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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子驾到

“张好好?张好好真的来了?”

拎清了情况之后,三娘不由一脸惊讶与惊喜。

赵盼儿同样也是如此,忍不住瞟向许长安问:“长安,到底怎么回事?张好好怎么会……”

就在这时候,张好好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不少“好好粉”。

在京城,喜欢张好好的人很多,包括不少女人也喜欢她。

她人美,歌喉也美,人也很温婉,在街上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总会报以微笑,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当然,喜欢她的还是男人居多。

特别是城中那些风流才子,更是趋之若鹜。

“各位请坐……”

三娘回过神来,不由微笑着迎上前去。

张好好则下意识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忍不住赞了一声:“真是个品茗的好地方。”

此话一出,当下里便有人喝道:“快,给好好姑娘沏壶最好的茶,账算在下的。”

“张兄,哪能让你破费?还是小弟来请……”

“二位兄台不必推来推去,今日这茶钱皆由在下来付。”

说这话的,恐怕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的茶是很贵的,最低也是二两银子起步。

赵盼儿满面春风,一一招呼着客人坐下,并介绍着茶坊的茶。

“各位都是第一次来,咱们茶坊的宗旨是以茶为友,所挑茶叶皆属精品。同时,小女子略通茶艺,每一杯、每一壶皆用心泡制……”

话里话外,也间接地说明了一件事,本茶坊的茶与外面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价格嘛……肯定要贵一些。

而这时候,张好好却走向正坐在荷塘边悠闲喝茶的许长安身边。

“请问……”

“好好姑娘,幸会!”许长安起身笑了笑。

“请问,那首小令是公子写的吗?”

“没错!”许长安点了点头。

“小令?什么小令?”

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张好好轻启朱唇吟道:“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她的嗓音的确很美,一首小令从她口中吟出来,更是充满了一种令人迷醉的意味。

“好!”

等她吟完之后,现场不由传来了一阵叫好之声。

也不知是夸这首小令写得好,还是在夸她曼妙的声音。

许长安一脸谦虚道:“即兴而作,让姑娘见笑。”

“公子太谦虚了……”

另一边,三娘忍不住冲着赵盼儿道:“盼儿,你可得盯紧你们家长安,这二人的神态看起来有点不太妙。”

赵盼儿笑了笑:“三娘多心了,长安只是为了茶坊的生意,你看,张好好一来,引来了多少客人?”

“倒也是,这些人回去再一宣传,以后的人就会更多了。”

“那还不赶紧去端果子?”

“哈,对对对,你也是,快去沏茶……”

另一边,有人无意中看到回廊中悬挂着几幅字,便忍不住上前一观。

“好字!”

刚一看,便忍不住高声赞叹了一声。

接着,又摇头晃脑吟了起来: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好词!妙,实在是妙!”

“好一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咦?这是谁的词作?”

“不道……上面有署名,长安居士。”

“长安居士是谁?好像从未听说过此人名号。”

同一时间。

张好好冲着许长安问:“看公子给茶坊起名茶道,又起个居士的名号,难道公子也痴迷道法?”

她说的也,并非指她也痴迷道法,而是当今皇上痴迷道法,上行下效,不少达官贵人也纷纷彷效,以至道法一时盛行。

许长安笑了笑:“在下的确在修行道法,但是修行与痴迷、跟风完全是两个概念,在下修的是心。”

“公子果非常人能及……”

正聊着,又是一阵吟词的声音传过来,而且声音很大,张好好也听得一清二楚。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凋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珊处。”

“好词!”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珊处,妙,妙极!”

“这长安居士到底是谁?竟能写出如此绝佳的佳句?”

张好好愣了愣,随之一脸惊讶:“公子,这首也是你写的?”

“嗯,在下即兴之作,挂在回廊中附庸风雅而已。”

一听此话,张好好忍不住起身走向回廊。

不久后,茶坊中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唯有张好好那天籁般的歌声在天空回荡: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交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经过张好好的带动,茶坊瞬间变成了一处品词之地,一众人纷纷涌进回廊争相高吟。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许长安则笑而不语。

这些词都是他所在世界历史上的南宋有名的大词人所写,流传千古,那是经过了时间检验的,这伙人不轰动才怪。

赵盼儿早就看过了,她同样也很震惊,还奇怪地问许长安有如此才华为何不去考科举。

许长安回答说:“一切随缘。”

经此之后,张好好成了茶坊的常客,茶坊的名气也很快传遍京城,吸引了不少人纷纷前来。

虽说茶卖得贵了一点,但真正有钱的人是不在乎这点小钱的。

毕竟,这些人为了博美人开心,一掷千金的都有,还在乎区区几两银子的茶钱?

同时,长安居士的名头也在京城读书人的圈子里传开了,前来喝茶的人中,便有专门冲着他来的。

生意好了,赵盼儿与三娘有些忙不过来了,而且什么杂活都得她俩做,自然也很累。

于是,陆陆续续找了几个丫鬟帮着招呼客人,端茶递水什么的,同时还找了三个做打杂活的伙计。

如此一来,赵盼儿也三娘便轻松多了,一个专心沏茶,一个专心做果子。

这日上午,一个道人经过茶坊时,忍不住伫脚停下来看着那“茶道”二字。

这一看,竟然从上午一直看到下午。

直到有个伙计忍不住在院中滴咕了一句:“门外那道人好生奇怪,上午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店招,现在还在看,一动都不动。”

一听此话,许长安不由心里一动,便走了出去。

果然,那道人还站在原地看。

许长安也不打扰,静静地站在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赵盼儿一脸疑惑地走了出来,冲着许长安道:“长安,你怎么也站在这里一直不动。”

“嘘!”

