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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夏泽村的老仇人

做胃镜时的痛苦,很多老胃病患者都感受过。

这么粗的一根管子,往你的嘴巴里塞,通过你的咽喉、食管,再到胃里,这个过程就是很窒息,然后就是强烈的呕吐感。

别人做胃镜都是几分钟解决,几分钟就受不了。

兰丽娟现在做为“实验对象”,这个过程就被拉长到了十几,二十几分钟。

而且为了保证数据的准备性,她是天天要经历这么一次。

之前没有发病,她还能忍受,但今天幽门螺旋菌正式发威了,加上早饭也不吃,整个人状态不好。

于是兰丽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全身汗都出来了,而她也不喊停止,就这样直接把自己干晕了过去。

陈棋这时候刚开车赶到四院,准备一天的工作。

突然接到电话,说自己老婆上班的时候晕倒了,乖乖,吓得他飞奔下楼,直接就往人民医院跑。

等他跑进病房的时候,兰丽娟已经苏醒了,坐在床沿上,张教授正在给她喂着越中特色“藕粉”,周围还围着一大群人。

陈棋放下包,也顾不得跟别人打招呼,一个剑步冲到病床旁边。

“丽娟,你咋了?接到电话可吓死我了。”

兰丽娟一看丈夫来了,心里还是欢喜的,被自家男人重视谁不甜蜜蜜。

“我没事,就是早饭没吃有点低血糖而己,现在好了,你没必要跑一趟的,耽误多少手术呀。”

陈棋看妻子说话条理清楚,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并没有大碍样子,也心有余季地拍了拍胸脯:

“你这样子不行,有你这样干课题的嘛,你要向我学习呀,忙归忙,吃归吃,千万不要省着,你没看咱家的条件,都陈百万了。”

呵呵呵,病房里几人都轻笑了起来。

张春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事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丽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实诚,她居然……”

张教授刚想把兰丽娟口服幽门螺旋菌的事情说出来,却被兰丽娟及时打断了:

“张老师,这事怎么能怪你呢,我这么大个人了,是自己没照顾好自己。对了陈棋,没事你就回去上班吧,这几天不是在讨论沉利芬老师的手术方案嘛。”

陈棋有点狐疑地看看自己妻子,又看看张教授,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同学+夫妻多年,他知道妻子肯定有事瞒着他,但陈棋也知道,妻子不愿说的事情最好不要多问了,否则不但问不到,反而还会惹她生气。

“行吧,没事那我先回去了,晚上见。”

陈棋从病房里退出来,一把将塞格尔教授拉到了一边,急切地问道:

“教授先生,我妻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外国人还是比较直肠子的,尤其兰丽娟以身试毒的壮举深深震憾了这个瑞典医生,所以塞格尔将事情的原原本本都跟陈棋说了一遍。

“陈,你的妻子太伟大了,亲自尝试实验室的细菌,还是一种未知的细菌,这个行为太危险了,反正换了我是不敢的,宁可出钱请病人来尝试。”

