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不说话了?”金有钱斜眼看向读书人。“本少爷还是挺喜欢你刚刚羁傲不逊的样子呢。”
读书人沉默。
“还不赶紧给本少爷道歉?”
读书人老老实实低头道歉:“对……对不起,金公子,是在下误会了您。”
“知道错了吗?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不敢了……”
“惹了本少爷,后不后悔?”金有钱斜眼瞥向读书人。
可未曾想,这次读书人却是摇了摇头:“不后悔,如果下次还见到这种事,在下依旧会仗义执言!我辈读书人对这种事绝不会无视!”
这种愣头青式发言让金有钱一愣,船上气氛一时之间陷入冰点。
那老婆婆也是焦急,你怎么就不顺着金公子的话说呢?
看着那紧紧注视着自己的金公子,年轻读书人也暗暗叫苦,觉得自己这次怕是前脚上岸,后脚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只是对不起家中老母,让母亲失望了……
如果情况更糟一点,这位金公子记住了他,他以后怕不是要去别的州才能参加乡试了。
可未曾想金有钱下一秒就笑容灿烂的拍了拍读书人的肩膀,开口笑道:“你小子不错……”
金有钱下意识的摸向腰间钱袋,可惜摸了个空。
“啧,今天的钱发完了……”金有钱想了想,直接把自己能在整个庐阳城横行无阻,刻有“钱”字的腰牌摘下甩给了读书人。
“拿着,参加乡试的时候直接给主考官看一眼,你的乡试就过了。”
“用完之后直接找个当铺把玉佩卖了,换几锭金子,腰牌当铺老板会给我送回来的。
“下次遇到这种事,本少爷觉得你直接把船买下来给老婆婆一个位置,比在这哔哔赖赖,康他人之慨要好的多。”
金有钱眼神睥睨。
“这这这……”
看着手中腰牌,读书人愣住。
其他人也是满脸羡慕,这可是金公子的腰牌啊,能在庐阳城做得事海了去了。
“在下……在下还是想靠自己真才实学通过乡试的!”读书人忍住心中诱惑,咬牙拒绝道。
“傻子啊!”船舱其他人心中高呼。
金有钱也是一脸看傻子的眼神:“谁告诉你你不是真才实学了,本少爷受学士大人邀请,同样是这次乡试的考官之一,本少爷觉得你小子人品过得去,让你通过,你有意见?”
“啊?”
读书人愣住,还能这样?
气氛都到了这里,读书人觉得再拒绝就不礼貌了,只能恭敬收下腰牌,满脸感激道:“金公子之恩情,在下没齿难忘!”
金有钱撩了一下秀发,高高昂起头,面色享受。
诶,继续吹,本少爷就喜欢听这些!
淮知安在灵舟上听完一切,倍感有趣。
真有钱?金有钱?
咋了?从东北那旮沓来的?
不过本以为这金有钱会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以对方的身份竟然会乘坐这种游船,除了“这么做好玩”之外,淮知安想不到其它什么理由。
不过淮知安倒是没多在意,毕竟只是江上偶遇罢了,甚至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驾着灵舟直奔庐阳城而去。
金有钱倒是注意到了江上那艘灵舟,目光有些惊异,以他的眼光自然能认出来这艘灵舟的不凡。
他家灵舟不少,且每一艘都算得上珍贵无比,但与眼前这艘灵舟比起来,似乎又稍逊了一筹。
……
淮知安三人收起灵舟,踏上渡口,渡口上人潮熙攘,热闹非凡。
沿着渡口望去,在直通庐阳城前的这段路上,不少商贩摆摊叫卖,人声鼎沸。
“云梦州的第一大城虽是洞庭湖畔,与道归山紧邻的岳阳城,可因为庐阳城临近江宁州和庐月州,作为三洲交汇之地的缘故,庐阳城几乎称得上云梦州的第二大城,商贾商会云集。”
上官惊鸿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口中介绍道。
她虽然之前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来庐阳城,甚至也是第一次走出江宁州。
淮知安低头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鱼薇,对方自从临近庐阳城后似乎就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是为何。
“那个……我想随便转转可以吗?”鱼薇抬头看向淮知安。
淮知安自然没什么意见,耸耸肩:“你们两个随便转转吧,正好我也有点事。”
上官惊鸿想了想:“那我就顺便采购一些食物吧,船上的食材快吃完了。”
淮知安泪目,多好的徒弟啊!
