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体测日定在今天不止他们专业他们班, 靠近艺术楼操场上散了好几拨,个个愁眉苦脸,被体测折磨到笑不出来。
“我真是醉了, 那叫坐位体前屈吗?直接改名五马分尸得了。”
林杉刚围观完隔壁班体前屈项目, 逼逼赖赖回到自个班级,疲惫地长叹一声,在谢嘉然旁边空位坐下。
“嘉然, 你是看见, 五班那群比扁担还僵硬男生一个个腰都快被压断了,才勉勉强强推出个8厘米,惨案呐。”
谢嘉然在捣鼓手机,闻言转头看他,疑惑问:“你刚刚是不是推了个3?”
“......”
林杉靓仔语塞, 幽幽道:“大哥, 诚心给你个建议,你嘲讽时候,表情其实不必这么真情实感。”
“我嘲讽你。”谢嘉然淡淡收回目光:“只是单纯确认一下信息。”
“你这叫软嘲讽,本质也是嘲讽,不管,反正我已经受伤了。”
林杉哀哀切切做捧心状:“还好体委善良给我填了个13,保住了我这个老扁担拉不坚硬韧带。”
抱怨了一会儿,见谢嘉然始终只管盯着手机不理他,好奇探头看了一,问他:“刷什么呢这么认真,该不会是形式逻辑题库吧?”
“不是。”谢嘉然瞒他:“是我们学校论坛。”
“你还看论坛?”林杉觉得稀罕了:“震惊我妈一万年啊,你什么时候也对这些校园灌水八卦感兴趣了?”
“不是八卦,是投票贴。”
谢嘉然看着校草贴里梁夙年和第二名差距越拉越大, 往下拉一些,跟帖回复里几乎全是带梁夙年大名“热情”言论。
更甚者顶着明显男生id直呼老公,看得他嘴角拉得笔直,眉褶皱都能夹死苍蝇。
反观第二名,被带大名出现频率几乎为零。
指腹在屏幕上无意滑了几下,他想到什么,忽然转头问林杉:“什么办法让大家别再往投票贴里继续投票了么?或者让第一掉到第二?”
他们学校论坛身上常年飘红投票贴也就三个,校花投票贴,校草投票贴,还一个中央广场雕像造型投票贴。
谢嘉然口中投票贴必然不会是广场雕像那个,机智如林杉,一猜就猜了个十之八九:“你是不是不想梁神继续这个万众瞩目校草了?”
谢嘉然点点头,末了犹豫着补充道:“其实这样不好对不对,我权力也立场替他事情做决定。”
“这啥,你这个想法才奇怪呢。”
林杉老神在在:“喜欢嘛,最先衍生出来就是占欲,而作为你爱,他最希望看到也是你占欲,这叫恋爱里风月情趣,也是最价值最口调味剂。”
他说:“而且我觉得你也不是权力立场,你信不信,是你现在把这个想法告诉梁神,他指不定还会依着你意思找删帖呢。”
谢嘉然问为什么。
林杉说:“还能为什么,他宠你呗。”
不得不说,林杉话让谢嘉然产生了一瞬情绪冲。
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性。
“不行。”他说。
他觉着林杉不清楚,但是他自己很清楚,梁夙年现在对他不是宠,姑且只能称之为照顾。
校友之照顾,兄弟时照顾,舍友之照顾...怎么样都好,但就是不会是恋之照顾。
十足把握之前他不,也不敢轻举妄。
一个男孩对另一个性向不明男孩表白,如果失败,那代价就太大了,他们能会越来越疏远,到最后连朋友都得做。
他不想这样。
林杉见这个思路说不他,便灵活换了个思路:“嘉然,你不是只关注校草贴吧?校花贴看了?你是校花这事你知道吗?”
谢嘉然点点头说:“我知道。”
林杉说:“校花校草是公认官配这个常识,你肯定也知道吧?”
谢嘉然神一闪,他好像明白了林杉意思。
林杉笑眯眯道:“所我觉得也不用太去在乎那些,现在这样就很棒啊,你们一个校草一个校花,感情还展到位就已经混上官配了,你说说,谁家追你这么牛逼?”