陈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情。

心想华国的实验科技还是太落后呀,你干嘛拿人当试验呀,直接弄一堆小老鼠来试验呀。

这要是别的病毒陈棋估计也吓尿了,可是幽门螺旋菌(HP)那他就没啥好担心的了,反正无论是最简单的三联疗法,还是复杂点的四联疗法都可以根治HP。

再说了,身边有华国最好的消化科医生张教授,国际知名的胃肠疾病专家塞格尔教授这两位大能在。

这些平时挂号都挂不到的医生,专职对付兰丽娟一个病人,不大会出意外。

所以陈棋也胆大放心的回自己单位去上班了。

汽车刚开到四院前面的铁路道口,陈棋眼尖,就发现了几个老熟人。

只见他老家夏泽村的老支书,也是金家的族长金康胜,正带领着村里的几个村民,抬着一个病人翻过铁路往医院赶去。

陈棋在路过他们的时候,还拿眼睛瞄了一眼。

发现被抬着的病人,正是金支书唯一的宝贝孙子,当年夏泽村的小霸王金文耀。

说起这个金康胜,或者说这个孙子金文耀,那跟陈家可是有世仇了。

当初陈棋重生过来第一年,卖桃子赚到第一笔钱,给弟弟妹妹各买了一支钢笔,结果就是在教室里被金文耀带人给抢走的,还诬赖陈书是小偷。

傻大姐上门去讨个公道,结果被金家人打断了锁骨。

也正是因为这个事件,陈家含愤最终搬离了夏泽村,几乎不再回去。

而陈棋因为恼恨夏泽村金康胜家的霸道,以及围观村民们的冷漠无情,所以他成名后,成为了越中四院的院长了,对夏泽村村民们也是相当冷漠。

本来嘛,村里出了个大干部,还是医院院长,大家乡里乡亲来看病,多少总要照顾一点的。

比如陈棋对邻村莲东村的村民们就很照顾,因为人家在关键时刻帮了他好几次,陈棋感激在心。

但夏泽村的村民们来攀关系、开后门、送东西、卖笑脸,陈棋都是一概不理睬,时间长了,夏泽村的村民们也不再找他了。

当然人家在村里怎么骂他是白眼狼,没良心,怪不得死爹死娘,这个陈棋就不知道了,也管不着。

大路朝天,今天碰到金家人要来四院看病陈棋也拦不住,但他可以装作不认识。

于是陈棋一踩油门,快速开进了四院那个“院长专用停车位”,中间根本连车窗都没有摇下来一下下。

金康胜是坐船来到四院附近的运河埠头,然后再用竹椅将病人抬上岸,往四院赶去的。

竹椅上,金康胜唯一的宝贝孙子金文耀时不时咳几声,然后无力的躺在椅子上两眼望天。

当初村中最胖的小胖子,现在都已经快变成小瘦子了。

金康胜看到身边有一辆难得一见的“豪车”从他们身边加速开过,扬起一片灰尘,脑子里马上就闪现了一个念头,能当族长的,没有一个不是机灵的人。

“嗳,癞子,刚刚那辆车,司机看清了吗?”

旁边的村民金癞子连忙点头,讨好式说道:

“大伯,我看清了,司机是陈家那小子,咱们珂桥也就他一辆桑塔纳,听说这车贼贵了,20万呐。”

“20万?”

“乖乖,20万可以造多少幢楼房噢。”

“就是,想不到当初的穷小子,现在也翻身了?”

“他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贪了医院的钱?”

村民们叽叽喳喳议论开了,除了各种羡慕嫉妒恨,剩下的就是各种酸柠檬。

金康胜也酸呀,想当初他是村中的首富,别人家吃不饭的时候,他家是大鱼大肉。别人家刚分到田,他家已经粮谷满仓,甚至老牛都有两头。

最后一夜之间所有粮食和耕牛都不翼而飞。

这几年好不容易又缓过来了,结果就碰到了大孙子生了一场怪病。

金家是到处看病,什么中医西医全部都上了,甚至连农村的跳大神都看过无数回了。

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还是没有啥用,钱花了不老少,病情一点不有缓解。

这个医院这个说法,那个医院那个说法,最后小胖子生生拖着了小瘦子,眼看着孙子不行了,金康胜也没有办法,只能再次来到家门口的四院。

好歹四院看病便宜点,也方便点。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他做为村中族长,自然是知道陈棋现在的名气和医术,或许能让陈棋这个双理事看看呢?或许这是最好的机会呢?

接诊的是内科主任李春生。

李春生看着金文耀的病历报告和相关检查单,越看眼睛咪得越细了。

“等等,你们是说,病人已经反复咳嗽、胸痛、发热超过3年了?”

