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多金拖着盛华颜来到湖边,寻觅找寻着什么。
“不要卷入无关的人。洞察它们的规律。能对付灵的究竟是什么?
“哪里是无人之境?哪些是我需要洞察的规律?能对付它的,是只有我吗?”
他的声音已有几分魔怔,步伐飘忽像被牵线的木偶,捡起草丛中的黑色耳机。
“你要做什么?你是仇余哥哥的朋友吗?你会帮助我们吗?”
“戾!!!”
他回头对从远方追来显然是已解决仇余的大鸟露出甜甜的笑容,拖着姐姐跳了下湖。
“戾~~~~~~”
隔着头顶的湖水,好像那难听噩梦般的大鸟叫声都走样了呢。
好像还有别的声音。
“孩——子——孩——子——”
想象中的溺毙感并没有出现。
当双足脚踏实地般地踩在湖底时,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睁开眼,对上苍老如树皮的一张面容,触手摸到的是对方如水藻般的长发。
……
他醒来后抢姐姐手机给仇余打电话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了。
“仇余哥哥!”那边甜甜的童音自手机里响起,仇余不知道心底为何有种微妙的期望落空时的不爽感。
直觉又告诉他这个电话很重要,于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哥哥你的名字叫仇余,是个拥有奇妙能力的人。”开门见山,小孩的话语似有着某种魔力,虽然声音稚嫩,但他不由自主地就想顺着他的话听下去,“哥哥接下来我说的话很重要,本回我只有时间说一次,你可记好了。”
“你可以随心所欲地联系你见过的每个人,你需要联系上他。
“他愿意帮助我们,但他无法自主进来。”
小孩的声音空灵缥缈,仇余脑海中渐渐勾勒出“他”的形象。
“他很漂亮,也很孤独。
“他精力旺盛,也很脆弱。
“他乐于助人,但被畏惧。
“他强大孤僻,但渴望交流。
“他超然但温柔,悲悯天成。
“他是哥哥见过又印象深刻的。”
“他是神仙。”小孩轻声细语如念着一首十四行诗,伴随着他的描述,仇余那失忆的脑袋瓜中隐隐有个模糊修长的人影。然后他听到了小鬼的下一句在说,“他不是人。”
他不是人。
“阿嚏!”现实中湖边的楚觉忽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对对他的行为有所反应的湖灵涟漪中的二位摆了摆手,“没事你们继续,大概是有人差点打错电话想到我了。”
“……”
梦魇中,伴随着小鬼电话中最后四个字的落下,一下将仇余脑海中隐约已有些浮现的成年人抹去,一个纤细明显是少年的身形强势地插了进来。
仇余不自觉地抬起手,一根细丝从指尖弹出一下就飞向天空。
他又看到天际的另一边隐隐已有一团灰色的烟雾出现,那是姑获鸟的身形。虽然在仇余的眼里仍然是一团看不太清的灰雾,但他若是还记得先前一次又一次发生的事情,便会发现这团灰雾明显已经比第一次看到时淡了不少。
仇余指尖还在颤动的细丝忽然断裂,与此同时细丝延伸所指向的天空被撕裂开一道口子,在缝隙的边缘攀着被绿色荧光所覆盖的两只手,似在将其扒拉地更开。其中左边的一只手便缠着仇余手上所断裂的细丝,正拖着断裂的一头一圈圈地往那同样是绿色的手腕上缠。
缝隙不断扩大,最后一个绿色的人影从中钻了出来,强势插足一如仇余脑海中抹去成年男子身形的那个少年人影。
盛多金此刻正拖着盛华颜在校园里奔跑,看到天中追来的大鸟似撞上了什么,九个头争先恐后地扭动,发出愤怒的唳声:
“戾——戾——戾——戾!”
虽看不见那绿油油的人影,但经验丰富的盛多金立马将一直没有挂断的手机凑到耳边:
“去湖那边汇合,我们需要你的保护,帮助我们也是帮助你自己,仇余哥哥。”
却是多此一举了。
早已在循环的梦魇外恭候多时的绿色人形见面前怒气冲冲但又明显显得忌惮的姑获鸟,就这么浮在半空中立得笔直但张开双臂,呈现一个“十”字形。然后他的脚下出现许多似根须状的物事迅速伸出拧成一股扎入地面,更多绿色的枝叶从背部、头上、手臂伸出,大部分在身后张开,使他看起来像极了一棵绿色的树木的剪影,顶天立地。余下数根枝叶以一种看似缓慢悠然实则迅捷的速度向面前的姑获鸟伸去,三下五除二便将对方给捆绑地严严实实。
一切都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此刻仇余的细丝刚将最后一点尾巴缠上他的手腕,像挂在枝上的一个素净的白镯。
这么大的树……是神树吗?还是他……是神?
唯一与他建立起联系,看得清他的失忆少年震撼无以复加。
于盛多金眼中眼下却是十分诡异的一幕,九个头的大鸟以怪异的姿势悬浮在空中,声音依旧尖利无比,但除了不甘的愤怒外,还有一丝他未曾听到过的,畏惧?
他人的观感与空中那“人”无关。
他收了所有枝叶的特效,只余下绿色附有荧光般的皮肤,一如来时模样,向看着他的仇余点点头。
然后又低头看了那似看傻了般的小孩盛多金一眼,拖着姑获鸟原路返回,干脆利落。
小鬼眼皮一翻,也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
现实中,似正在和湖灵大眼瞪小眼不断扩散的涟漪忽然一顿,似察觉了什么,然后竟原地180度一个向后转甚至还倾斜了点角度,像极了一个忽然转身抬头向上看的人:
“守护者,你为什么要插手我的事情!!!”
立在树上的凤凰发出一声清脆悠长的鸣叫,似不屑一顾。
“是湖灵求她那么做的吧。”
涟漪又是一个转身猛回头向抱肩靠在树上看热闹般的楚觉,似错愕无比。
当消化了他的意思后,又转向那个湖中的存在。
湖灵仿佛是一尊水做的雕塑,依稀可见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形。
是盛多金在第二轮循环中便在咖啡馆见到的老妪。
却好像是更苍老了。
仇余沙哑不经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湖灵托我给您带句话,问你到底把这些孩子当成什么了,庄校长,不,她说的是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