，不由得大喊一声。
一头黑发激昂，气血在周身激荡，李慎之凌空而起，身躯一侧，双手握刀，凌空斩下！
锵！
既而，刀光一闪。
战场中，一颗鸟头飞起，妖血迸溅，击破了血雾。
这一刻，众人一下子恍忽过来。
一直以来，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破军斩八阶妖尊身上了，忽略了破军持刀人的实力。
现在回神过来，倘若作为持刀人的李慎之，实力不强的话，怎么能斩出破军刀。
一刀斩七阶大妖头颅后，李慎之一把将大妖身躯抓下，抓出妖丹后，将尸骨朝着前方战场中砸去。
合该这头七阶后期大妖倒霉，若是正常一战，说不定他还真要付出点代价。
没想到，这头大妖直接扑杀而来，他噼入大妖体内的刀身，有一半的力量是大妖自己贡献的。
嗯，他只负责握住了长刀，大妖自己扎上来的。
“混账，这群人族必杀绞杀！”
这一刻，后方的妖王也反应了过来。
之前还只是斩杀八阶初期的妖尊，现在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过去，八阶后期妖尊都被斩杀。
这种恐怖的成长速度，在给其时间，那还了得。
到时候，足以威胁到他们这些九阶妖王！
轰隆！
刹那间，苍雷妖王象鼻一卷，顿时风雷衍生，化为一道飓风席卷而出，迎着李慎之的方向镇落。
锵！
一声铿锵之音，打妖锏在大长老手中凌空而起，化为一道流光，将风雷飓风击爆于半空。
轰隆隆！
这一击，如石破天惊一般，恐怖的力量席卷四周，战场中数不清的身影，直接被迸溅的能量搅碎。
九阶强者出手，对于下方战场中的众人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在能量碰撞的范围内，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碎裂成了断臂残肢。
退！
这一刻，李慎之招呼身后的众人，刚刚为了斩杀八阶后期妖尊，他连续抽了两道气血。
此刻，三千三百多人的破军营，倒地不起的超过三分之二，剩下的也个个拄刀勉强站立。
呲啦！
金色如电，一道金色剑光，将漫天血气划成两半，再次朝着李慎之袭来。
这一剑来到太快，李慎之顿时就感到了危机，体内青铜棺绽放出了青光，经脉中的气血疯狂运转起来。
呼！
刹那，浓烈的血煞、疯魔气息出现，大长老的身影挡在了前方，一把将袭来的金色剑光击碎。
“万物生，你护了一次，难道还能护住他两次，这人我妖族必杀之！”
看到攻击被击碎，苍雷妖王怒叱。
“万物生，护得住一人，你还能护得住所有人。”
“现在的你，快要被妖丹完全腐蚀心志了吧，到时候不需要我们出手，你自己就将彻底沦为杀戮之灵。”
“等你彻底妖化，便是我妖族杀破人族之时。”
三大妖王看着大长老，冷声开口。
面对入了魔的人族大长老，他们三大妖王，都不想触这个霉头。
先前的千眼妖王就是下场。
没有了千眼妖王坐镇的吞天蟒族，除了几头八阶吞天蟒不知所踪外，剩下麾下圣脉，都已经被强行召唤来，成为了和人族厮杀的炮灰。
一旦他们某一头陨落了，那么，他们麾下的族人和附庸圣脉，也会落得和千眼妖王麾下一样的下场。
呼！
万物生身上有呼啸声响起，被站在后方李慎之听到清清楚楚。
他甚至能够看到大长老，背在后面的大手颤动，细密如蚯引一样的鼓胀，布满了整个手掌。
阵阵如同妖族一样沉闷的呼吸，传递出来。
难以想象，这是人族的大长老。
“大长老。”
轻轻喊了一声，李慎之就看到了大长老背在后面的大手，轻轻摇了摇。
这一刻，战场上的妖兽正在退去，三大妖王看来是打定了主意，等待大长老的妖化。
一旦大长老妖化，被妖丹内存在的狂暴气血侵蚀，那么人族武道长城，将从内部攻破。
这一点，不但是妖王想到了，人族诸多强者，也已经想到了。
然而，除了苦笑又能如何。
