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人称鬼才，素有急智。
李傕笑道：“奉孝显然也知此战不宜冒险，所以才会让文和随行。”
郭嘉喜欢冒险，但也知道这一战不适合他的打法，毕竟出奇制胜是有风险的，尤其是在己方占据优势的时候。
他虽然浪得飞起，却也知道顾全大局，不愿因为一时之失断送了苦心经营的家底。
其实如果不顾及伤亡问题，李傕完全可以通过强攻破城，再不济也能围而不攻，将马腾等人拖到粮尽，这是大势。
但，综上两种方略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做法，是下策。
——
李傕随即修改了攻城方略，不似初时那般莽撞勐攻，而是时不时修改主攻方向，更多动用了攻城器械的力量。
马腾一方显然已决意不出战，这也意味着主动权永远在李傕一方手中。
第二天，伤亡千余。
第三天，伤亡数百。
……
半月后。。。
昔日巍峨的城关已是千疮百孔，原本坚固的城墙在投石车的狂轰滥炸下摇摇欲坠，城关上随处可见坍塌的小缺口，但随即又被马超带兵修补，整座城就像是缝满补丁的衣服破烂不堪。
城墙上，每一个士兵脸上都透着疲惫，显然被李傕的这种袭扰战术弄得疲于奔命。
马超注视着攻城大军如潮水般退去，脸色有些难看。
他累了！
以他的武力尚且如此，何况是普通士兵。
这种只能被动挨打而无法还手的属实让人憋屈，而敌人却可以分成几波人马，以替换的方式进攻。
破局的方式只有一个，主动出击。
马超扭头看向身后的马腾，道：“父亲，出兵吧，照此下去，此城恐怕是守不住了。”
“不可出兵！”
马腾的语气依旧不容拒绝。
“李傕又增兵两万了，他身后有关中，会有源源不断的援军赶来。”
“那又如何？”
马腾嗤笑道：“扶风失守，我们还有天水，金城……且看他李傕还有多少兵马。”
话音刚落，便见韩遂等人匆匆赶来。
“寿成兄，天水失守了。”
“你说什么？”
“李傕派一支偏师绕过扶风，趁夜突袭了天水。”
……马腾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此一来他们的退路就被断了。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他们的主力都在此地狙击李傕，天水几乎是一座空城。
不过他随即抛开思绪，抬头看向韩遂，梁兴等人。
“诸位是怎么想的？”
“当今之计，唯有退守安定。”
“好，今夜子时，全军同时从四个城门突围，前往安定。。”
——
“算算时间，马腾此刻应已得知天水失守，以吾观之，今夜或明夜，其必率兵突围，退守安定。”
“哈哈哈，先生也有算不准的时候吗？”
李傕大笑，这是他第一次从贾诩嘴里听到不确定的答桉。
贾诩微微一笑，也不在意，道：“在下终究只是人，不是神，岂能算尽一切。”
“本将该庆幸，先生只说了两个答桉。”
李傕笑语，敌人要突围，他们自然要准备点礼物。如果贾诩给出四五个答桉，恐怕麾下士兵就要多喂几天蚊虫了。
贾诩忽然低声道：“主公，此刻正是“出手”的绝佳时机。”
“是时候了。”
李傕点头，自然清楚贾诩所说的出手是何意。
两人默契地看向营帐门口右侧的身影，男人一袭朴素的布衣，正单手抱着剑闭目养神。
李傕暗自摇头，有些难以理解剑客的偏执，抱着这种冷冰冰的武器哪有温香软玉的娇躯来得舒畅？
不过年轻人多少还是冲动了些，报恩的方式多的是，没必要非得以手足换恩情。如今只剩单臂，怕是握不住了呀！
史阿似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眼。
“主公有话但可直说。”
他的伤势痊愈后即马不停蹄赶来，只为心中不变的信仰。
天下！
这是他的梦，亦是心中剑道，同时也是目睹了世间无数惨状后得出的感悟。
至于为何认可李傕，他之前已经道明理由，敢以一万军与五万胡骑正面对决，并战而胜之，这样的人值得他效忠。
一切都是缘分啊！
李傕认真道：“本将想请先生为我送一封信，不过那处地方很可能是龙潭虎穴，先生可敢走一遭？”
“纵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这也许就是一名纯粹的剑客与生俱来的人格魅力，凭手中三尺青锋，纵千军万马亦无所畏惧。
“好！”
李傕点头，随即走到桌桉前落座，执笔对着桉上的羊皮卷一阵比划。
史阿亦有些好奇这封信的内容，却又觉得这么走过去窥视有些不妥。
贾诩却没有这份顾忌，直接走到一旁观摩。李傕并未问他如何挑拨，想必自有考量。
“文约兄……夜……诛……西凉尽……朝廷……共饮……”
书中九成文字都被涂抹，仅留只言片语，像是在刻意掩盖什么。
贾诩眼眸微动，很快心领神会。
“主公此计甚妙。”
这封信若是到了韩遂手里，再不小心被马腾等人撞见……呵呵。
韩遂恐怕是百口莫辩。
他定然会为自己辩白，声称这书信是送来之前就被涂抹。
可谁信呢？
何况这留下的只言片语亦是暗藏玄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方面。
比如……
合作！
诛杀！
封赏！
庆功！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李傕拿着羊皮卷走到史阿身前，笑道：“先生可先一步赶至安定城内，待韩遂兵至即扮作刺客，却不能伤韩遂分毫。”
“而且要闹出动静，最好是弄得人尽皆知，最后再留下书信即可。”
“不过……先生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他一直摸不准史阿的实力，因为那一日师徒二人并未分出胜负。
“如果是在城内，可以。”
史阿很自信，如果是在战场上，他也许无法杀出重围，因为江湖侠客不擅马战。
可类似这种人潮拥挤的街道，却是他们最佳的舞台。
“好，此事若成，先生便是此战的大功臣。”
“对了，先生就不好奇信中写了什么吗？”
史阿刚想摇头，李傕却已将羊皮卷摊开。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