养眼贴心又全能,淮知安感觉自己马上要被这个徒弟养成个废人了。
“这个腰囊你们拿着,我放了些钱在里边,别省着,随便用,钱这东西放着不用和废铁没区别,用了才能发挥其存在的价值。”淮知安提醒道,递过去一个腰囊。
上官惊鸿乖巧接过,点了点头:“我晓得的师父。”
看着上官惊鸿和鱼薇两人结伴汇入人群,淮知安伸了个懒腰,朝庐阳城另一端走去。
他之前就和荼蘼说过了,把云梦州最近的情报整理一份交给他,特别是道归山的情报。
这次离开长安之所以先来云梦州也是因为道归山在这里,之前山语离开抚云观时,他曾答应过山语走出芦花洲后要去见见她的,可不能失约了。
如今荼蘼成功晋级玉琢境,顶替了之前将臣的位置,成为牧羊人的三位牧者之一,权利仅次于饲主。
所以如今荼蘼一声令下,云梦州的牧羊人组织纷纷开动,将各种情报汇聚在了庐阳城这个据点。
这庐阳城不愧是整个云梦州商会与商贾最多的地方,三州交接之地,形形色色的人都存在于这里。
不过云梦州与庐月州,前者有道归山,后者有天人观,皆是道门,两州之内修行之人也多以道士为主!
一路繁华,淮知安绕过几条街,穿过几个人群,终于来到一处戏院。
戏院多是晚上热闹,白天时分人并不多,只有零零散散几个。
如今戏台上正搭着一层幕布,幕布后小小黑影晃动,表演着皮影戏。
淮知安目光随意瞥了几眼,漫步上二楼,随便找了个能俯瞰大堂的位置坐下。
淮知安也不着急,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一出“亡国将军镇守庐阳”的戏码演完,两道人影从幕后到台前,站在戏台上,朝观众笑着鞠了一躬。
“嚯。”
淮知安一看台上那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身影,顿时乐了。
大堂内,一个青衣小厮端着小碗,马不停蹄的在仅有的几个看客面前穿梭,讨要打赏。
等到小厮在大堂跑了一圈,来到二楼淮知安面前时,淮知安不紧不慢的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瓷碗中。
自那锭银子拿出的瞬间,青衣小厮顿时瞪大了双眼。
直到淮知安将银子放进仅有几枚铜板的瓷碗中后,小厮都还是一脸不敢相信。
妈耶,今天遇到富哥了!
“多谢这位爷!多谢这位爷!祝您吃好喝好看好!”
青衣小厮说话都磕巴了,只是连连给淮知安鞠躬。
淮知安没说话,只是笑着看着青衣小厮离开,回了后台。
不多时,两道身影悄然从阴影中走出,来到了淮知安面前,恭恭敬敬的朝淮知安行了一礼,毕恭毕敬的将那锭银子又还给了淮知安。
“淮道长,您这不是折煞我们哥俩吗?”
“对啊对啊,我们哪敢收您的银子?”
淮知安笑了笑,施施然的将银子又推了回去:“看戏打赏,天经地义,更何况你们演的也还不错。”
“这……”
两人对视一眼,瘦高个只能收下。
“那就多谢淮道长的赏钱了!”
“没看出来啊,你们哥俩业务面还挺广,皮影戏都会。”
淮知安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孙七与硕鼠两人。
“咳咳,出来混的嘛,总要有个一技之长的。”孙七干咳两声。
一旁的硕鼠也是满脸讪笑:“其实我们哥俩梦想就是将来退休了之后开个酒楼,能听书,能看戏,能喝酒。”
“不是在长安吗?怎么跑这来了?”淮知安有些好奇。
孙七说道:“长安那边我们也只是临时接替,如今饲主安排了另一个龙门境去接管,我们哥俩一寻思,就继续当个自由身算了,到处做点委托也挺好。”
“嗯嗯,我们哥俩真不适应被人管着,能自由点是最好了。”
淮知安点点头,也没深究,只是伸出手。
“情报呢?”
提到正事,孙七和硕鼠两人神色骤然严肃起来,气场从两个街边街熘子忽然变成了神秘兮兮的地下情报工作者!
硕鼠警惕四周,孙七则将怀中玉筒交给了淮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