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智云忌惮这些人,甚至要对付打压他们,但是李智云并不想杀这些人。无论是韦云起还是任瑰,都是可用之才。
任瑰镇守徐州多年,经验丰富,曾对付王世充、李子通、杜伏威等人,作战经验相当老练。
而韦云起则更不用多说, 此人在前隋大业初年,孤身前往突厥,向启民可汗借兵两万,一举击溃契丹人。这样的战绩,放眼整个战争史那也是相当少见的。
故而,李智云想将这些人收为己用。任瑰和邓暠可以不要, 但是韦云起他实在很想将之收入麾下。
想到这里,李智云对韦思齐嘱咐道:“你去了遂州,要对韦云起好好相劝。”
“臣明白, 殿下放心。”
不用李智云多说,韦思齐也会全力劝韦云起回朝。随着万年之变大获成功,韦思齐很清楚,他已经站在家族崛起的关键节点上。只要能不断立功,京兆韦氏必将再度崛起。
紧跟着,李智云道:“王珪等人应该会和你一起去巴蜀,他们流放嶲州,你可命人传本王手谕,要当地刺史不得慢待他们。”
“是。”
薛收开口问道:“殿下,薛德音要怎么办?”
知道薛德音是卧底的很少,而李智云又没有公开薛德音身份,是故到目前为止, 还没有人知道薛德音是他们隐秘战线上的战友。
他们只知道, 薛收和薛德音是亲兄弟。
李智云之所以不公开薛德音身份,主要还是为了薛德音着想,毕竟古人最忌讳二五仔。
“薛德音......此人有才干,不过其罪难逃, 着其去职, 勒令其归乡吧。”
闻言,众人心底暗自思忖,处罚的这么轻,肯定是看在薛收的面子上。
“谢殿下。”薛收拱手。
他也懂,不能暴露自己弟弟曾经做过的事情,否则很多事情都会出现变数。甚至是会影响到自家殿下的个人形象,因此卧底的事情,只能永远埋藏于心,最后带进坟墓。
忙完朝事,李智云也终于得空偷闲。
在楚王妃院子里用膳的时候,娘子对他说起了秦王妃的事情。
“消瘦的让人心疼,好在还有一个女儿活着,否则,她肯定撑不下去。”
李智云把饭送进女儿嘴里,又给宝娘擦掉下巴的米粒。小姑娘闹腾的很,和她弟弟承昭不愧是亲姐弟,两个小家伙没一个文静的。
“嗯, 幸亏还有一个活着。”
若是没有子嗣活着,二嫂肯定会追随二哥而去。李丽质虽然是个小娘, 但到底是二嫂十月怀胎所生, 她自是不放心丢下李丽质撒手人寰。
“二嫂知道害死二哥的凶手,可有说什么?”李智云问。
最近他很忙,忙着干掉不听话的臣子和东宫余孽,根本没时间去关注二嫂。
好在自家娘子很懂事,常常会去探望二嫂。
楚王妃叹道:“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如既往的沉闷。”
什么也没说么。
李智云暗自细想,到底是历史上的长孙皇后,成长还是很快的,现在已经对外界有很大的戒心了。
“待日后得空,我们要多去关怀二嫂。兄弟四人,唉......”
见丈夫有些伤感,楚王妃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回想三月,她仍旧觉得心惊胆颤,若非最后夫君赢了,这楚王府只怕和现在的秦王府一样。
“耶耶吃。”宝娘乖巧的说。
李智云摸摸女儿小脑袋,笑着道:“好,耶耶这就吃。”
五月,万年行宫之变的消息逐渐传遍天下,随着圣旨颁发,各地刺史都知道太子和齐王谋反失败的消息。
这其中有人不甚在意,依旧本分做事,有人则暗自担忧前程,还有的人则私下高兴。
徐州。
在大唐建立以后,徐州因其南临大江之故,其占地甚广,是为中原江淮之间重镇。
徐州总管任瑰,老李的老朋友,晋阳起兵的时候,任瑰就在为李唐王朝效力。后来大唐建立,老李封其河南道安抚大使,先为谷州刺史,册封管国公,后李密覆灭,迁徐州总管,坐镇中原。
在其任内,曾多次打败杜伏威、李子通,巩固了大唐东域的安宁。
徐州之地,相当重要,李智云是肯定要把任瑰召回朝廷的,否则不仅李智云心里不安,神策府的幕僚们同样会觉得不妥。
堂内。
已至中年的任瑰小心的叩拜着一块无字牌位。
“长安一别,没想到瑰与殿下,竟是自此天人永隔。”
他微微阖目,心里无比惆怅。太子谋反的邸报,他已经收到,是真是假他懒得去纠结。
武德初年,朝廷改郡为州,太守为刺史,其边镇及襟带之地,置总管府以领军戎。
作为徐州总管,一方封疆大吏,任瑰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与其说太子是谋反失败,不如说太子是政变失败。
没差别。
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为太子惋惜,还是该喟叹。总之心里面很复杂,很不好受。
便在此时,一名唇红齿白的年轻小将走到门边。
“姑丈,朝廷使者已至徐州。”
“这么快?”任瑰起身,转身看向那小将,“正则,你可派人去安顿他们了?”
年轻小将名叫刘仁轨,因任瑰妻子刘氏和刘仁轨同出身于尉氏刘氏,是故刘仁轨和任瑰沾亲带故。
而任瑰也欣赏刘仁轨的才干,因此提拔其为帐下参军。
“已派别驾前去接待。”
任瑰思忖道:“弘慎为人小心谨慎,派他去当是无妨。”
刘仁轨上前一步,说道:“姑丈,朝廷此番派人来徐州,我担心其意在姑丈。”
“我知道。”任瑰苦笑道:“在那位楚王眼中,我是废太子的人,他不会放心我的。”
“可是姑丈一直对大唐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
任瑰看向刘仁轨,语重心长的说道:“正则,你以后为官,一定要记着,若主贤,做良臣自可无虞。若主不贤,你就要明白,有的时候,上面要针对谁,并不是看他是否对大唐忠诚。”
刘仁轨脸色微微难看,“难道,楚王要杀姑丈吗?”
“不知道。”任瑰叹道:“不过,我这个徐州总管,应该是做到头了。”
“如果姑丈要去长安,我愿相随。”刘仁轨掷地有声的说。
他自幼饱受隋末战乱之苦,若非任瑰提拔栽培,现在还不知会流落何地。
任瑰心里微微欣慰,安慰道:“你也不用紧张,我只要不谋反,楚王最多会罢免我,不会害我性命。”
“姑丈何以相信楚王?”刘仁轨问。
任瑰道:“虽然我与楚王并不相识,但其为人素来仁厚,武德四年,秦王破洛阳之时,楚王治理洛阳,我亦曾见,其心性不似齐王嗜杀。”
与其说这话是安慰刘仁轨,倒不如说是安慰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