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却已经知道了他没说完的话,眼底闪出怒气,抬腿就在他身上踢了一脚,“滚吧!”
那小邓子腿上吃疼,嘶嘶了几口气,躬身谢过罪后,很快就跑得老远。
离开赵高的视线后,他才停住脚,眼中现出委屈的神色。
他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这也能被打?
师傅不是一直喜欢他直来直去吗?
赵高气呼呼的瞪了眼对方逃走的方向,眼底的狂怒渐渐平复下来,眉眼间又蒙上了一层阴郁。
虽然刚才他被小邓子的话惹生气了,但冷静下来一想,对方的话是对的。
似乎从一开始,那个公子婴就不曾对自己露出过笑脸。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看见公子婴,地方看他的眼神就跟看阴险小人没什么两样。
刚开始他还以为对方看不起太监,但是后来发现对方对别的内监态度挺好的,就唯独对自己格外冷。
在试探了几回后,他也对对方的态度降下温来,开始专心致志的讨好先帝,甚至当上了先帝身边第一个大红人。
他自然知道公子婴的本事,若是对方肯给自己一个笑脸,那他肯定会首先考虑投靠他……
满脸委屈不解的赵高只怕到死都不会想到,赵婴之所以不喜欢他,完全是提前知道了历史活动轨迹,也知道他这个人在历史长河中扮演的角色。
屋里,胡亥满脸是血,抬起袖子在脸上擦了擦,很快袖子上就被弄得血呼啦的,丝毫没有陛下应该有的体面和尊严。
而赵婴眼底却已经没了怒意,直接拿出来桌案上的空白折子,写了封收回氏族封底的旨意,用玉玺盖上了章,这才失望的看着他的眼睛。
眼中,都是恨铁不当钢。
“明日,你就将这旨意发下去,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赵婴冷冷出声,脚步站在对方的面前,似乎在等他回答。
终于,胡亥木然地点点头,眼底的神色也消失了。
赵婴白了他一眼,给项羽使了个眼色,将旨意扔到桌案上,道:“咱们走。”
说完抬脚往外走。
“主子,咱们就这么出宫吗?”
项羽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赵婴的背影。
将这个假冒的皇帝打了一顿,确实很爽,但也是因此已经跟胡亥撕破脸了,接下来公子要怎么做?
殿外的赵高听见赵婴往外走的脚步,猛地打了哆嗦,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脚步匆匆往一条小路走去。
很快就消失在花墙根处不见了。
连陛下都敢打,他有几个胆子,如今敢在公子婴面前露面?
果然,赵婴微微回头,看了看项羽的眼睛,淡淡道:“找那个该死的奴才算账去。”
只是找了好几个宫殿,也没有找到赵高的影子。
“那太监八成是躲到后宫去了……”
在找了一圈后,项羽这才皱眉看着后宫的方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太监能去后宫,但公子这身份,那地方可是不能乱去的。
如今那后宫里,先帝的几个嫔妃都被迁移了住处,只有胡亥的妃子们居住,自己主子这身份,多少有些尴尬了。
赵婴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纠结,随后道:“算他走运。”
随后,领着项羽就出宫了。
二人出宫后,胡亥才从殿中的地上爬起来,眼眸里都是血红血红的。
殿门口,一个小太监的脑袋伸进来,眼珠咕噜噜一转,见胡亥脸上血泪一片很是狼狈,硬是没敢进来。
胡亥起身后,原地晃悠了几下,这才将脑中的混沌压下,想到刚才赵婴对他做的事,他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
自己如今是陛下,居然被一个臣子踹了个半死,这事若是传出去,他这皇帝别想当了。
他还没有自甘堕落到,要甘心在史书上留下贱名的地步。
……
边疆军营。
被蒙毅扣押的传旨太监们挤在一个小帐篷里,没了刚开始的愤怒,被肚子里一阵阵饥饿弄得头晕眼花的。
他们没想到蒙毅对待宫里传旨的太监,居然是这个态度。
不光无视旨意将他们扣押,如今连口水都不给喝,这是想逼死他们吗?
明显能听到外头不时传来脚步声,可任凭他们喊破了嗓子,那些人就是不肯来理会自己一下,送饭送水更是想都不要想。
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听见外头传来换班的声音,为首的那个太监心一横,带着几个小太监就逃了出来。
只是,他们还没走出军营,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站住!”
是蒙毅的声音!
太监们纷纷愣住,心头闪过一丝不安。
“跑!”
为首的那个大喝一声,随后撒开脚步就往远处跑。
他算是看出来了,来这里传旨简直就是送死啊,与其活活等死,不如豁出去闯一闯,说不定能逃出命来。
忽然,他后背一阵剧痛,随后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蒙毅收回手臂,沉眼看着对方背后的一把匕首,冷哼一声道:“自投死路!”
随后,让人将那太监拖回来。
那太监两眼瞪大,五官僵硬,俨然已经死了。
眼看着自己的领头的被打死,几个小太监都快吓尿了。
“大人饶命啊……”
他们纷纷跪下给蒙毅磕头,生怕对方一生气将自己也杀了。
蒙毅眯眼看了看他们,冷声道:“把他们都押下去!”
很快,几个士兵们将太监们押了下去,太监们脚步虚浮浑身酸软,被人连拖带拽的,远远看去跟拖死狗似的。
蒙毅脸色有些难看,他转身往回走。
刚到自己的军帐附近,副将李将军正等在那。
对方在他脸上看了看,余光又看向被人拖回来的那具死尸,眼神有些沉重。
蒙毅本来心情就不好,此刻见他半天不说话,沉声道:“有话就说!”
对方这才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蒙将军你太冲动了!”
蒙毅不说话,但是看眼神,分明是不服气的。
那传旨太监要逃走,他只能将他们给杀了。
李将军眉眼间都是忧色,道:“就算咱们是公子的人,但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是新君,你……扣押传旨太监,事后追究起来尚可有转圜的余地,可你怎么把他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