“你希望他掉下榜一,是想自己和别成官配,还是想他和校花候第二位成官配?”
“别看那伙现在一口一个男朋友一口一个老公口嗨得那么厉害,等到你跟梁神真在一起啊,他们‘99’一定嚎得比谁都大声,你信不信?”
“放心冲吧然宝,想想把你们一票一票顶上官配宝座清大校友们,那是大家都在为你加油助威呢。”
“谢嘉然,林杉!快过来,一千米始了!”体委拿着登记表站在跑道那边儿远远叫他们。
“特喵,我地狱时刻他还是来了。”
林杉哭丧着爬起来,高声应一句“来了”,边往那边跑边回头叫谢嘉然:“快走了嘉然,咱们早跑完早解脱。”
谢嘉然点点头,低头翻回帖首页,将今日两票给自己和梁夙年各投了一票,才收起手机起身跟上。
“都热过身了吧?”
“这都测到最后一项了,体委你这不是问得废话嘛。”
“我这不是怕你们这群万年不运懒鬼跑完拉伤筋骨么。”
体委笑着说:“行,热身过就好,都别跑太抢啊,给你们多留了三十秒时,再多就不行了,隔壁班老师帮忙盯着呢。”
“体委万岁!老爱你一万年!”
“老娘也是!”
“都滚吧,口头上感谢一不值,诚心就回头请我喝奶茶。”
“问题!”
林杉和谢嘉然是班上男生群体里公认运神经最缺乏两个,所跑前预备时,大家都下意识让他们两个排在最里侧跑道。
“嘉然,一会儿别急啊,咱们就慢慢跑,体委多给咱们放了三十秒,随便就能及格了。”
“嗯。”
哨声一响,全体出。
谢嘉然运这方面是真不行,运耐力更不行,两圈半全程他跑个一圈就已经始感觉脚步沉重。
林杉比他好一点,至少步伐还余三分轻快。
“如果说什么东西让我无比痛恨校园生活,那一定就是体测,还强制我必须参与项目运会!”
林杉断断续续边喘气边抱怨:“我恨运!”
谢嘉然:“少说两句吧,存点力气,我们还剩一圈半。”
“啊啊啊我好特么痛苦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林杉更绝望了:“我再也不骂我男朋友饿死鬼投胎了,我宁愿跟他床上架八百回合也不想跑这该死一千米!”
“......”
谢嘉然安慰不了他,这涉及知识盲区了。
挣扎坚持着跑完第二圈,看一终点线,已经好几个男生冲过线了,记录完成绩也不急回去,就站在那儿扯个嗓给他们几个拖拉鬼喊加油。
谢嘉然深吸了一口气,闷头冲刺最后半圈。
肺快炸了。
小腿僵硬,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灌了铅。
真很痛苦。
他想,确实求学生涯里再比体测更令难过事情了。
终于憋着一口气在同学夸张欢呼声中跨过终点线,惯性往前冲了一程。
只是还听见体委报出他减30秒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格寒碜成绩,一花,腿一软,直接脱力跪摔下去。
右腿膝盖擦过凹凸不平塑胶跑道,立刻带出火辣辣一阵刺痛。
惊呼声四起,一群呼啦啦围上来,扶不敢扶,只能焦急蹲一圈问他怎么样了,大碍。
谢嘉然摇摇头示意自己事,疼,但是他现在更累。
头晕花喘了好一会儿气勉强缓过来,同时痛觉神经终于慢半拍地收到指令,伤口始火烧火燎。
他皮肤白,一片擦伤突兀烙在上面看起来格外吓。
体委赶紧凑近仔细看了一下,呼出气摆摆手:“事事,都放心吧,只是看着严重,其实就是表皮擦伤,擦点药过两天就能结疤。”
“赶紧先去校医院。”
苏小月说:“上次我摔了也是去校医院,他们会帮忙清洗伤口,点儿外敷药也很快。”
同样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林杉也缓过来了,赶紧挤最里面:“来来来,情况特殊就不讲究了,我扶你去医院。”
同学们连忙起身让道。
