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我的头摇的像一只拨浪鼓，我觉得老疯子这话是想放过我了。“自从您老上次的点化，我才发现曾经的我是那么无耻，那样丑陋！身边有那么多的好人好事，我却选择了做一个无耻丑陋的人间垃圾，简直是辜负了国家的教育，社会的培养。”
老疯子有点被我这一番自白呛住了：“此话当真？”
“当然了！”我为了避免挨这顿揍，努力挤出了几滴眼泪，“您老人家出现的那一次，就像我人生航行中一座明亮的灯塔，您寥寥几语就点明了我的错误，从前的我真是道德败坏无耻下做。那天开始我已经痛改前非，不光平时行侠仗义，暗地里我还悄悄资助贫困山区的孩子们，给他们捐吃的，让他们上得起学……”
我的车速也慢了下来，滔滔不绝地胡说八道。我心想，也不算太扯淡，我平时还买几注福利彩票呢，每次没中奖我就安慰自己说就当给山区捐款捐物了……
“停车！”老疯子突然大吼一声，声音都有点变形了。
我想了想，靠在一个公园附近停下了车，心想他就算想这个时候揍我也会有人报警的。
我侧头一看，老疯子竟然哭了，脸上还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四十五度仰望着车顶。
“真没想到啊，老夫惩治的恶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竟然真的有人愿意弃恶从善，重新做人。”
老疯子说了这一番话，我心中疯狂吐槽，尼玛原来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他说他惩治的恶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也就是被他殴打的无辜群众也是这个数，怎么就没有警察叔叔把他抓起来呢？就因为他是个精神病吗？
“那拍拍，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心想我特么怎么知道，但是我想了想，试探着说：“难道……您就是雷锋？”
老疯子愣了一下，干咳两声：“我还没有到雷锋那种境界，老夫是无崖子！”
无崖子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是我有点想不起来从哪里听过了。但是我还是装作恍然大悟，说原来是您老人家，怪不得器宇不凡。
“既然你听过老夫的名号，那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否则要你好看！”
我连忙说是是是，打死我都不敢欺骗你老人家。
“第一个问题，最近有人向我举报你强抢民女，可有此事？”
强抢民女？这什么狗屁罪名，现在谁还去强抢民女，只要你足够有钱，民女都往你怀里前赴后继。
但是这句话却是让我明白了，卧槽尼玛，是有人在背后搞我啊，找来这么一个老疯子总来找我麻烦，让我知道是谁看我不打爆他的狗头！
“前辈冤枉啊！”我嚎叫一声，“晚辈的女朋友温柔可爱娇俏温婉，她说我要是敢背着她劈腿，她就挖了我的眼睛割了我的舌头，往我的鼻子里灌辣椒水喂我喝最新款的敌敌畏啊！”
“……”无崖子沉默了一分钟，蓦然开口：“这种情况的话，你确实不太可能去强抢民女。”
精神病就是精神病，能接受我这种有点混乱的逻辑。不过能蒙混过关就行，等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搞我，我就给精神病院打电话质问他们为什么总是把这种危险的病人放出来到处乱跑。
“那第二个问题……”无崖子突然挺直了腰背，眼中放出一道精光，“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
我一下被无崖子的话镇住了，没转过来弯。
拜他为师？拜一个精神病人做师父？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精神病？还是如何在精神病的病史上越走越远？
看我茫然的表情，无崖子有点愠怒地说：“难道你不愿意？我告诉你，多少人哭着喊着想拜在我的门下都没有机会呢！我也就是看你知错能改，还没坏到哪里去，想拉你一把。”
我可去您大爷的吧，还拉我一把，是想拉我下水吧。
“前辈，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有师父，他老人家号称‘云游三界，有我无敌’，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我背叛师门……”
我还没说完，无崖子嗤笑一声打断了我：“当我没看过修真小说么？这世界上哪里来的什么三界？”
感情这疯子还没疯到头，还知道修真小说这回事，我突然噎住了，不知道怎么拒绝这个自称无崖子的老疯子。
