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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全都要(二合一章节)

登州。

只见一个年轻人双手捂在胸前,兴高采烈,迈着轻快的步伐,沿着河边小道往南边的小村庄行去。

“牛哥!牛哥!”

只见一个小伙追了上来。

“小水!你...你也是来借钱的么?”

“对啊!我借了三贯钱,你呢?”

“我借了五贯。”

“你打算咋用这钱?”

“我想先去买点肉,回家给孩子熬一碗肉汤喝。”

“我也是这么想的,走走走,我们一块去。”

忽听旁边一人道:“二位小哥请留步。”

二人回头看去,但见是一个气度非凡文士和一个面容清秀书童。

“先生是叫我们么?”

“是的。”

文士走上前来,“方才听二位之言,似要拿钱去买肉?”

“嗯。”

“不知二位这钱是从何而来?”

“干嘛?我们没偷没抢,这都是从常平仓借来的青苗钱。”

“不知二位可知这青苗钱的用途?”

“是朝廷为了照顾我们百姓,低息借给我们的。”

“青苗钱的用途是用来照顾那些在青黄不接之际,吃不上饭的百姓。”

“对啊!我就是这意思。”

“但是借钱就需要还钱,这两分的利息,可也是不少,而且期限较短,我劝你们先别忙着拿这钱去卖肉,而是应该看看农活方面需要什么,如农具,更好的苗种,尽量要利用这钱,去获得更多的收益,如此你们到时才能还得上钱。”

“哦,多...多谢先生教导。”

“要是先生没有别的指教,那...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文士忧虑地看着他们二人,轻轻点了下头。

等到他们二人走后,文士不免叹了口气,“那些人到底还是太急功近利,并未考虑到百姓。”

这文士不是别人,正是范纯仁,他身边的小厮自然是方云。

方云好奇道:“他们借钱给百姓,二分利比起乡里那些高利贷,可是要少得不少,为何老师却说他们并未考虑到百姓?”

范纯仁瞧她一眼,“如今的官府更像似一个放贷的商人,他们只求将钱借出去,而不考虑到百姓是否所需,也不告知百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一味的宣传青苗法乃是救民之法,鼓励百姓前来借钱,又不敦促百姓尽量将此钱用于耕种,以便将来能够还钱。

如今许多愚昧百姓,是闻风而去,本就不是迫切需要,亦不考虑后果,也未想清楚这钱该用于何处,便贸然借这青苗钱,等到官府催债之时,他们必然会悔不当初啊。”

方云蹙眉道:“那可如何是好?”

范纯仁摇头叹道:“老实说,为师现在也无能为力,以目前这种形式发展,京东东路今年的财政必然是会有所增长的,到时官家也将会被此虚假懵逼双眼,即便...即便看得清楚,只怕也会当做不知,如今就只能盼河中府能够更胜一筹,官家能够择优选之。”

.......

目前河中府的局势已经是非常明朗,是个人都知道,官府是完全将宝压在税务司头上。

因为不管是青苗法,还是免役法,收入甚微,完全就不够看的,甚至都无法支付盐债的利息。

但官府还在加大支出,刚刚又支出一笔钱,为警署兴建牢狱,还有在水利方面,为百姓修建沟渠,但这部分钱完全是依靠盐钞在那里续命。

随着时间的流逝,秋日将近,官府财政已经是捉襟见肘。

所以就不用想,官府唯一的出路,就是税收。

那些反对税务司和公检法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只要你收不上来,那就完了。

他们也在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办法去躲避税务司的调查,对于他们而言,这一年可是至关重要,因为首犯是不会触及到刑罚,只会罚钱,他们有一次机会。

对此,他们是既忐忑,又十分期待。

如果成功,将是一劳永逸,任凭你公检法目前再强势,再得民心,一旦财政出问题,所有责任都是你们的。

如果失败,那未来真是充满了不确定,整个官场格局都会发生改变。

这临近秋日,一年中最重要的季节马上都要到来,税务司、转运司开始是动作频频。

税务司先是颁布今年收税日期,定在九月初一到十二月十五,逾期将视为逃税,同时,再度告戒大家,十月十三,补交契税到期,这一日,白契将视为非法拥有,虽然白契还是拥有法律效力,但将面临高额的处罚。

