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弘光二十一年正月一日,根据《骏府密约》的约定,幕府兵围京都,威逼后西天皇终结大和王朝的皇统、将皇位渡让给将军家纲。
后西天皇不愿意成为大和王朝的末代君王,便宣布退位,将皇位移交给了灵元天皇。
后西天皇的不知趣,让幕府很是不开心,便毫不犹豫的直接废黜了刚刚十岁的灵元天皇,并鸩杀大和王朝持明院统、大觉寺统的全部皇族,并杀了一大批京都的公卿,这才于当年二月十九日,于江户拥戴将军家纲就任了朱由崧册封的日本国主、大明瀛洲郡王。
在大明和幕府的双重威胁下,日本诸侯果然表面上接受了德川家鼎革的日本皇统的作法,然而当年二月二十一日,岛津家督光久在福海号的帮助下,悄然从江户逃回了萨摩,并公然打出恢复大和王朝皇统的旗帜,反叛了德川王朝。
对于岛津家的叛乱,德川王朝认定是大明的搅乱日本的后手,甚为恼怒,当即向大明驻日鸿胪使郑泽文提出了强烈抗议,要求大明立刻停止支援岛津氏的做法,履行之前对幕府的承诺。
“外务卿,大明当初承诺的是,只要德川家覆灭京都朝廷,取而代之,便会协助德川家稳定日本的局势。”郑泽文似笑非笑的对面前的松平光长说道。“但若九州不再是日本的了,是不是就不违反承诺了?”
松平光长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们,你们这是玩弄文字游戏!”
郑泽文笑道:“的确是玩弄了一下文字游戏,但贵国能据此与大明撕破脸吗?”
光长愣住了,是的,德川氏鼎革之后,诸侯敢怒不敢言的关键是大明在背后支持幕府,这才得以用诸侯无法匹敌的力量,压制了各种反对,但若是德川王朝跟大明翻脸的话,那么只要大明反手支持几个诸侯,德川家就会有灭顶之灾了。
所以,强忍着怒意和恐惧的光长俯身下来:“阁下,如果大明需要日本内附,德川家绝无二话!”
看着似乎已经自暴自弃的光长,郑泽文笑道:“朝廷可不想要整个日本!”
郑泽文随即进一步解释道:“日本地震火山海啸不断,真要按大明国土的治理方式,金银铜矿的收入还不够时常救灾的抚恤的,所以,朝廷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兼并日本。”
在光长眼中出现一丝喜色的同时,郑泽文把弘光皇帝朱由崧的最终意图说了出来:“但你们日本人实在不老实,先有白江口,接下来又在万历年间再次染指朝鲜,让大明差一点因此亡了国,所以,天子认为,日本三岛决不能再为一体了,必须加以削弱,以免后患。”
万历援朝当然没有直接导致大明战败灭亡,但大明在援朝期间花去了太多钱,损失了太多的九边精兵,导致了后来无力对抗崛起的建州,若不是朱由崧穿越而来改变了历史走向,大明的灭亡的确得从援朝抗倭说起了。
光长哀嚎道:“我德川家一早吸取了教训,从无窥视大陆之意!”
郑泽文摇头道:“白江口之后,日本人也是这么想的,但谁知道几百年后,你们会不会有故态复萌呢,所以,天子只能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了。”
松平光长无言以对,只好问郑泽文道:“大明想要把日本削弱到什么程度?”
郑泽文淡然的说道:“今后日本国只能统治本州一岛!”
松平光长捏紧了拳头,久久不语,直到好半天后,终于压抑了心头愤怒的他,再次探问道:“九州、四国将如何处置?”
郑泽文回应道:“伊达家的领地换到四国和淡路,四国及淡路诸侯全部转封到本州岛;忠于德川家的九州诸侯全部转封回本州,空出来的地盘,转封给毛利等与德川家对立的诸侯;这样,贵国等于甩掉包袱,从长远来看还是值得的。”
光长眨了眨眼:“大明不在期间谋求好处?”
郑泽文答道:“九州、四国各藩回成为大明的外藩,这就是大明的好处,当然,除了这个好处之外,大明还要求获得壹岐群岛、隐岐群岛、佐渡群岛等一些日本外海岛屿,但不会有更多的领土要求了。”
光长咬牙切齿道:“如果幕府现在就斩杀那些叛逆呢!”
德川王朝成立后,并没有放弃交参制度,所以眼下还有不少藩主滞留在江户呢,德川家完全可以先下手为强。
郑泽文笑道:“杀了家主,各藩就会土崩瓦解吗?这不太可能吧?再说了,即便现有反对征东郡王的各藩都完蛋了,不是还有谱代和亲藩吗?他们就一定没有野心吗?即便没有,大明需要的话,也会让他们有的!”
郑泽文这句话里其实藏着要让德川家变易藩幕体制的挑唆,但德川家若是真的听进去了,大刀阔斧的改易各藩,那么热闹还在后面呢!
松平光长或许听懂了郑泽文的潜台词,但他毕竟也是亲藩一员,所以,根本可能把话传给德川家纲知晓,就只能含糊其辞道:“若是德川家割肉了,大明保证不得寸进尺?”
郑泽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若是把日本搞乱了,大明的商品卖不过来,日本的金银铜也没办法输出的话,对大明有什么好处呢?所以,大明只是要削弱日本、分裂日本,而不是消灭彻底日本。”
朱由崧的确要吸纳日本的人力,但绝不会一口气全吞下,那可是要噎死的。
松平光长反复咀嚼了郑泽文的话,最终认定郑泽文没有说谎,大明的意图真的仅仅是限制日本,所以,松了半口气的光长表示道:“在下一定把上国的意思转达给朝廷,并会力主朝廷接受大明的要求,希望两国此后能少了嫌隙和猜忌、真正的实现和平。”
郑泽文打哈哈道:“那是自然,国虽大好战必亡,大明是仁义之邦,只要日本顺服,自然不会一逼再逼的。”
光长轻哼道:“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