李春生手指着金文耀,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

金康胜也轻叹了一口气:

“是啊,这3年里我们看过无数个大夫了,上次来四院,还是于主任帮忙看的呢,有说我们是肺炎的,有说我们是结核的,什么药都用了,就是不见好。”

李主任拿出听诊器,在金文耀的肺部反反复复听了超过10分钟,还是一头雾水,因为听诊可以听到罗音,咋会诊断这么困难?

“来,你咳几声我听听。”

金文耀听到后突然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然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痰吐到了地上。

李春生刚要指责几句,突然眼睛咪得更细了,因为他发现地上的痰里面居然带有血丝。

肺炎?肺结核?肺癌?肺脓肿?支气管扩张?

所有会咳血的肺部疾病都在李主任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一想到自家院长正在做肺癌方面的课题研究,心想自己收一个也相对少见的青少年疑似肺癌,能不能也跟着陈棋后面喝口汤?

刚想兴奋,突然想到病人和家属们盯着看呢,于是轻咳了几声:

“这样,你们先办个住院手续,我需要好好查查什么原因,确定了病因才好对症下药对不对?”

金康胜听了连连点头哈腰:“那就多谢李主任了,您费心,呵呵。”

在村中叱吒风云,玩弄村民于股掌之中的金族长,出了夏泽村,不过是一只稍有见识的土鳖而己。

金文耀入院后,李春生就是一大堆检查上去。

先出来的是胸片,小医生付言程拿来后,李春生迫不及待放到了读片机上。

结果看了半天,这年头的X光机清晰度不够,加上四院当初买来的就是二手X光机,所以片子影像不如人意。

付言程小心翼翼问道:“主任,你瞧这是什么情况,好像这里有问题,是不是肺炎?”

李春生也挠头了,心想如果只是简单的肺炎,哪会持续发热胸痛3年?这里面一定不简单。

“胸片看不清,那咱们再换个检查方法,走,把病人推到X光室,咱们做胸透。”

付言程有点迟疑:“主任,刚拍完片再做胸透,这辐射会不会太大了点?”

“大什么大,现在把问题弄清楚,解决病人3年的病痛才是关键,人都要死了,你还在乎什么辐射不辐射?”

付言程一想也是,收拾下病历赶紧去病房找病人了。

X光室里,胸透开始了。

李春生自己裹着厚厚的铅衣,隔着玻璃,盯着屏幕看了半天,越看越不满意,一只手摸着下巴,一边在指指点点。

“你们看这里,这里是不是有问题。这里看起来有个实质性阴影呀,还是不够清楚嘛……”

别人一个胸透一般也就花个10多秒就好了,但李春生,他一定要查清楚原因,所以胸透机器就一直开着,足足做了5分钟。

可怜的金文耀,啥诊断还不知道呢,先给做了一次“放疗”。

拍了胸片还不够,还得抽血,每天天还没亮,夜班护士就出现了,拿出针筒一管管地抽。

反正钱是金家出,李春生也不给人家省钱了,怎么贵怎么来,就是一门心思查原因。

好家伙,这让本来已经不富裕的金家更是血上加霜,然后结果呢?

李春生看着一大堆检查报告,尤其是看着胸片上那个模湖影,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但什么叫专家?什么叫内科主任?主任能说不行?

所以李春生经过检查后,突然下定了决心:

“这是炎症,不会错,马上抗炎治疗。”

四院的普通青霉素一挂一星期,一点疗效都没有。

李春生又让金家人从省城医院买来的高档抗生素,一挂又是一星期。

结果金文耀的咳嗽丝毫没有减轻,反复拍胸片确认,胸片上的阴影状也没有丝毫缩小,反而因为射线吃多了,人发烧得更厉害。

这就排除了炎症可能,皮鞋又踢了回来,问题摆在了李春生面前。

李春生也豁出去了,就跟一个赌徒一样,已经将赌注押上去了,自然不会中途而废。

科室会议上,李春生力排众议,决定开始新的治疗方案:

“已经用了近两周的消炎针,目前效果不佳,看来不是炎症。结合患者已经有3年的发热咳嗽胸痛史,那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肺结核,给我上异烟肼、利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