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人紫袍抖动,大踏步上了台阶,来到曼珠沙巫身旁,看也不看那叫喊之人,而是俯身去查看曼珠沙巫的伤情,曼珠沙巫此时才慢慢蠕动着身体,用双臂支撑起身体,斜坐在冰凉寒湿的地面上,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丝血痕。她抖动着失血发紫的双唇,颤巍巍道:“曼珠沙巫没有能将阎罗祖师拿住,辜负了左翼长的信任,还请左翼长责罚!”煞摩柯见她并无大碍,才起身道:“沙巫,你的熏香佐魂之术,都是无往而不胜,今天这是怎么了?”曼珠沙巫惨笑一声道:“我之幻术可以勾起对方最深刻,最留恋深情的记忆,使对方沉迷其中,不能自已,也就可以随意左右他了!可是,这个阎罗祖师即使有这样的记忆,但结局都是让她痛彻心扉的,因此,她不但不会沉迷其中,反倒引起她剧烈的仇恨,我一时大意才被她所伤!好在那时候必定在幻觉中,不能全力,否则我也就没命了!”煞摩柯点点头,摆手吩咐自己身后的几名黑衣侍从,让他们将曼珠沙巫扶起,便准备回前院大厅。旁边之人大急,坚持着来到煞摩柯眼前,施礼道:“左翼长,那阎罗祖师重伤了我,还伤了曼珠沙巫,我们决不能放过她!她如今受了重伤,一定跑不远,属下愿意带几个人去把她捉拿回来见你!请大人吩咐!”这时,煞摩柯才微微停住身形,低头瞅着眼前浑身包裹着面纱,脸上只露着两只眼睛的小个子,愤愤道:“旋地陀大人,你刚才突下狠手,我若不及时阻止,阎罗祖师必然被你所杀!难道你忘了我们此来的目的了吗?因如今秦王与朝廷矛盾激化,而仅凭我们御龙卫力量不足,为了扩充力量,增加胜算的筹码,才借着青州了无风等人的安排,再设局中之局,目的是逼迫东海四大邪岛归顺秦王,为我所用,难道你忘了?你若把她杀了,不但不能让四岛归服我们,反倒让他们成了我们的仇人,秦王的大业岂不要尽毁在你的手里吗?阎罗祖师我会派人捉拿的,就不劳你操心了!而你,身为金卫,行事鲁莽,不加思考,致使我们损失几十名御龙卫精锐,这笔账改日再和你算!还不退下!”旋地陀一时无话,喏喏退身,曼珠沙巫心尤不忍,颤声道:“左翼长,刚才若不是旋地陀即时出手,恐怕曼珠沙巫也就没有命了!还望左翼长看在他急于救我的份上,权且饶他这一次吧!”煞摩柯冷冷道:“你们俩个做过的事情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为了拉拢丐帮壮大秦王羽翼,将凌九天的女儿请到缁衣大营,你们趁我不在,却违我之意,将她拘禁,后来又将凌九天抓住关进密牢,害得我与他们交友不成,反倒成仇!今日旋地陀又要加害阎罗祖师,公然违背秦王意图,你还要为他求情!看在你们都身受重伤的份上,我暂时不和你们计较,待回去后,到秦王面前,再做理论不迟!还不退下!”二人不敢多言,曼珠沙巫被两个人架着,旋地陀低头跟在她后面,二人沿着台阶,怏怏而下。
肃羽与陆蕴儿随着绫罗的手下,紧急赶回,由秘密通道进入罗刹岛,再几经转折,等到了落红冢时,已经是半夜时分。落红冢坐落在深山之中,被周围的高地和丛林杂木所围,极其隐蔽,外人难以发现,另外,落红冢外观上只是一座穹顶坟墓,明为逝去的女子葬身之地,实则是阎罗祖师所建的一处紧急避难所,外人就更不得而知了。绫罗等人来到,早有密守在墓穴周围的侍女们,从隐身处出来,拜见绫罗。只听得“嘎啦啦”响声,只见墓穴正中裂开一道缝隙,里面走出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分列站在缝隙两边,冲着绫罗道:“姑娘,祖师正在里面等你,你赶紧进去吧!”绫罗点头答应着,嘱咐肃羽与陆蕴儿在外面等候,自己急匆匆进入了墓穴,两个小丫头也随着进入,“嘎啦啦”响过,墓穴又密封如初。过了不久,墓穴又一次打开,这次只出来一个小丫头,望着肃羽与陆蕴儿,让他们进去。陆蕴儿虽然各种凶险恶斗都不曾畏惧过,但在着荒山野岭之中,黑经半夜往一座坟墓里钻,心底阵阵发怵,让肃羽先走,而自己双手紧紧扯着他的后衣襟,猫腰弓背,只偶尔从肃羽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眼神闪烁偷偷观察。二人进入坟墓,只见里面甚是宽阔,一条道路两边每隔几尺便有一根火炬在熊熊燃烧,一只只火炬,火头乱跳,“哔哩啪啦”乱响,一眼望去,绵延不绝,蔚为壮观。肃羽与陆蕴儿在小丫头领引之下,沿着道路走出一里多路程,才来到一个山洞洞口处,小丫头喊了一声:“姑娘让传的人到了!”言罢,并不进入,侧身立在洞口一侧。里面传出绫罗的声音道:“肃羽与蕴儿,你们赶紧进来拜见祖师!”随着“哗啦”一声,门口的珠帘被撩起,只见另一个小丫头正抬手拢着珠帘,站在洞口。肃羽道一声多谢,随与蕴儿一起进入洞中。抬头正见一个白发老妇斜依在榻上,双眼微合,面色苍白,绫罗坐在她旁边,默默垂泪。绫罗看见他们进来,脸上才有了一丝喜色,急忙招手示意,二人来到榻前,双双拜倒。