饮鸩止渴，要么渴死，要么毒死。
九百多年来，人族承受了太多的抉择，一次次站在崩塌的边缘，这一次该怎么办？
一腔热血，有时候也顶不住绝对的力量。
“万物生，本王等你妖化，屠戮你曾经守护的蝼蚁，不知道你将会是何种的煎熬。”
“到时候，你人族连大裂缝以南的半壁江山也没了，将成为我妖族豢养的口粮。”
“让你们人族蹦跶了九百多年，时间已经足够长了，这方天地以我妖族为尊，孱弱的人族只能是食物。”
苍雷妖王冷笑，身影和其他两位妖王一样，朝着妖域的后方退出去千里。
妖王退后，其他妖尊也纷纷后退，大批的妖兽，也朝着后方退去。
这一刻，武道长城上，人族寂静无音，丝毫没有妖族退去后的喜悦。
真正的危机来了。
妖王为何退去，他们害怕！
害怕大长老在最后清明神智之前，不顾生死和他们同归于尽。
退后千里，才能拉开足够的距离，保证大长老真正拉他们同归于尽的时候，他们能有反应的时间。
几百年来，人族先辈，奋不顾身，和妖族同归于尽的场景，每一个年代都会出现，妖族早就了熟于心。
“去准备吧。”
山海关城头，三长老看着远方退去的妖族，眸光逐渐坚毅起来。
随着大长老被妖丹侵蚀，二长老战死于景阳城，现在只能他出来主持大局。
“老夫不信我浴血奋战之人族，会亡于妖族之口！”
“一息尚存，死战不退！”
三长老的手中，抓着一个黑色的遥控器，遥控器的另外一头，是一个小型爆破炸弹。
此刻，这枚炸弹就在大长老身上。
苍老的手掌，止不住的颤动，看向了血雾中站着的身影。
……
战场中，李慎之往后看了一眼，妖族退去后，四周的武者纷纷凑了过来，协助破军营的武者回城。
当诸多武者背起破军营武者的时候，就发现很多人早已经口鼻溢血，生机消散。
“大长老……”
“大长老。”
更有一位位武者，有些无法遮掩自己情绪，愣愣的看着浑身血色妖气的老人。
“回城吧！”
嘶哑声音响起，大长老并没有转过身子。
此刻，他的面容上，已经完全暴起了如血色蚯引一样的血管，细密鳞片，开始刺穿体表，生长出来。
“你也回去。”
随后，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李慎之知道这是给他说的。
“大长老。”
嘴角动了动，李慎之开口。
“老夫很好。”
大长老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嘶哑的声音伴随着浓烈的喘息声音。
“回城。”
闻声，李慎之并没有挪动脚步，炼化妖丹的人，他之前见过一个，白老头这家伙。
当时，他胡乱的给白老头吃了几个东西，虽说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但，这足以说明了妖丹是可以控制的。
当然，先前白老头吃的是石化的龙丹，现在大长老炼化是妖丹。
“回城。”
感知着李慎之没有动，大长老再次开口。
他的眸光始终朝着北方望去，退去的三大妖王，身影屹立在远方的尽头。
如今妖族统一，虽说不知道那位所谓的妖皇，为何没有出现。
单单是这三头妖王，就已经给人族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几天下来，他不是不想着拉着妖王同归于尽，可惜三个家伙，早就防备着他这一手。
想要将三大妖王一起重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情况，就算是再击杀一头妖王，也无济于事。
更不要说，还有一头云晶妖王，至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回去…吧。”
嘶哑的声音带着无奈，纵然九阶如何，依旧救不了人族。
先辈以生命，打下来人族生存之地，却无法守住，悲戚浮盈，溢满胸腔。
