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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亡命之徒

二黑徐乐是一个手黑心更黑的人,因此上他一下子就悟出了老大周庆让他私下里招兵买马的真实意图。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被公安局通缉的在逃要犯,他在刀子尖上跳舞死去活来了好几回,现在趁机捞上一票然后远走高飞,才是他最现实的打算。不明白的人总会误解他这种人是无恶不作的亡命之徒,其实这里面的辛酸又有几人能够体会。

这一夜,徐乐翻来覆去反反复复不识闲地做着一个几乎相同的噩梦。在梦里,他怀抱着老婆孩子的死尸哭得悲痛欲绝,突然,他那个眼珠子都瘪了的老婆眨着眼对他说:“老公,你也来了……”。一次次地惊醒,又一次次地擦干眼角的泪,二黑徐乐只有裹起被子望月兴叹,我他妈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结果早上五六点钟天还没亮,他就爬起来挨个把青皮老三、大牙、死猪等等几个正在呼呼大睡的马仔全给扒拉醒了。

“我说你们都甭睡了,大牙、死猪你俩去看房子,剩下的人现在就跟我上河北提枪,庆哥刚给你们每人发了三万,不是让你们他妈睡大觉的!”

没有人敢抱怨,大家都是顶着雷的逃犯,这条路只要你走上了一天,就没有理由再抱怨命运对你的不公。一伙人简单的洗了把脸就出了大门各奔东西,这个时候天通苑的居民大都还在香甜的晨梦中酣睡。

***

太阳缓缓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露出了红扑扑的面容,这已经是手术后的第七个清晨。

王梅揉了揉熬得红肿的眼睛从陪护专用的病床上下来,倒便盆,打早点,伺候病人刷牙洗脸,她这一天的活儿又已经开始了。

刀疤虽然相貌丑陋,却不是一个光棍。

而且他的老婆王梅,在二十年前还是一个人见人爱的漂亮丫头。

一九九〇年正是孟半生最志得意满的光辉岁月,那会儿的他刑满释放在钢材市场上开了家皮包公司,用倒仓库秀盘条款蒙来的钱养着一帮子人,他们每天进出高档酒楼大吃大喝,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他养的这帮子人里有工商税务,有派出所的联防,有道儿上混的兄弟,也有数不清的傍大款的圈子(女流氓)。王梅当时还在区文化宫跳舞,绝对算得上是一位靓妹,孟半生成天介用二手买来的一辆七米长的卡迪拉克到文化馆接她,使得虚荣心极强的靓妹王梅,一天一天逐渐地看上了他这个连亲舅舅见了都要皱眉头的糙汉。这之后,他们在各自亲朋好友的啧啧声中,举行了婚礼。一年后王梅给他生了一个特别随爹的闺女,紧接着孟半生就在一次械斗中,又添了那道著名的刀疤。连绵无休的噩梦让王梅日渐憔悴,她欲罢不能地跟着刀疤孟半生,别别扭扭地一直过到了今天。

今天的孟半生非但没有变好,而且还瞎了只眼。

谁又能说得好,这个人明天又会鼓捣出什么别的新幺蛾子。

所以,王梅打心眼儿里讨厌孟半生嘴里常说的,那个风风火火闯九州岛的江湖。

丢了一只眼,绝不像丢人现眼那么简单。

丢了人现了眼还尚可在日后再找回来,可一个大活人居然走着走着就混丢了一个眼珠子,这让刀疤孟半生在妻子的面前,永远的又少了一份重量。现在他只能用耳朵偷偷感知着王梅的一举一动,虽然他早已经醒了而且还憋足了一泡隔夜的尿,但他却只能继续装睡,继续憋着,不敢发出半点儿的声响。

就在这时,他的鼻子突然发痒,因为他嗅到了一股臊香臊香的味道。

是孟红来了。

然而,另一股散发着霉气的感觉,让他紧皱起了压迫在绷带下面的眉毛。尽管这一阵子他的耳鼻功能异常发达,但他仍然没法确定这个倒霉的家伙究竟是谁。

“生子,你们周总过来看你啦!”

孟红所说的周总当然就是他的老大周庆。刀疤使劲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上嘴唇,他是怕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再感染了还没有好利索的伤口。

“庆哥,在云南我他妈一个字也没说!”

刀疤哆哆嗦嗦摸索着坐了起来,这句在他心里憋了半个月的话已经折磨得他够呛了,比让尿憋炸尿脬还令人难受,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当着周庆的面,亲口把它说了出来。

“我早就知道了,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从来没听周庆这么说过话的孟半生,浑身颤抖地不住点头,这一次他没有能控制住自己的泪腺,咸涩的眼泪顿时把他的伤口杀的剧痛难当。

“哎呦我操!庆哥,多谢你把我捞了出来!”

“为了救你我背着老板冒险动用了隐藏的内应,又做掉了那个老新疆,好在你的命大,总算是给我活着回来了。”

周庆此时的心情也受到了刀疤的感染,事情到了这般田地才看出来谁最仗义,这也让他为了自己当初的决定而深感欣慰。

“二黑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还全须全尾的活着呢!”

周庆的回答,令刀疤的心里有说股不出的酸楚。

“大家都没事就好!”

周庆已经觉出来自己方才的语失,赶忙继续着刚才的情绪安慰刀疤。

“你也没事,等伤好了我用最好的材料给你配一副义眼,大不了出门的时候,你再带上一个帅气的眼罩,你还不是照样叱咤风云?”

刀疤联想了一下周庆为他设计的这个新形象,原本哭笑不得的心情又平添了一丝不悦。

“我们下一步干嘛?”

周庆把嘴巴凑到了刀疤裹满纱布的脸边。

“二黑已经在昌平另觅了一个大四合院,连做“小药丸”的机器都能安装进去,等你出院,我就接你过去大干一番!”

刀疤先点了点头,然后又叹着气摇了摇头。

“可我听她们说你已经不在京广中心干了,是不是咱们这次惹的事有点儿太大,要不要先避过风头再动?”

“这个你别操心,我自有安排,要是能等的话,我也不会这么急着过来见你。总之你先有个心理准备吧!”

“卖货的事还用准备什么?”

“单是卖货当然不用准备,我是让你做好再次战斗的准备。”

在孟红的寒暄客套声中,周庆又说了几句安慰刀疤的话就告辞走了。刀疤孟半生的脑袋里却比刚才还要烦乱,他歪在病床上反复回味着周庆的话,解不开的思绪,让他的头嗡嗡作响。就这么想着想着,孟半生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与周庆的话紧密相关的噩梦,梦中的他左手持枪,右手抡着砍刀,浑身是血正在跟人火拼,一颗飞来的子弹正好打中了他仅存的那只眼睛。

他是嘴里喊着救命被老婆一巴掌扇醒的,王梅明知道他看不见,还是用手指着刀疤的床发起了牢骚。

“我说你越来越过分了,居然把尿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