此外,税务司又在提举常平司的命令下,颁布了一条非常重要的规定,就是确定在收税时,五十文等于一斗米,根据这条规定,折算就无从谈起。

百姓闻此消息真是喜极而泣,可见人们对于这折算的痛恨。

与此同时,府衙在转运司的命令下,规定河中府的吏,每个月去马家解库铺领取俸禄。

而皇家警察则是随禁军去提举常平司领取俸禄。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原本明朗的局势,瞬间又变得是迷雾重重。

梁友义当天就赶到韦府,这老头原本还是算颇有名望,而且都已经闲赋在家,颐养天年,但这心眼太小,反正近一年来,只要能够打击公检法和税务司的,他都是积极参与,又代表反对派与官府联系,他不在乎这点利益,他就是咬死张斐,一雪前耻。

不过,他现在也很享受,很多反对派都以马首是瞻,因为他能在官府说上话,权力的欲望开始膨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友义一脸不安地向韦应方问道。

如今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个关键时刻,他们已经找到办法对付税务司,但是官府突然和税务司合作,这真是太可怕了。

那些命令都是官府和转运司下达的,税务司不过是执行机构。

韦应方知其所忧,于是道:“你别误会,我们可不是与税务司合作,而是给他们下达命令。”

梁友义问道:“也就是说,这都是官府决定的。”

韦应方点点头。

梁友义道:“为何?”

韦应方道:“根据元学士所言,这么做,乃是为了利用税收来平衡粮价,当大家粮食多的时候,就会用粮食交税,粮食少的时候,就可以用钱交税,这也是一种平衡粮价的办法。”

梁友义听着不太信,这种关键时刻,你闲功夫弄这事,“就仅是如此吗?”

韦应方道:“当然不是,主要目的乃是为了防止税务司利用折算去剥削百姓。”

梁友义眼中一亮,“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官员们现在还团结在元绛身边,可见他们对元绛的手段是非常信任的,这个政策,大家都赞成,因为他们折算的时候,比谁都恨,现在换人了,那就不能折算,你们税务司一文钱都别捞。

这其实也就是韩绛给他们带来的思想,官府的权力还是最大的,就看你是否会用。

韦应方又道:“还有就是根据韩寺事的意思,以合理政令来伸张我们官府的权力,主动去命令公检法和税务司,而不是一味的与之作对,同时还能收拢民心。”

梁友义点点头,又问道:“除此之外,让皇家警察去提举常平司令俸禄和让吏去马家解库铺领俸禄,这又是何原因?”

韦应方道:“让皇家警察去提举常平司领俸禄,是为了控制警署的财政,至于说让吏去马家解库铺令俸禄,则是因为官府投入在马家解库铺的钱,要过很长的时日,才能连本带利的收回来,故此元学士就打算每月拿着马家的一些利息,去补贴这方面的支出,再从本应该拨给吏的俸禄,划到转运司的财政上去。”

梁友义纳闷道:“你们官府到底在马家解库铺投多少钱?”

“五万贯。”

韦应方道:“据说目前是不够的,故此转运司还会在马家投入两万贯的盐钞,用于发给吏的俸禄。”

正当这时,曹奕突然到来。

“税单出来了!这是我刚刚从税务司那边得来的税单。”曹奕快步入得堂内。

韦应方微微一怔,立刻道:“快拿给我看看。”

曹奕将税单递上。

一听税单,梁友义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起身走了过去,一瞅那密密麻麻的格子,“这税单真够详细的。”

韦应方道:“上面果然写着免税额。”

这令他稍稍松得一口气。

其实他们反对税务司底气不足的原因也就在这里,与京城一样,因为税务司完全认同他们免税特权,这导致很大一部分人,就不跟税务司计较,逃税就是违法,就是一个共识,你没理由反对,但你要废除这个特权试试。

梁友义突然眉头一皱,“这里面还有一个其它收入?这里面包括什么?”

“这就是税务司大名鼎鼎的违法税入。”曹奕道。

“违法税入?”

“我方才仔细问过,这是为了方便那些强盗、贼寇交税,那些人总不能在上面写着打劫所得。”

“......?”

梁友义和韦应方抬着头,看着曹奕。

韦应方突然问道:“税务司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曹奕点点头。

韦应方道:“你认为这么说,没有问题吗?这不就是在包庇那些为非作歹之人吗?”

曹奕道:“我如何没有问,但税务司表示他们只看收入收税,这违法之事,也不归他们管,除非他们不交税。”

梁友义听得是心慌慌,“这税务司当真这么厉害,连违法收入能够查到?”

