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活女的人马死的死、逃的逃,哪怕收拢了很多义胜军,可是战力已经大不如前。故而他那金国第一勇将的老爹完颜娄室没有给他派兵来,他是不敢再踏进怀州一步的。
以前完颜活女还在背地里笑话过西边的完颜宗望和郭药师,可现在自己交了手,才明白这伙出身梁山水泊的草寇,确实不是那大宋禁军可以比的。
他对自家女真勇士很有自信,但是又哪里舍得?
不该有的短暂宁静,预示着将来更大的风雪。
吴用和卞祥等人到来的同时,在最后稳扎稳打的唐斌也已经到了怀州最西端,在太行山山脉的南麓扎下营寨。
“圣上,那新乡县令不愿献城,末将……”
等孙立说完,柴进笑着挥手道:“无妨,事急从权。”
柴进的话说的很随意,可是孙立听来却是一喜。整个梁山众将中,虽然有很多降将,可是只有他那是实实在在得罪过自己这个皇帝和宰相李助的。而孙立他自己心里一直也挂着这个事,总担心以后会生出一些麻烦来。
这其实是他自己想多了,柴进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后来也猜到他想法却也不会故意去说,对于孙立这种人来说,心里有点顾忌,比敞开心扉或许还要好一些。
等各位将领说了一些事情告辞离去后,营中也就剩下吴用和李助、王进几个。
“圣上,属下过来前,闻相公有一些想法……”
等吴用慢慢说完,柴进却是叹了口气。
“闻先生想法是好,可是这田虎又哪里是一个可以结盟的人啊。”柴进摇头苦笑道:“他当年把河北诸州弄得民不聊生,后来又降了党项人,而现在又把西北弄得鸡飞狗跳……若不是他去招惹金人,咱们至少还能多修整一两个月金人才会南下。”
旁边的李助也是气道:“正是如此。若不是他这一闹,咱们大可以不急不慢的按照部署慢慢取怀州、泽州,哪里会损失那么多兄弟……老道现在巴不得活劈了他。”
“可是闻先生之言却也在理。”李助发完牢骚,接着说道:“现在咱们精锐人马大多来了怀州,而应天府的大军还得防着赵皇帝……若是完颜宗望挥师南下,咱们真的要腹背受敌了……”
几人越说,越觉得危机四伏。
山东是自己的大本营,谁也不希望他乱。可是如果完颜宗望又领着人马从河北南下,李懹能护住济南。可是孙安那地盘太大,能护住大名府就不错了,如何再去护卫黄河。何况还有一个在真定附近大肆招兵买马的刘豫。
柴进越想越是头大,闷着头寻思了一会,忽然开口问道:“完颜宗望是不是病好了,北方咱们一直也没他消息。”
吴用摇头道:“如今北方护卫极严,那些马贩子都已经不敢过去了,消息却没了从前那包灵通……”
柴进忽然眼前一亮,越想越觉得可行。
“我想让段景柱去看看。”柴进说道:“或许他能给咱们寻一个盟友。”
……
金毛犬段景柱一直在梁山后勤营帮忙,等他收到柴进的急召,立刻赶往了怀州大营。
“上次在滑州,你的使臣做得不错,不知你敢不敢再去燕京一趟?”一见面柴进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段景住就怕没有自己干活立功的机会,等柴进说完已经拜倒在地。
“有何不敢,圣上您尽管吩咐。”段景住拍着胸脯道:“别说是去幽州,就是去黄龙府属下也敢去。”
柴进笑着让他起来,伸手递给他一封书信。
“这次你直接去找那个耶律余睹,莫要让金人知晓。”柴进嘱咐道:“如果万一被金人发现,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这封书信倒是也不需要毁掉……”
段景住也是走南闯北的人,稍微楞了一下后立马便明白过来,这是告诉他如果真被金人抓了,信件可以让他们搜去。
“属下遵命。”
柴进又和他交代了一些自己的打算,毕竟耶律余睹不会看了自己一封信便会同意的,到时候还得靠他金毛犬给他动力。
“圣上,这一路遥远,他们虽然知道荒野小道,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李助等柴进嘱托完,开口建议道:“不如多派几个人与他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
柴进知道这段景住脑子灵活,但是武艺一般。对付几个蟊贼问题不大,可是若碰上硬茬子倒是有些吃力了。
“现在各军的将领不能动,不然燕小乙倒是个好帮手。”柴进寻思一会说道:“你去东平府叫上赤发鬼刘唐和入云龙公孙胜,我再让周昂陪你一起上路,他公孙道长本来就是蓟州人,对燕云风土也多些了解……”
“属下领命。”段景住询问道:“这周昂是何人,属下倒是没听过名号。”
柴进笑道:“也是曾经禁军里的枪棒教头,一直在护卫军里待着,你自然不识得。”
等了一会,周昂便被人唤了进来,等柴进与他嘱咐几句后,心头也是一喜。他知道这是柴进在给他机会力工,将来才好有提拔的机会。
……
段景住和周昂飞马离了怀州,早有军令传进了东平府,等他们到了大名府地界,赤发鬼刘唐和入云龙公孙胜,还有段景住的两个心腹早就在那等着了。几人做了引荐后,便也不敢耽搁,直接驱马往燕京而去。
如今大名府北边的德州、恩州等地都已经是大周国土,一路自然畅通无阻。直等到了冀州附近大家才开始小心起来。
可能是由于刘豫不敢南下,而柴进又没有下令攻打冀州,故而此地暂时还属于大宋的地盘,那里的官员夹在这几个庞然大物中间,又与自家的朝廷远隔千里,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的。
“兄弟,咱们这做使臣的,怎么也没带啥礼物啊?”刘唐在路上打趣道:“这空着手上门是不是有些不妥?”