“大长老，或许我可以试试……”
突兀的，李慎之开口，他看着面前血魔一般的身影。
不是那么高大，身影甚至有些句偻，却撑起了人族一百多年的传承岁月。
“我可以尝试一下抽离大长老体内的妖魔气。”
看着面前的身影微微一定，李慎之接着开口说道：“先前在南部丛林，我还得到了一颗石化的龙丹。
虽不知道品阶几何，却没有如此浓烈的妖气，说不定能够退换下来大长老体内的妖丹。”
这几句话，是李慎之斟酌之后才说的，能不能镇压大长老身上的妖气，他也没底。
但，他还是想要尝试一下。
至于原因，很简单。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人族是一个整体，若是此次挡不住妖族，整个人族将会面临灭族之危。
人族都有灭族之威了，他一人还能好到哪里去。
此值危亡之际，当有所为。
“你有什么办法？”
迟疑了一下后，大长老开口。
人族从来没有炼化过妖丹，所以眼下他这种情况，他也事先无法有所预料。
实际上，早在两大妖王进攻昆仑的时候，他在大裂缝深处的暗室里，已经被妖丹迷失了心志。
正因为妖王突然出手，力量冲击之下，一把将他从迷失中惊醒过来。
此刻，九阶妖丹的内的妖气，已经渗透腑脏，血肉每一个角落。
这种融合，让自身血气和妖气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以取舍。
捻灭妖气，就等于捻灭自身血气。
这就造成了，驱妖气身亡，不驱妖气，也是死路一条。
“我在神虚的时候，得到了一门古法，可以淬炼妖气，或许可以试一下。”
这一刻，大长老转过身子来，血色的眸子中闪烁着渗人的血魔光。
“神虚古法。”
“是。”李慎之稳住自己心神，点了点头，他思量再三，想出了这样一个理由。
“成与不成，还要真正实验一下才可以。”
“好，你来尝试一下。”
大长老血色的眸子几经闪烁，点了点头，他的眼中也生出一丝希翼。
无需将妖气全部驱除干净，哪怕仅仅驱除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他都可以暂时压住妖气的反噬。
“需要老夫怎么做。”
“在手臂上割裂一个伤口。”
噗！
随着李慎之的话音落下，大长老已经抬起了手臂，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划，接着手臂上出现了血口。
黑、血两种颜色的鲜血，汩汩流淌出来。
本来殷红的血中，丝丝缕缕的黑线，混杂在其中。
随即，李慎之朝着大长老点了点头，伸出手抓住了大长老的手腕。
青铜棺可以储存东西，那么，大长老体内的妖气，同样是一种东西。
他抓到黑线，能不能和存放东西一样，将妖气存入青铜棺中？
这一刻，李慎之勾动青铜棺，心中默念。
当然，青铜关是个老扒皮，干点活都要收费。
这点倒是无需担心，先前在南部丛林猎杀异兽，还有一部分异兽血存留。
外加，刚刚干掉了一头七阶，和一头八阶，提纯兽血不缺。
更不要说，青铜棺中，还储备着数以百计的异兽尸骨，这家伙可是有着妖兽和妖血通吃的毛病。
一息，两息……五息……十息……
静静的抓着大长老的手臂，李慎之微微皱眉。
难道不行？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嗡！
正当他迟疑的时候，他抓着大长老的手臂上，一团黑色的妖气，从胳膊的伤口处涌了出来。
这一幕，顿时让大长老察觉到了。
他盯着手臂的位置，自己体内的妖气，竟然真的在被抽离。
同时，李慎之也在滴血，感知中青铜棺正在快速的吞噬的储存异兽尸骨。
几乎每一个呼吸下去，都有数头尸骨消融于无形。
嗤！嗤！嗤！
越来越的妖气，从大长老体内抽离出来，大长老通红的眸子中，清明开始从眼角位置浮现。