曹奕与韦应方对视一眼,均是摇摇头。

这谁知道啊!

......

府衙!

只见两个身着灰色长衫的中年人急匆匆出得府衙大门。

“两位押司这是急着上哪?”

门前衙差随口问道。

其中一个押司道:“出门办点事。”

那衙差嘿嘿道:“是去马家解库铺令俸禄吧。”

“就你知道得多!”

那押司羊装生气地瞪他一眼,便与好友下得台阶,往马家解库铺的方向行去,一边走着,一边唉声叹气。

“唉...以前是咱们给人发粮发钱,现在却轮到别人来给咱们发粮发钱,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这俸禄比去年多了不少,只要能发足额的钱,那咱们也不亏,就是往后那些衙差可能不是那么好使唤了,毕竟他们不求咱们发钱了。”

“据说发得都是盐钞,我这心总是不安,盐钞怎么回事,咱们心里可清楚的很,用不了多久,可能就比纸还便宜。”

“这倒是的,咱们等会领了盐钞,赶紧去买些东西。”

“嗯。”

......

来到马家解库铺,只见里面站着不少人,而且全都是老熟人,纷纷向他们二人打招呼。

有趣的是,跟财政有关的文吏就闷闷不乐,与财政无关的文吏就开心不已。

因为这种发薪方式,无疑剥夺了一些人的权力,但被此权力剥削的文吏自然就非常开心,以前他们去领工钱,不但要被剥一层走,顺便还得领一份人情债回去。

一个小本本,一个盖章,然后夹着十几张盐钞一块递出。

几乎是眨眼间就完成了。

快得令人是目瞪口呆。

这种效率真是官府从未想象过的。

......

皇庭!

哐哐哐!

下课的锣鼓声响起,但是这回张斐并没有急着喊“下课”,而是向一众学生道:“先跟你们说一声,今年秋季,你们可能会变得非常忙碌。”

一个学生立刻道:“老师是让我们去审桉吗?”

“你平时都不照镜子得么?”

“呃...!”

那学生顿时尴尬的满脸通红。

其余学生则是埋头偷笑。

张斐又道:“下半年你们必须全部到法援署学习,而到时法援署会安排你们协助税务司,去到各个乡村,帮助百姓登记税收。”

“啊?”

“老师,我们是来学习律法的。”

“那你们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官司是因为税收?”

学生们立刻沉默了。

张斐又道:“而如今全部改为自主申报,如果你们对此一无所知,你们往后怎么去审理这类官司,这对于你们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你们会充分明白,很多纠纷的根本原因是什么,这都是非常宝贵的经验,你们必须打起精神来,珍惜此次机会。

这也是今年的最终考试,到时你必须从法律角度写一篇有关自主申报的文章,成绩优异者,可去各地皇庭做事,成绩一般的,就得法援署那边锻炼,同时继续接受学习,不及格者,就得好好再考虑一下,自己是否适合这一行。明白吗?”

“明白。”

学生们顿时是汗流浃背,亚历山大。

“下课!”

张斐收拾好文桉,便出得门去。

出得法学院,张斐便是一声哀叹,“我这老师是越当越专业,TMD,我到底是来当法官的,还是来当老师的。”

当然,抱怨归抱怨,他也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这些课,只能他讲,除非他只想让公检法偏安一隅。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飘过。

“白班!”

张斐当即喊道。

“哎幼!是三...不,大庭长。”

白班回头一看,立刻走了过来,毕恭毕敬行得一礼。

张斐道:“老白,你来这里,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白班苦叹道:“哎幼!大庭长,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天忙得是昏天暗地,每天都得印刷上千份契约,征文那边天天就知道催,根本忙不过来,这不,我正打算跟他去说道说道。”

“这样啊!”张斐道:“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可以不让自己这么累。”

白班忙问道:“什么办法?”

张斐道:“如果太累了,就将赚得钱,拿出来看看,心情会好一点。”

白班眨了眨眼,“最近咱好像还真是赚不了钱。”

现在他和洪中可不是打工人,河中府的印刷作坊,他们都是有股份,拿抽成的。

张斐笑问道:“心情是不是好了一点。”

“还真是好了一些。”白班也乐了。

“那就好。”

张斐笑着点点头,“跟征文谈过后,让他请你去酒楼吃顿好的,就说这是我说的。”

“哎!”