许长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赵盼儿不要打扰那道人。

到天色将黑时,道人终于动了。

“妙,实在是妙!”

“道长,在下许长安,不可道长可否一起入内品上一杯清茶?”

老道却问:“请问这店招是何人所写?”

“正是在下。”

一听此话,老道当即揖了一礼:“高人在上,请受贫道一拜。”

“道长不必多礼。”

许长安微笑着虚托了一下。

接下来,二人一起进入院内。

“盼儿,沏壶茶来。”

“好的。”

那老道刚刚坐下,却又突然起身,走到那石刻的“茶道”二字前,又一次入了神。

这石刻,字是许长安所题,刻是石匠所刻,但是,许长安最后又自己加工了一下。

这刻的字看起来比外面的店招更有气势,更加飘逸。

“长安,茶来了。咦,那道长……”

“不必唤他,估计又得站一夜,一会你们先去休息。”

结果,许长安猜错了。

那老道不是站了一夜,而是站了几乎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方才醒转过来,白天那么多茶客在都没有影响到他。

醒来后,茶也没喝,冲着许长安揖了一礼道:“贫道改日再来拜访道友。”

说完匆匆而去。

想来是有所感悟,急着回去闭关静思。

“真是个怪人。”三娘忍不住滴咕了一句。

许长安却笑了笑:“三娘,你说错了,这老道是个高人。且不说别的,普通人能一动不动站几乎一天一夜?”

“倒也是,可我不明白他到底在发什么愣?”

赵盼儿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道:“我想,他或许是悟到了什么。”

“看着这两个字,能悟到什么?”

许长安笑道:“就是悟道。”

数日后,一大早,天气晴好,清风徐徐。

三娘心情不错,笑道:“今天一定有不少人来喝茶,我得多准备一些果子。”

结果……一直到晌午时分,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见鬼了?”三娘有些不服气,正想出去看看情况。

这时,之前那个老道突然走了进来。

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身着锦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二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壮汉。

一进院,那几个壮汉便稍稍分开,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以及院中每一个人。

三娘快步迎上前去:“几位喝茶?快坐快坐。”

许长安也微笑着上前招呼:“道长,又见面了。”

“道友!”老道回了一礼,随之介绍道:“这位是赵居士……这位便是长安居士。”

彼此客套了一番,便一起坐了下来。

这时候,许长安却在心里暗笑,什么赵居士?分明就是当今天子赵恒。

而这老道既然能叫上皇上一起微服过来,想来身份也不简单。

而那几个壮汉的身份不用说,肯定是御前侍卫高手。

同时,许长安也明白了今日为何没有茶客来,想来皇上的行程提前就决定了,早就派人在外面守着,也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方式将前来喝茶的茶客劝走。

闲聊了一会,茶和果子端上桌来。

一个侍卫下意识想要上前检查,结果赵恒却故作不经意抬了抬手,示意侍卫不必多此一举。

老道倒也见机,自己拿起茶壶倒了三杯,然后举杯道:“上次一直走神,这次贫道一定要品一品。”

说完,端起茶吹了吹茶沫,随之品了一口。

这一品,不由眼神一亮,脱口道:“好茶!”

“哦?”

赵恒也忍不住端起茶杯,闻了闻:“嗯,香!”

随之,也抿了一小口。

“不错,这是谁泡的茶?”

三娘抢着回了一句:“是我们家盼儿。”

许长安则笑了笑,唤道:“盼儿,客人甚是欣赏你沏的茶,不如再表演一个茶百戏如何?”

赵盼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应道:“好的,妾身先研茶叶。”

这时,赵恒站起身,慢慢走到了那石刻的“茶道”二字前。

“好字!好字!这,也是长安居士所题?”

“信手涂鸦,先生见笑了。”

“长安居士太谦虚了,此字,恐怕当代大家也写不出来。”

老道则笑道:“在贫道眼中,这两个字更是道韵无穷,让老道领悟到了不少东西。”

许长安一脸谦虚:“过奖过奖……”

过了一会,赵盼儿拿着一应工具走了出来,现场开始表演茶百戏。

花百戏又称分茶、水丹青、汤戏、茶戏,特点是仅用茶和水不用其他的原料能在茶汤中显现出文字和图像。

首先,茶要磨成细末,再慢慢冲调成湖状,然后再不停地搅拌,直至产生丰富的泡沫。

然后再用一个尖嘴壶往泡沫上面缓缓淋水,利用清水作笔,令得汤花瞬间显示瑰丽多变的景象,如山水云雾,状花鸟鱼虫。

当然,这是一门茶的艺术,如果单纯品茶的话,自然是比不直原汁原味的茶香,享受的是一种雅致。

眼见着赵盼儿手法熟练,瞬间便点出一幅山水图,赵恒不由得赞叹:“姑娘真是好手艺!”

“多谢先生夸赞!”

老道也不由抚须道:“在这京城中,贫道也曾见识过茶百戏,但与姑娘的手法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