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世纪,怀表就由德国纽伦堡的匠人彼得·亨莱因制造出来。
如今在欧洲,怀表已经成为了上流社会人士的常见用品和装饰。
邓玉函和罗雅谷在欧洲时,没少接触怀表。因此在柳欣悦等人研制的过程中,提供了许多帮助。
这也是钟表作坊仅仅用了那么短的时间,就弄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块怀表。
而且相比欧洲的怀表,钟表作坊的作品有许多创新和超越的地方。
就比如玻璃罩子,是目前欧洲做不出来的。
怀表为何会有一个盖子?
最初的原因就是为了方便怀表放置在口袋里时,表针不会被碰到,以免出现计时错误。
这里的怀表用了玻璃罩子,即使不用盖子,也不会担心类似的问题。
观看了怀表里面的器件,左梦庚发现,其中很多零件都采用了合金技术。
柳欣悦解释说,这么做是为了保证零件的强度。
而且他们的做法,已经被整理出来,在其他工厂里进行推广了。
虽然合金的原理目前工匠们还不能完全掌握,但基本上已经知道了,可以通过合金的办法,改善金属的性能。
虽然怀表目前还不能做的完全的小,但已经完全足够实用了。
鉴于这一点,左梦庚问道:“你们目前的产量如何?”
柳欣悦如实回答。
“目前我们有工匠四十八人,又新招募了三十人。通力合作的话,五天就可以制作出一只怀表。”
这效率……
左梦庚很不满意,提出要求。
“接下来你们要想办法在器件的制造上,更多地采用机械制造。这样一来,你们的生产速度才能大大提升。”
即使他不说,柳欣悦等人也有着类似的想法。
怀表现在之所以全靠手工制作,只因为各道工序还不成熟,大家都在摸索当中。
其中一些部件又过于精巧,并没有足够精密的机器用于制造。
不过这里的工匠都是经过学堂教育的,十分相信机械的力量,已经在逐步改进当中了。
左梦庚观看了他们工作过程,发现问题还是出在计算和工艺上。
尤其是工艺上的许多问题,在计算解决不了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提升。
也是在这个时候,左梦庚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为何都说数学是百科之母了。
想了想,他决定推动一把,于是将计算尺画了出来,交给柳欣悦等人做出来。
计算尺是一种非常方便的计算工具,特别是可以进行多角度的计算。在计算机出现之前,是最快的一种计算工具。
尤其是计算尺的模样和表盘十分相似,对于钟表制造的帮助非常大。
计算尺让柳欣悦等人如获至宝,当场就解决了许多机械的制造问题。
“怀表的话,我代表军部订购一百只。定金随后送过来,希望你们尽快交货。如果质量有保证的话,军方那边的订单还会更多。”
对于新工艺和新产品,左梦庚大力支持。而订单,就是最好的促进手段。
听到军方要订购怀表,柳欣悦等人全都傻了。
“参座,用不着给钱吧?”
钟表工坊本来就是属于行政委员会的,军方需要怀表,他们制作就是了。
他们想不明白,军方为何要付钱?
左梦庚失笑不已。
“就算是一家人,该付钱还是要付钱。否则的话,你们没有收益,还怎么扩大生产?恐怕你们还不知道,你们生产的怀表将会有多么广大的市场呢。”
相比起座钟,怀表的实用性明显更上一层楼。
毕竟一款可以随时随地携带、查看时间的东西,能够解决人们的迫切之需。
别的不说,有了怀表,新军在作战的时候,多个方面就可以约定一个精准的时间联动。
这对于作战协调非常关键,避免了步调不一的情况发生。
而有了怀表,配发到团级,就能很好地解决协调的问题了。
订单,成为了激发钟表工坊的好办法。
柳欣悦等人完全没有想到,怀表才刚刚制作出来,就能换取丰厚的收益。
“哎,现在想要进入工坊的人,估计要踏破门槛了。”
小姑娘的哀愁总是那么莫名其妙。
钟表工坊受人喜欢,难道不是好事吗?
