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等给皇爷贺喜了!”
明弘光四年、清顺治五年、顺永昌五年十月十日一大清早,随扈出征的内宦们集体出现在了还在进行早锻炼的朱由崧的面前。
朱由崧不解道:“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内监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卢九德出列言道:“皇爷,奴婢等一早接到南京太医院奏报,太子妃有喜了。”
朱由崧一愣,真不容易啊,成亲好几年了,朱慈焈终于有后了,不过,朱由崧还不至于立刻就喜形于色:“你们贺喜的话是不是说早一点,且等孩子生下来,确定是男孩再说。”
就眼下的医疗水平,怀孕后能不能足月,生产时会不会难产,都是关隘,更不要说生下来了男孩,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是问题,所以朱由崧怕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卢九德却道:“皇爷明鉴,太子妃既然能生育,这次若不能生下皇孙,下一次也能生下皇孙的,所以,太子妃有喜,自然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了!”
朱由崧呵呵一笑:“你这老货,倒是会说话!”
随即朱由崧脸色一沉:“普天同庆,只怕有些人不乐见朕这边有喜事啊!”
卢九德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朱由崧发什么癔症了,却听朱由崧吩咐道:“钱禄,太子妃的安全,内厂要盯紧了,别让那些魑魅魍魉有机会蠢蠢欲动!”
卢九德心头一紧,朱由崧这是对内廷不满,要动手清洗了吗?
没错,眼下的内廷中,出身福王府的在总数上还是少数,其他都是崇祯皇帝乃至天启皇帝留下老人,与外廷之间也一向勾勾搭搭的,朱由崧不信任也是很正常的;但要说,朱由崧现在就卸磨杀驴了,卢九德还是有些担忧和不满的;不过卢九德也不敢保证,这些前朝留用内监中,就一定都忠于面前这位弘光皇帝。
好在,朱由崧也知道目前还不是收拾内侍的时候,尤其是,他即将对卫所制作进一步改造的现在,所以,此刻他的还是以敲打为主,并非是已经举起了“屠刀”。
对此,心知肚明的钱禄出列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交代下去,当前一切以皇统为重!”
钱禄没赶回南京去执行朱由崧的命令,这让卢九德松了口气,不过,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一名低品内侍前来报告道:“皇爷,驸马爷陪着南安县侯已经赶到济宁,眼下正请求陛见。”
“郑芝龙来了!速度还是很快的嘛!”朱由崧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宣他们父子觐见!你们且各自忙去吧!”
卢九德以下内侍领命后,退下,不久,郑森陪着郑芝龙走了进来。
“臣,琼州水师总兵、南安县侯郑芝龙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向自己跪拜的郑芝龙,朱由崧冲着郑森交代道:“你替朕扶一下亲家!”
郑森便把郑芝龙扶了起来,正常来说,既然朱由崧称郑芝龙为亲家,接下来应该赐座才对,但朱由崧却让郑芝龙站在听话,这就有些意思了。
“郑卿,这几年,在琼州还过的习惯吗?”
郑芝龙躬身回应道:“回陛下的话,虽然比在福建时差了点,但也能住的习惯。”
朱由崧意味不明的接口道:“卿说的对,只要不是过两年就换个地方,住长了迟早会习惯当地气候、风俗的。”
郑芝龙还没参透朱由崧话里的意思,就听朱由崧直接挑明道:“不过,朕听人说,卿家想把南安县侯的爵位变为安南郡王,可是有这等事吗?”
郑芝龙眼角肌肉抽搐,随即再次跪伏下来:“臣,蒙天恩,永镇琼州,断不敢有这等荒唐心思,还请陛下明鉴!”
“没这想法就好啊!”朱由崧轻描淡写的说道。“怎么又跪下了,大木,去把你父亲扶起来。”等郑森再次把郑芝龙扶起来后,朱由崧说道。“来人,给朕的亲家端一张椅子,倒一杯茶过来。”
郑芝龙只能第三次跪倒:“臣叩谢陛下赐座、赐茶!”
“都说了,自家人不必客气。”朱由崧伸手虚搀。“卿家还是坐下来吧!”
郑芝龙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佥坐在了内侍端来的椅子上。
看郑芝龙坐稳了,朱由崧问道:“卿来的很快,这很好,现在辽海正缺船呢,卿家也是是雪中送炭,且说说吧,这次一共带来了几条船?”
郑芝龙一上来就被朱由崧敲打了一顿,正不知道怎么摆脱窘境呢,现在听朱由崧提到正题了,当下先松了口气,然后才语气严肃的汇报道:“臣此次带了三十九条大号福船、三十一条中号福船、八艘大号广船、十七艘中号广船、十六艘三千料漕船、二十艘二千料漕船······”
郑芝龙所谓的漕船不是指的内河漕船,而是指的海漕船,两者最大的区别是载荷,前者荷载一般不会超过一千石,后者那是百吨起跳,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等郑芝龙说完自己带来的船只种类后,朱由崧又问道:“听说来的路上沉了两艘,还有两艘触礁后,不得不就近维修了?”
郑芝龙解说道:“是,路上赶的急,夜航时运到风浪,沉了两艘,另外,在舟山这边又触礁了两艘,好在后者发现的早,最后坚持到了宁波,这才得以修缮。”
“真是辛苦了。”
“捐赴国难,臣等义不容辞!”
“漂亮话,不说了,这次抽调了这么多船,海贸上损失不小吧?”
郑芝龙偷眼看了朱由崧一下,见朱由崧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急忙低头道:“这些年佛郎机夷和红毛夷的财力都似乎出了问题,少几条船贸易,其实相差不多。”
“损失不大,这可是卿自己说的,那朕就不做补偿了。”朱由崧打蛇上杆的说道。“卿不要后悔啊!”
郑芝龙苦笑道:“臣不敢,臣不后悔!”
“卿的忠心,朕看到了,”朱由崧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不过此时郑芝龙和郑森都低着头,所以都没有看见。“但该褒赏的还是要褒赏,这样吧,恩荫郑渡入国子监读书,恩荫郑恩入紫金山讲武堂就读,以彰卿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