阎罗祖师这才微微睁开眼睛,扫一眼二人,缓缓道:“刚才绫罗已经把你们的事情都和我说了,看在肃羽对绫罗我儿一片孝心,危急关头,赶来相助的份上,我也不惩罚你了!不过等事情结束之后,你们必须速速离开,自我建岛以来,有男子被安然放出,这还是第一次!以后再也不许!你们可曾听到吗?”二人赶紧答应。绫罗这才把他们拉起,紧紧拉着二人的手不放道:“我的儿啊!如今我母亲被御龙卫金卫旋地陀偷袭,身受重伤,一时难以恢复,现在整个罗刹岛已经被御龙卫控制,这样的话,早晚会搜索到这里,刚才母亲和我商量,需要出岛搬求救兵,只有如此,才能躲过此厄!母亲让我去,可是如今岛里,母亲重伤我若走了,岛内无人坐镇,一旦强敌寻来,那该如何应对呢!因此,我想留在罗刹岛,而出去寻救兵也是关系罗刹岛存亡的大事,非一般人可以担当,我知道肃羽为人忠厚,有侠者之风,又有蕴儿的聪颖机敏作为辅助,再适合不过了!为娘有心让你们前去,不知你们可愿意?”肃羽与陆蕴儿忙连声答应。绫罗脸上露出喜色,回头瞅着母亲,只见阎罗祖师却微微摇头道:“你们俩个还小,只以为搬求救兵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实你们就错了!此事不禁事关我罗刹岛生死存亡,而且搬救兵的过程必然也是危险重重,稍有差池就可能葬送了你们的性命!”陆蕴儿笑道:“祖师是担心我们受不了海上的风浪还是与围住罗刹岛的官兵遭遇呢?这些我们都不怕的!”肃羽也点头道:“蕴儿说得对!我们海面上停着一艘大船呢!风浪也经历不少,想必不会有太大问题,至于那些官兵,我们为了节省时间,尽量不与他们胶着,对阵。实在难以避免,我们也足以应付的!望祖师放心!”阎罗祖师微微摇头道:“刚才我听绫罗跟我说起过你们,因此,这些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你们要去搬请的人,他们一个个行事作风都甚是怪异,并非一般人可比,若一旦惹怒了他们,不但救兵不来,估计你们的性命都不保呢!”陆蕴儿笑道:“这不简单嘛!我们只拣好听的说给他听不就行了嘛!嘿嘿”阎罗祖师又闭眼摇头道:“丫头,你这样想就错了!他若恼你,你越夸奖他,说不定他更是要杀你呢!有时候,他又偏偏越是喜欢你,越要杀你,害你!你怎么去对付呢?”陆蕴儿不觉咋舌,暗道,阎罗祖师所请的人定然和她都是一路的,自然邪门得很。阎罗稍缓,又道:“我共有同门师兄弟四人,分别住在东海东南西北四个不同的地方,平时也互不来往。只有我罗刹岛距离海岸最近,其余诸岛,在罗刹岛东北方向离此大约七八十海里有一座赤火岛,上面的赤火神君是我的三师弟,他虽然秉性粗鲁,性如烈火,又最好杀人,无恶不作,但对我却极好,你们第一站可往那里去找他,那岛上水路纵横,毒虫密布,一定务必小心!另外,赤火岛女子是万万不可进入,到时候,你们一定要记住!”陆蕴儿听得一愣,想问其中原因,见阎罗祖师不再往下讲,一时也不好问。阎罗祖师继续说道:“你们见了赤火神君后,可以约定一个时间让他到罗刹岛外围海域等候,你们便可调转船头经往西走,距离赤火岛二百多海里处也有一岛,名曰:扶摇宫,宫主扶摇仙子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年龄也最小,但她却最得师父宠爱,因此,武功也是最高的!她性格最是高傲自负,目中无人,别说我和赤火神君,就是我们的大师兄也惧怕她三分!而她素有洁癖,最爱干净,你们去见她万不可以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一定要先沐浴斋戒三日,把身上异味去除干净才可前往,略有差池,弄脏了她的居所,必然会被她葬身鱼腹!她与我虽然是同门,但她与我并不时分亲近,我担心赤火神君一人对付不了御龙卫,请她也是无奈之举,你们俩个要相机行事,务必小心!”说罢,阎罗祖师略略沉吟,才又看着二人凌然道:“你们俩个听了还敢去吗?若不愿意也不必勉强!”肃羽忙道:“祖师,罗刹岛之事就是我的事,纵有千难万险我们也愿意前往!我与蕴儿一定把事情办好,请母亲和祖师放心!”阎罗祖师又扫了一眼陆蕴儿,陆蕴儿也道:“肃羽哥哥说得对!他去哪里我自然要跟着了!不过,既然祖师说你们共有师兄弟四人,怎么就请这二人,另外一个是谁?想那人一定也甚是了得,一并去请来不更好吗?”阎罗祖师听罢,缓缓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叹口气,喃喃道:“东海之北,有一座孤零零的岛屿,叫作千鳄岛,他就是岛的主人名号是……若论威力我们谁也不及他!他若在此,随便报出名号,不用出手,御龙卫四大金卫必然知难而退!只是……我是请不来他的!”说到此,便闭上眼睛,不再言语。肃羽与陆蕴儿知道事情紧急,不敢耽搁,随告退出来,绫罗不放心又追出,一路嘱托,直送出落红冢外,才止步。随后,几名侍女引着二人又回到密道口。二人架一叶轻舟,揽着漫天星光,飘飘荡荡竟往自己大船停泊的方向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