“看来，你还不知道为师的本事！”老疯子傲然，“下车，为师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中华武术的威力。”
听上去无崖子还会武术？冀省是武术大省，早些年还有各种武术流派流传在民间。现在国家经济腾飞，练武的人也少了很多，国家为了国术不至于失传，把很多武术大家都列为国粹传承人，按时发放津贴。看着无崖子的岁数也有可能是武术宗师，不过他口音明显不是冀省当地人，应该是两广人士才对。
仔细一想，当初他打我的那一拳，让我足足后退了十几步，我毕竟是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这五十来岁的老头子能做到这样也不容易，说不定他真的会武术？
我带着疑问下了车，无崖子看我跟了过来，他负手而立，朗声说道：“为师今天就教你一套拳法，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他的声音特别大，公园周围散步的人纷纷侧目，很快就在他身边围成了一个圈。
无崖子深吸一口气，开始打拳。他的拳法一招一式竟然真的有招法，明显是练过的，我也张大了嘴，心中波澜万千，看来我真的是因祸得福走了狗屎运，这老疯子真的会武术，如果我真的拜在他门下，假以时日……
等等，他这套拳法怎么看上去这么熟悉？甚至在他一招一式之间，我竟然也能比划几下……
尼玛这不是中学生的武术体操吗？听说武术圈里这套拳有个名字，叫体操拳，共有十二式，和军体拳一样，是国内民间传承度最高的武术。
换句话说，就是烂大街的把式。
我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老疯子信誓旦旦说让我瞧瞧中华武术的威力，笑的是我居然还相信了，特意下车来看。
周围的人也认出了这个人打的是体操拳，纷纷笑着摇头，人也散去了不少。
不过周围几个穿着练功服的老年人却驻足不走，有个大娘手机还提着音响，他们是来公园练习太极剑的，每人背后背着一把长剑，看着好像金庸笔下五岳剑派的长老。
我纳闷地看着他们，虽说他们练的太极剑比体操拳也强不了多少，都是强身健体的武术，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难道是他们看出了什么门道？
我也仔细看了一下，无崖子的这套拳法虽然烂大街，但是在无崖子手上就一个字，快！和广播体操不一样，没有多余的分解动作，整套拳法一气呵成，打得虎虎生风，确实有点武术的样子。
我突然想到了乔峰大侠的那句话：
武学没有高低之分，要看什么样的人来用。
难不成无崖子发疯之前真的是个武术家，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进了精神病院，但是虽然发疯却不忘为自己的一身本事找个传人，终于有一天遇到了我……
我正在心里yy着，无崖子已经打完了最后一式或者说已经做完了最后一节广播体操，目光如电地看着我：“那拍拍，你来打一遍！”
顿时无数道目光射向我，等着我当着这么多人做一套广播体操。
我满面通红，虽然很羞耻，但是我毕竟还是那个脸皮赛城墙的我。于是我也学着无崖子的样子，不伦不类地做了一个起手式。
周围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连之前看无崖子打拳的老人们也失望地摇了摇头，更有甚者拿着手机开始录像。
不过我还是忍着羞耻心，打完了整套体操拳，很多动作都做得不伦不类，毕竟离开中学好多年了，有些动作都不如中学生做得好。
但是无崖子却很满意，甚至大喝一声：“好！”
这回就算那些拿着手机录像的人都走了，认为我们两个人是来作秀的。
“那拍拍，虽然你资质一般，但是悟性很不错，居然看了一遍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无崖子仰头大笑，周围看热闹的几个老人也准备散了，因为他们也看出来，我打的就是中学生的广播体操。却听无崖子接着说道：
“这套拳法还有最后一招，你要看好！”
无崖子话音刚落，就打起了体操拳的最后一式，本来是收尾的一式，在最后一个动作过后，无崖子双足抓地，腰肩一个横甩，病号服无风自动，灌满了整个袖袍，回手一掌拍向后面的一颗小树的树枝。
只听咔的一声，酒杯口一般粗的树枝应声而断，树枝当啷一声摔在地上，接着周围鸦雀无声。
还是那几名老人离得最近，一位至少六十岁的长者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无崖子。
“那拍拍，你来一遍！”
“好！”我依旧满面通红，不过这次是激动的，我没想到普普通通的体操拳还有这样不俗的威力。我也学着无崖子的样子，做起了体操拳的最后一式，然后双足抓地，腰肩一横，口中大喝一声，回头一掌劈向了另一棵小树的树枝。
只听咔的一声。
我的手掌应声而断。
与此同时，整个公园上空盘旋着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