左梦庚未雨绸缪,想到了前面。
“你们这工坊,即将有怀表、座钟两条生产线了,管理的难度也会直线上升。回头我让陈芷那边给你们派些管理人员过来,你们的工坊也要升格为公司。”
柳欣悦拍掌大笑。
“太好了,我正愁工坊越来越大,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她是技术人才,并非管理人才。
几十个人的小作坊,大家商量着来,平时的做工也不紧张,倒是无所谓。
可现在有了订单,工序进入生产轨道,必然要向企业化过渡。
柳欣悦想到了什么,恳请道:“参座,将来我们的怀表在完成军方的订单后,肯定会拿到市场上售卖的。给我们的怀表取个名字吧。”
她可是听说,许多产品都是左梦庚命名的,好听又好记。
这个要求,左梦庚还是能够满足的。
打量着手中的怀表,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十分果断地道:“就叫海鸥吧。”
不但如此,他还要过纸张,在上面画了一个不规则的方框。框内还有两个线条,形成一个类似于“V”的图案。
从他的命名不难猜出,这应该是海鸥振翅飞翔的模样。
柳欣悦却不太懂,问道:“为何叫海鸥呢?”
左梦庚想了想,道:“海鸥是一种飞行姿态非常优美的鸟类,我希望你们制作的表,也能够像海鸥飞翔那么美丽。即使将来你们的表卖到全天下去,也不比任何同类产品差。”
中国的手表,本来就不差。
连续看了钢琴和钟表,让左梦庚对麾下的奢侈品有了一定的关注度。
……………………………………
登莱巡抚衙门。
孙元化一直被关在这里,不得外出。每日所见,仅仅头顶一小方天地。
这让他心急如焚,不知道外面的局势如何了。
偏偏看守的士卒一个个缄口不言,令他获取不到任何消息。
短短两个多月,孙元化的状态仿佛老了数十岁。
就怕孔有德、耿仲明等人执迷不悟,闹的无法回头。
他并不知道,其实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孔有德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升起一丝希望。
“瑞图,尔等还不迷途知返吗?如今大明风雨飘摇,再禁不起折腾了呀。你可曾想过,百年之后,史书该如何评说尔等?”
孔有德噗通跪倒,痛哭流涕。
“大人,实在不是我等大逆不道啊。我等所求,不过一栖身之地尔。奈何朝廷以死相逼,调集大军不死不休。我等拳拳之心,朝廷不加通融,如之奈何?”
事到如今,孙元化对孔有德等人已经多少有些看透了。
“老夫如今身陷囹圄,滔天之罪,愧对皇恩,虽百死亦不足惜。尔等何去何从,自求多福吧。”
见他心灰意冷,孔有德不免惋惜。
本来还想着再利用利用一番,说不得能够解开如今困局。
虽然朝廷任命了新的登莱巡抚,但孙元化也不是毫无用处。
孔有德眼珠子转了转,终于有了主意。
“大人,我等早已悔悟,奈何中间有小人作梗,欲用我等头颅加官进爵,以至于祸乱不休。小人有心请大人从中转圜,使朝廷明白我等心意,消弭祸患,以赎我等罪孽。”
孙元化哼道:“老夫如今乃戴罪之身,死期不远,恐怕要令尔等失望了。”
孔有德忙道:“大人声望天下共享,只需回归朝廷,面见圣君,详加陈述,则大人之冤、我等之苦,必可昭白于天下。”
听到孔有德居然要放自己离开,孙元化不免怦然心动。
或许皇帝和朝廷真的被小人蒙蔽?
要是那样的话,即使为了天下苍生,说不得也要奔走一番。
“瑞图,莫要怪我没有警告你。这是尔等最后一次机会,须知我皇胸怀四海,亦难容反复无常之辈。”
见他松动了,孔有德大喜,忙迭声保证。
“小的立刻喝令退军,静候大人佳音。”
孙元化这才露出微笑,觉得事情有了转机。
“本官要沐浴更衣。”
孔有德有求必应,立刻为他悉心准备起来。
三月二十,孔有德释放了孙元化、王徵、张焘等登州文武,一路将他们送到了莱州城下。
眼见着城下一番交涉,孙元化等人顺利进城,耿仲明颇为不解。
“此计管用?”
孔有德目露凶光,嘿嘿冷笑。
“总得试试嘛,倘若成了,则咱们兄弟大业可期。即使不成,掉的也不是咱们脑袋。”
耿仲明不禁唏嘘。
“话说孙中丞对咱们兄弟真的不错……”
孔有德立刻瞪过去。
“糊涂。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些许小恩小惠?”
耿仲明连忙警醒,下去吩咐各路人马准备去了。
孔有德看着远处的莱州城,不由得舔舔嘴唇,好似恶虎准备享用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