白班连连点头,“我记住了,我待会就去跟他说,那小子都不把我们当人使唤。”

“呵呵...快去吧。”

“哎!那我去了。”

“嗯。”

白班走后,张斐又是一番感慨,“差点忘记,我特么还是一个有钱人。对,我是有钱人啊!”

忽然,他想起什么,赶忙追上白班,“老白,等等。”

“大庭长,还有啥事?”

“你可得记得交税。”

“大庭长放心,这我早已经找征文帮我们算了。”

“严谨!很不错。快去吧!快去吧!”

白班走后,张斐便回到皇庭。

“咦?止倩!”

忽见许止倩站在屋檐下,往门前张望着,他悄悄来到许止倩身后,顺着她的目光张望了片刻,“你在干什么?”

“啊?”

许止倩吓得尖叫一声,回过头来,嗔怒道:“你这人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张斐面不改色道:“我都叫了你几声。”

“是...是吗?”

“骗你作甚。”

张斐又纳闷道:“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许止倩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忙道:“张三,我发现一个问题。”

张斐好奇道:“什么问题?”

许止倩道:“你知道么,一连五日,都没有人来皇庭诉讼。”

张斐道:“这是什么问题?”

许止倩道:“以往除寒冬腊月之外,几乎每天都人来这里诉讼,亦或者无理取闹,最多也就是相隔一天,但这期间,是一个人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又煞有其事地分析道:“虽说治安确实变好了,但以前来诉讼的,多半都是民事纠纷,但最近真是一个人都没有。你说奇怪不奇怪?”

张斐稍一沉吟,“今儿是初几?”

“都已经十五了,还初几。”许止倩道。

张斐又问道:“官府那边一般是什么时候发俸禄?”

“初七!”

“初七?”

张斐沉吟片刻,笑道:“走!我带你去找答桉。”

许止倩道:“你知道答桉?”

张斐不理会他,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你等等我呀!”

许止倩跟着张斐来到皇庭外面的市集。

“你带我来市集作甚?”

“答桉就在这里。”

张斐指着坡下的市集。

“答桉在市集?”

许止倩凝目看去,突然道:“今日的小贩好像比以往多了不少,恐怕是多了一倍不止。”

忽听得坡下传来歌声,寻声望去,但见几个大叔挑着担子,哼着小曲,离开了市集,“这时辰还早,他们怎就回去了。”

又瞧见那担子前后甩动,“难道他们的货物都已经卖完了。”

张斐笑道:“观察力还不错。”

许止倩又偏头,疑惑地凝望着他,突然想起方才张斐问得问题,心中陡然一亮,“我明白了。这月是官府第一次借用马家解库铺发俸禄给文吏,而且发的是盐钞,他们这些官吏,自然不相信盐钞,故而就会将盐钞兑换成粮食、盐、茶等货物。”

张斐笑着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但同时税务司那边已经明确表示盐钞可用来交税,所以商人、百姓也都需要这盐钞交税,因为用盐钞交税,可避免其中损耗,也更为方便。

这么一来,官吏、皇家警察都忙着用盐钞购买货物,而商人也是忙着用货物去兑换盐钞。反正,不是急着花钱,就是急着挣钱,哪有工夫来这里诉讼,就算有纠纷,他们也会私下和解,这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原来如此。”许止倩点点头。

张斐道:“故此我打算让叶祖恰也出门审桉,反正那些学生得去税务司帮忙,我就可以留在皇庭审桉。”

说到这里,他稍稍皱眉:“不过明年我们将会变得非常忙碌。”

许止倩道:“逃税官司。”

张斐笑着点点头,“故此我们珍惜现在的时日,晚上多交流交流。”

......

这都是他早就部署好的,他只有今年有空闲,故此他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培养人才中,明年就不可能会有这么轻松了。

......

沉寂半年的税务司,最近渐渐变得热闹起来,门口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

收税的柜台也从一个增至十五个。

3号柜台后面的账房也不知道是不是陈明的亲戚,同样也是一张面瘫脸,仔细审视过地契后和户籍后,道:“二十贯。”

“是。”

那人拿出两张十贯的盐钞递过去。

拿着盐钞,仔细看了看,放入边上的钱箱中,拿着公章一盖,将地契和户籍递还给那人,“下一个。”

“这就行了吗?”

