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黄泉路,踏过奈何桥,端着忘川水的孟婆问我:你爱他什么。
我在忘川河中等了千年,看着你从奈何桥上走过了七次,彼岸花笑我不知世事凉薄,姻缘树悲我剥不下情丝,摆渡人叹我执念如许,忘川鬼在我耳边哀啸,三生石上也始终没有我和你的名字……
最后我也记不清时间……
只知道,我已经在这里许久许久。久到……连彼岸都凋谢,墨绿的茎条上抽出了嫩黄的新芽。久到……我快记不清你的模样……
那天,我照常的望着水面,看着一个又一个消失的忘川鬼,这些都是代价。违背天命,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都等不下去了,我还要等多久呢?
原本沉寂的水面荡起些微纹路,折射出幽幽绿光,有些扎眼……我转身,渡船已靠我身侧停下,孟婆领了一个道士来到我身边,眉目间的悲悯我似曾相识。
“公主。”
我瑟瑟在忘川水中,耳边有风拂过。他的声音空洞仿若隔世,亦透着慈悲。在这里的都是放不下前尘的忘川鬼,受千年水寒之苦,只为一次轮回,去见他们挂念的人……在这里,没有公主,没有平民。我们,都不过是求不得的可怜人……
“你是谁……”我沙哑着嗓子,问他。
“贫道,袁天罡。”他指掐莲花,眼中一片清静。那个人也是有这样的眸子的,只是比他年轻些,没有胡子也没有头发……
“哦……我记得你。”
“贫道错卜天道。如今……来送公主轮回。”
我终于抬眸,仔细看他:“错了?”
“错了。”他语气中带着些不愿承认的味道:“贫道曾卜卦……”
我出生于贞观元年。那年,我父皇登基。据说,我出生的那天太阳驱散了掩盖皇城七日的乌云。太阳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升到最顶上的时候我就出生了。
那一天,父皇请了京城最富盛名的玄奘法师进宫为我执经颂福。甚至连早已隐居天府阆中的袁天罡道长都被他请来为我相命。
父皇说,袁道长看见襁褓中的我时,不停称奇。说我逸资不凡,有佛缘。只是七岁那年有碍,是福是难却无从推算了。父皇自是高兴,忙寻玄奘法师为我立名,又请袁道长为我拟封号。
而不好的事总是会让人很快遗忘。
我七岁时也未发生过什么大事,只是那年我遇见了辩机。那时他十四岁,还未落发。
他作为道岳法师众弟子中较为出色的一个,随他师父入宫为我的母后说法。父皇不知道同他说了什么,临走时显得特别开心,还和道岳法师说他收了个好徒弟。
从那天以后,我天天能在母后宫里看到这个小师父,隔着纱幔同母后说一些我不懂的东西。
母后说:辩机很聪慧。
原来,他叫辩机。
母后说:辩机辩机,辨别玄机。他不负这个名字。
母后都未曾这般夸过我。
而那个时候,我也是想不到此后我一生欢喜哀怨都系他一人的。
“公主的佛缘,是孽缘。”
声音有些冷漠,将我拉回现实。我看了看四周,昏暗的黄泉、冰冷的忘川、面无表情擦着船的摆渡人,还有……坐在我身边的道士……
“你说……你来带我轮回?”
“痴妄,是祸。”
PS:写辩机和高阳,其实犹豫了很久。大纲也改了好多次,甚至推翻重写。想过很多种手法,最后用了重生。第一次写重生…有点不知所措…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
在写这篇文章以前,我特意看了《大唐西域记》等很多有关的资料,高阳是不是李世民最宠爱的女儿,我们无法下定论。但辩机对佛法的造诣,却是不可否认的。
我很喜欢高阳和辩机的故事,历史上也太多评说,我也不敢评他们的对错,也不为谁翻案。只写我心中,高傲如太阳的公主,谦谦如柔水的僧人。
其中时间人物等与正史会有些许出入。
忘川一望一千年,这句是在网上看到的,还有几个版本:忘川遗忘忆千年、一样花开一千年、一笑望穿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