从操场到校医院一段路,两个慢吞吞走了近20多分钟才到。
清洗完毕伤口红肿着,看着更严重了。
医生了一剂外敷液体药膏给他,附带一包上药棉签:“一天上两次,早晚各一次,记得千万别碰水,不然伤口容易炎,好得也会很慢。”
“好好知道了,谢谢医生啊。”
林杉帮着接过药膏,即就想给谢嘉然涂一剂,刚拆棉签袋作就被谢嘉然阻止了。
“不用了,我回宿舍再上。”
“你自己确定行?”林杉说:“这个点痛哦。”
“嗯,放心吧。”
谢嘉然坚持,林杉也办法了,尽责把送宿舍,千叮万嘱一定记得上药不准碰水后才关离。
班级群消息一直在刷,大家艾特了他和林杉好多条询问情况,谢嘉然点,将医生说大致转述出来报了个平安,关上手机去看自己伤处。
走了一段路,才清洗好不久伤口渗出血丝来。
谢嘉然指尖在伤口周围轻轻点了几下,起身宿舍灯,用手机对着伤口仔细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渗着血伤口周围红肿一大圈,乍一看,受伤面积比实际大一圈,被冷白皮肤底色一衬,凄惨得叫揪心。
他把照片给了置顶梁夙年。
几乎一秒得到回复:
夙往年:【???磕哪儿了,怎么这么严重?!】
x。:【体测跑步时不小心摔了。】
夙往年:【去过校医院了吗?上过药?怎么还在流血?】
x:【去过,拿了外敷药了,还上。】
梁夙年看了照片,啧了一声,眉头快拧出死结。
夙往年:【怎么不上?】
x。:【医生说会点疼......】
夙往年:【/敲头/敲头】
夙往年:【等着。】
肖池正做着笔记,察觉身旁静,一看梁夙年就在收拾东西了,一脸懵逼道:“梁哥,你走啊?”
梁夙年:“嗯。”
肖池瞅了一时:“这离下课还半个多钟头呢。”
梁夙年作不停:“半个钟头就半个钟头吧,谢嘉然受伤了,我得回去看看。”
肖池啊了一声,赶紧问:“伤哪儿了?脑袋还是肩膀,严重不严重啊?”
梁夙年:“体测跑步摔了,腿上蹭了一大块。”
“哦哦。”肖池松了口气:“那不严重啊,不你等下课再回去吧,老陈说了一会儿下课前五分钟还点名,不在得扣平时分。”
梁夙年说:“你们帮我蒙混一下,实在不行就让他扣吧,期末我再自己考回来。”
肖池皱着鼻:“不是吧哥,扣分都不在乎了,不这么紧张?”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换你家小孩儿摔了你紧不紧张?”
梁夙年扯了扯嘴角,抱上书:“先走了,一会儿看情况拉兄弟一把,成了回头请你吃饭。”
说完便趁着老师回头板书功夫,躬身快速溜出了教室。
他们印课表贴墙上习惯,谢嘉然走到梁夙年位置看了一他课表,对照一下时,他现在应该正在上政法专业课,还半个小时才下课。
他低头量自己,刚摔过一跤,总觉得身上都是灰尘,脏得实在难忍受。
这时还记着医生叮嘱不能沾水。
然而他带上帕和干净换洗衣物去卫生准备不碰伤口擦一擦,却总觉得擦不干净不上不下吊着更难受时,这条叮嘱就被抛到了脑后。
反正一会儿也上药。
他淋浴将自己从头到尾浇湿,心想,就再清洁一遍伤口了。
伤口沾了水,刺痛更甚。
谢嘉然细细抽气,只能加快速度洗完,关掉水,小心翼翼先擦掉伤口上水珠,再擦干身上,套上衣服正穿裤,宿舍传来了声音。
不能是梁夙年。
这是谢嘉然第一反应,他还在上课,能这么快回来。
但是紧接着,他就听见了梁夙年在叫他名字。
作立即顿住,脑袋里飞快闪过两个念头:
梁夙年为他逃课了。
黎塘和沈学豪还在上课回来,现在宿舍里就他们两个在。
抉择不过转瞬。
他扬手将干净裤一并扔了脏衣篓。
拿上擦头毛色棉毛巾,仅穿着一件宽大到衣摆足盖过腿根宽松上衣,慢吞吞走出了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