“嗯。”

账房不耐烦地道:“下一个。”

“给你们送钱,你还不乐意了。”那人滴咕道。

那账房鼓着眼瞪道:“那你可以不来送啊!你逃税你还有理了。”

那人当即就焉了,走了出去。

出得大门,他便快速上得路旁的一辆马车,只见里面坐着两个身着绸缎袍子的员外。

正是河中府的大钞商,段朝北和韦布。

“怎么样?”段朝北问道。

“交了!”

那人将地契和户籍递给段朝北。

段朝北道:“税务司就没有问这户籍下,还有其它田地?”

那人道:“不但没有问,我多问一句,他都非常不耐烦,这税务司主要就是看地契,没有问题就让咱们交钱盖章。”

“我知道了。”

等那人下得马车后,韦布突然道:“这税务司比官府还蛮横一些。”

段朝北道:“蛮横与否,并不重要,这小心使得万年船啊!咱们偷偷摸摸将税交了,明年再看情况,要是税务司查不到,那咱们也就不交。”

韦布道:“会不会大家都跟咱们这般想,到时大家都将税给交了。”

段朝北皱眉道:“我估计这契税,大家还是都会交的,毕竟那田地房屋是藏不住,税务司要真查起来,是绝对能够查得到,但是那个总税,肯定有很多人不会交全额的。很多大财主是惜财如命,百分之十五的税,他们至少至少都得交数百贯的税,这不是要他们的命么。”

而离他们的不远处,还停留着一辆马车,车上也坐着二人,正是蔡延庆和元绛。

“看来陈明说得丝毫不差啊!”

蔡延庆看着那队伍都排到门外,不免呵呵笑道。

元绛道:“房屋田地这么显眼,他们怎么躲得掉,不过等白契补交契税后,那自主申报税收也将会轻松不少。”

很多隐匿的田地就藏不住了。

蔡延庆回过头来,笑道:“税收不是已经收上大半。转运司将原本俸禄的钱直接划到转运司今年财政收入上面,又将盐钞当做俸禄发给官吏和皇家警察,他们又拿着盐钞去向百姓购买货物,百姓得到盐钞,又拿来交税,同时大家习惯于用盐钞,手里应该也都会留一些,哪怕是留下三分之一不去换盐,官府所得利润也十分可观,这一招可真是高啊!”

元绛点点头道:“也不得不承认,这都是张三那小子想出来的,光盐债、盐钞咱们就已经赚得一百多万贯的利润,这在很大程度就能够弥补财政的缺陷,只不过这需要三年之后才补上,如果更多人用上盐钞,可能都不需要补。”

蔡延庆突然问道:“那这算是谁得政绩?”

元绛迟疑了一下,心知瞒不过了,讪讪道:“当然是算转运司和官府的政绩,在表面上还是咱们颁布的政策。”

说这话时,底气相当不足。

蔡延庆道:“但是我们都知道,没有公检法的监督,着盐债、盐钞都行不通。”

元绛道:“但是没有我们的配合,他们公检法也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功,他们已经赢了不少,但是这最终的结果,必然是要新政获胜。”

蔡延庆稍稍点头,也明白元绛当初为什么愿意受那么多委屈,因为最终摘果子的人是他,他当然能忍,“这外人都以为今年河中府、京东东路二地的财政,乃是司法改革与新政的决战。可实际上是两地政绩,新政是全都要收入囊中。”

元绛稍显尴尬道:“你要这么想,其实也没有错。”

那王介甫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谓的“双赢”,就是他要赢司马光两回,比归比,但他也不可能将河中府的政绩,全都让给公检法,在他看来,张斐是他的人,提举常平司这个超级财政机构,是出自新政,不是公检法。

蔡延庆道:“但这会不会影响到司法改革,你我皆知,公检法才是关键。”

元绛道:“谁也无法否认公检法在里面发挥的作用,包括王介甫在内,但公检法与财政增长其实并无太多关系,因为目前财政增长,主要是依靠盐债和盐钞,这全都是提举常平司的政绩,只不过这是张三出得主意罢了,至于说税收,目前还尚不得知,但即便有不错的增长,那也是大家共同的政绩。”

蔡延庆笑了笑,“你们这个计划到底有没有头?”

元绛深吸一口气,思索少许,道:“也许有吧!但我并不知道,可能只有王介甫和司马君实他们心知肚明,不,或许张三也是其中之一。”

蔡延庆突然眉头一皱,“是呀!他到底是哪边的?”

元绛困惑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