段景住闻言笑道:“咱们能上门就是给他们大脸了,哪里还值得咱们提东西,等以后赏他们两个大嘴巴子……”
公孙胜和周昂都是稳重人,自然没有这两个那么浑,在旁边摇头轻笑道:“说句兄弟不高兴的话,也就咱们圣上能让咱们几个出使,若是赵皇帝肯定得寻那些才高八斗之人。”
段景住点头道:“那赵官家哪里能和咱们圣上相比……”
没等他说完,刘唐便插嘴道:“那些拿笔杆子的酸儒,又哪里有咱们兄弟硬气?”
“就是就是!”
一群人中有了几个话多的,赶路也不觉得辛苦,一路快马加鞭很快便进了沧州地界。大家没看到梁山酒店,只好在路边寻了个宽敞地方坐了,让店家准备些酒肉,喂养一些上好马料。
正当他们歇息了一阵,准备离去之时,却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正在被人拳脚驱赶殴打,刘唐见不得这事,准备上去相帮却被公孙胜一把拉住了。
“咱们有重任在身,还是暂且忍耐莫惹出麻烦来。”
刘唐闻言只好作罢。
几人牵好马正要离去,不想有个泼皮对那老头挖苦道:“你说你柴皇城好不容易领着那丹书铁券,本可以从此高枕无忧。现在倒好,被金人洗劫一空,见沧州官府都没人搭理你了,活得还不如咱们几个……”
“就是就是,你以前那股子嚣张跋扈的气焰哪里去了?”另一个泼皮调笑道:“你说你当年不拿这丹书铁券,一道投了梁山多好,现在还不如一条狗……”
正要离去的公孙胜等人立马拉住马缰,皆是惊讶的看向那个乞丐一般的老头,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是柴进的远房叔父柴皇城。
“怎么办?管不管?”刘唐问公孙胜道。
旁边的段景住开口道:“圣上都没搭理他,咱们又何必去管。当年圣上有难,他这叔父屁话都不敢说,最后还接了那赵皇帝的丹书铁券。听说圣上当年的宅子都是被此人给占了……”
几人虽然都发表着意见,却都不自觉的看向旁边见多识广的公孙胜。
“道长,您拿主意。”周昂道。
公孙胜寻思一会。
“或许不是圣上不管,而是他杀了高衙内以后刻意的与柴皇城保持距离,现在没去管或许是他们没来找,圣上也给忘了也说不定。”公孙胜最后决定道:“虽然圣上乃柴家嫡孙世人皆知,可是若一个柴家的族人都没看见,将来难免招人非议。何况我听人说,这个柴皇城以前与圣上走得也比较近……”
刘唐听懂了公孙胜的意思,立刻跳下马去。
“都住手,有力气朝你爷爷这来使。”
几个泼皮都是欺软怕硬的主,此时一见刘唐那狠辣的模样气势早就一弱,见他已经几个大步冲了过来,根本都不敢动手,撒丫子全跑了。
“靠,这沧州的泼皮这般软?”
后面的公孙胜也是一阵无奈,早知道一句话就能吓跑,他早让刘唐过去了。
在地上躺着的柴皇城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弱弱的说道:“感谢几位好汉相助,若是以前还能请大家喝顿酒,现在却只能……”
公孙胜微微笑笑,看来这柴皇城真是领略到了什么是人情冷暖了吧。
扶着他走到无人处,公孙胜恭敬的行了一礼,不等惊讶的柴皇城开口,便直接问道:“您既然过得如此落魄,为何不去山东投奔?”
柴皇城眼神中先是一喜,自家那个远房侄子,三教九流的朋友遍地都是,他哪里不知道,一猜就猜出这几个人应当是山东过来的人。
惊喜过后,眼神又是暗淡。
“我没脸去……”
这句话让公孙胜等人都是有些意外,可是从心底里却反而对这老人多了一丝敬佩。若是别的亲戚听说自家出了个皇帝,只怕已经把山东的门槛都踩烂了。
“当年的事您又如何能改变。”公孙胜安慰道:“您不妨去京城看看,或许圣上根本不怪您……”
柴皇城一听他说圣上,更明白了眼前这些人,就是柴进的手下。
公孙胜从怀中摸出一些银两放到他手里。
“我们还有要是需要赶往北边去,只能您自己去请两个小厮套个马车了。”公孙胜说道:“我家圣上的族人本就不多,而您现在一个人孤苦伶仃,又如何在这乱世安身。您还是早些去恩州,到了那里表明身份,或许就会有人送您去京城……”
说完又从绑腿中取出自己的腰牌递给他。
“此物莫要张扬,等到了大周地盘才能用,免得被别的官兵祸害了。”
柴皇城见公孙胜已经把事情都给他安排好了,也坚定了他南下的决心。
拱手客气的道:“感谢仙长与诸位好汉搭救之恩,不管我那侄儿……不,不管皇上认不认我,我也得去向他认个错……我们柴家都欠他的!”
公孙胜等人不好受他大礼,连忙躬身让过。
柴皇城等段景住等人打马离去,也不再纠结。把公孙胜的腰牌藏好,自去那镇子上去雇人去。
人就不能落魄,原本他在高唐州接了柴进的丹书铁券他们一家都是高兴的,哪怕是被安置到这偏远的沧州。可是自从梁山越发势大,特别是郭药师领着兵马从沧州过以后,他的人生彻底改变。妻儿老小尽数杀戮一空不说,见庄园都被当地的豪强给抢了去。
这个时候,赵皇帝都跑去了江南,谁还给你这个孤寡老头什么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