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的苗妙愉悦地向裴人杰眨眨眼:
“我以为你会阻拦我们,至少会骂我们一个非法拘禁什么的。”
“卧槽你们还知道这是非法拘禁啊。”裴人杰仍在目瞪狗呆中。
“不愧是让哥哥另眼相看的男人,你果然很有趣。”苗妙猛拍裴人杰后背,笑得人仰马翻,小小的个子蕴藏着大大的力量让人高马大的裴人杰也感觉自己差点没给她拍出硬伤。然后她将裴人杰的肩膀往下压,踮起脚够着他的耳朵,说着悄悄话,“你刚出社会就像一块未被打磨的顽璞。”
顽璞易琢。
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在未来又会给雕琢成怎样的模样呢?
笑容天真甜美的苗妙不失恶意地如此想到。
“哈哈哈哈啊!”
出乎意料的是裴人杰的大笑:“有话好好说这样耳朵很痒的一个字都听不清!”
苗妙:“……”
裴人杰逃出她的魔爪。
苗妙眨了一下、两下、三下眼睛,一时竟有些判断不出这男人是真没听清还是装傻。
“你的耳朵很敏感嘛。”于是她舔了一圈嘴角,笑得人畜无害。
裴人杰却是一脸真诚地提议:“你刚刚在我耳边说的再重复一遍?”
“好吧我是说,接下来怎么操作,可能需要你的帮助了。”
“我?”
“对啊调查此案卷宗的光荣任务,交给你了。”
“喂喂喂陵城不在我的辖区吧!”
“啧,真当我不知道‘裴’这个姓氏……是那个裴家人。”苗妙嗤笑,“停职调查还能跑到隔壁城市的,我还真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这和你的家庭背景有关吧。
“你真对一件案子感兴趣的话,我就不信你找不到些许内情?”
就连以她和她家小星星的权限都能自灵光得到一定资料,只是一来想到那紧跟不放的面具,她们眼下都似卷入某种麻烦,虽然厌恶他们,但以她们的骄傲还是不愿将麻烦引到灵光那群弱者身上的;二来便是眼前的小警察……
他实在有趣。
如果自己是个溺水的人,见到这样的人在岸边,定会抓住他,用力地往下拖,死也不放。
一起溺毙在这恶意的水中吧,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中的愤怒平息……憎同类憎人类憎那件事发生后一切的一切——如果不是那个被自己称作哥哥的人与浑身带刺的自己拥抱,她发现仍有人与自己在一起。
想要毁灭一切的悲恸平息了,虽然愤怒未熄,但已经足以伪装成普通人,言笑晏晏与人共处,谁也不用担心一早醒来,便被一个名为苗妙的恐怖分子将自己的家铲平了一遍又一遍。
“你不能拿这事刺我。”思绪翩飞的时候,看见眼前耷拉着耳朵的大狗挠了挠头,裴人杰叹了口气,神情有种莫名的沮丧,“人们都说系统有人好办事。”
“但全家都在司法系统,有时就不得不进行司法回避,最初是为了公正。
“但时间久了我也便会怀疑,那真的是我想要的公正?”
他的神情有些迷茫。
“我做警察是为了什么?家里第一个进入司法系统的长辈,他又有没有想过他的后辈都会踏上这一条道路?他是怎么想的呢。”
“……怀着这么个崇高纯粹的理想又想太多,你活得可真累。”苗妙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我有些明白哥哥的想法了,也明白他宠爱你的理由。”
“即便你是一副看起来如此不太聪明的亚子。”苗妙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在裴人杰惊悚的目光下,苗妙还在继续说道:
“我哥这人就是这样,分明心思比谁都重,却仍向往着正大光明,妒忌又劝诫你们这些有此类特质的人们,他希望你们初心不变,又唯恐你们会因此死的太早了,那将是一件憾事,于他于这个无趣的世界都是。”
“他总是矛盾的,像每一个普通人。”苗妙垂下眼帘,看不清神色。
他们中早已就没有了那种会大无畏向着唯一目标前行的人。
大抵只有传说中的先贤如是。
信仰已死。
执念深重者,没有奇迹。
只有被称作“灵”的生物在世间徘徊、哀嚎,期待生者将他们拯救。
被她的同类,那些所谓的“见灵人”,视作会不断添麻烦的,欲斩之而后快。
——可笑!是生者造就死者的执念!
裴人杰不知她的所思所想,他想起不久前的那起灭门案,苗妙口中的“哥哥”,名为楚觉,那个似乎在嘲讽他“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男人,他想到他在讥诮地说起“这世上要是有超级英雄,那还要警察干啥”时,眼中浓郁地几乎要滴出水来的悲哀。
裴人杰很想不明白,他的意思是这世上既然有警察,那是没有超级英雄的?
他还想不明白那个男人的态度除了悲哀似还透着某种傲慢,仿佛站在高人一等的位置,居高临下的怜悯……这让他想到另一种可能,难道这个人是在自比超级英雄?
那他又是在悲哀什么,仿佛比他的同伴更高一层,傲慢的姿态。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最初以为是封建迷信,然后是邪那啥,然后楚觉、苗妙、齐星,目前接触最深的三个相关人士看起来都条理清晰甚至似乎有一定社会地位……
更可疑了。
于是与苗妙齐星二位非常可疑的人士同路的理由,伺机打探。
如此正大光明,正是裴人杰裴警官的行事风格。
但回到当下,有一件事还是好气。
“说实话你和你哥实际一个样,说出的话都让我忍不住怀疑我会英年早逝……”告诉自己好男不跟女斗,面上还是一副憨厚模样,本性其实有些暴躁的裴警官忍得很辛苦,终于忍不住吐槽到,“我说,你们能不能盼着我点好——诶唷!”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都说了那么多,你还去不去查卷宗了?”心情不好的苗妙愤愤地在裴人杰的小腿肚上踢了一脚。
齐星看戏。
“去就去呗……你都说那么多了,且大家都知道我喜欢多管闲事。”
忍辱负重,忍辱负重。
可他的忍辱负重没有被任何人在意,苗妙已经如乳燕投林般地扑到齐星怀里,在那波涛汹涌的前蹭来蹭去:
“小星星你看我今天那么努力说了那么多话……你也不多说两句。”
“懒。”齐星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说得理直气壮,“且【史官】需要保持中立,事件中也不宜产生倾向。”
“呐呐呐呐呐呐呐……”
“……”
“大个子去打电话查卷宗了,我们就在这里白站着?”
然后齐星的手机响起。
她低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递给苗妙。
“你过去在陵城的大学同学,他们听说社长回来了,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