当眼中恢复了一半清明神色，黑色眼珠浮现的时候，大长老突然抽回了手臂。
“可以了。”
大长老开口，面容上的鼓胀起来的血管，消融了许多，看上去不在那么狰狞可怖。
“老夫还需要借助妖丹之力，不然不是妖王的对手。”
顿时，李慎之就明白过来，为何妖气会如此之快贯穿大长老全身。
真正的饮鸩止渴，借助妖丹的力量，和妖王厮杀，这样的后果，就是妖化的越来越深。
不过，看着恢复一半清明神色的大长老，他也松了口气。
“妖王打死都不会想到，老夫体内的妖气被你镇压了，这一次就让不他们在这山海关下，碰的头破血流。”
大长老的眼中，露出了一抹亮光，不复之前的死亡气机。
“现在，回城吧。”
闻声，李慎之点了点头，接着往自己怀里一掏，拿出了先前得到的龙丹。
这颗被他攫取了真龙宝血后的龙丹，内部依旧蕴藏着一丝精纯的龙力。
虽说没有见过九阶妖丹，但他觉得，这丝精纯的龙力，并不比九阶妖丹差。
看着李慎之手中的妖丹，大长老迟疑了一下，抓了过去。
“走，回城。”
大长老开口，先前他不愿意回城，是因为怕某一刻神智全部被妖气吞噬。
现在，已经没有了这个顾忌。
接下来，是该给妖族准备一场大戏了。
“大长老！”
看着大长老和李慎之凌空回到城头，城头上的武者，一个个眼中露出惊喜。
“大长老，你好了。”
“大长老，你……”
回城后的大长老，身上再次被妖气浮盈，给人一种浑身妖魔气息笼罩的感觉。
“老夫还能撑些时日，都好好养伤吧。”
……
没有在城头停留多久，李慎之朝着城下走去。
整个山海关城内，已经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伤兵营，到处都是伤痕累累的武者。
不过，大多数人都很安静，静静坐在角落，麻木的配合着医者的治疗，或是大口往嘴巴里吞噬着药剂。
寻着战旗，李慎之找到了破军营。
太多的伤员无法安置，破军营也挤在了城中的角落里。
“营长！”
伤势轻的武者在外，将伤势重的武者围在里面。
“营长，我们算不算是破军营武者。”
重伤躺在地上身影，看着李慎之走来，一个个竭力想要起身，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其他武者，也纷纷瞩目过来。
“算！”
李慎之郑重点头，回答道。
根本无需汇报伤亡情况，他一眼望过去，所有能站着的，还有躺在地上的，加起来顶多也就一千两三百人。
三千人，伤亡达到六成。
要知道，整个预备役中选拔出来的武者，千钧境数量占到了七成数量。
这样比例，远超当年的老破军。
而当年的破军，斩的是新晋八阶，只出了一刀。
现在，他们斩的是八阶后期，出了两刀。
更重要的是，在没有和妖尊交手前，为了磨合，已经斩出了十几刀。
这十几刀虽没有八阶之力，对于营中武者来说，消耗亦是不小。
一个个检查完了众人的伤势后，李慎之也盘坐在众人中间，开始调息起来。
连续汇聚三千人手，斩出破军刀，对他影响还是很大的。
若不是浑身骨骼，经过了淬炼，他这个持刀人也得爆体而亡。
当然，借助这破军刀斩出的过程，他体内的骨骼，淬炼数量已经达到了一百五十七块，快要接近八成了。
加上体内九道经脉循环，破军刀汇聚的气血，对他身体的压迫，降低到了一个勉强可控的程度。
……
转眼间，十多天时间过去。
妖域中，妖王临境，始终远远保持着威临的事态。
没有妖兽进攻，双方形成了诡异的休战状态。
血雾依旧在半空中漂浮，并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就散去。
吼！
这一天正午时分，沉寂了半个月的山海关内，突然传出了一声兽吼咆孝。
血光冲天而起，暴虐、狰狞、血腥的气息当空炸开。
“大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