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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三人雨行

三人瞥了一眼白仙娘娘庙,缩了缩身子,朝着西北向跑去。

滂沱大雨砸下,睁不开眼的仨人都觉脑袋晕乎,尤其是祀修修行为主的敬修远,更是如此。

祀修悬弓境祀力对肉身淬炼的程度尚浅,再加上他当初修行时,在悬弓境所用的素材品秩极差,因此体魄一般,比不上单纯的气血修行武者。

祀世大地的修行者,因为在每一个境界所用的素材不同,打下的基础不同,不同之人即便是处于同一境界,实力也会有天壤之别,那等惊才之辈,越二三境杀敌,毫不稀奇。

背后背着藤箧的敬修远面容惨白,唇齿上下攻伐不休,战栗不止。

屠永安与敬修远相识多年,两人一近战一远攻,配合默契,心有灵犀,见敬修远那副模样,他心下着急,知晓再熬下去,自己这位手足恐怕撑不过大雨停歇。

屠永安大吼道:“此雨甚急,甚寒,我等需早些寻到躲雨地!

否则咱们今日非死在此处不可!”

心中有盘算的罗青将蓑衣摘下,转而穿在了敬修远身上,这东西只是凡物,虽然能抗下一些雨水侵袭,但终究有限,倒不如拿去卖二人人情。

收拢人心的事儿,罗青手到擒来。

“我乃气血修行之人,体魄更为强健,再忍受一段时辰也非难事,敬兄穿上无妨。”

“多谢。”

头昏脑胀的敬修远勉强拱拱手,嘴唇铁青道。

屠永安眼眸之中,亦闪烁出感激的神情。

雨水拍打,他不断调动胎种气机,抵御寒气,身上的祀力消耗得甚快。

罗青大方赠予斗笠蓑衣,再打消了点敬修远的戒备,他卸下藤箧,自其中取出一水壶。

水壶之中盛装的乃是酒,以雄黄、菖蒲种种东西调制而成,有驱毒散病的效果,此酒药料甚多,添加有许多素材,那是他花不小钱币从淫风城所购,不成想还没到违豫镇,便先遭了灾用上。

欢喜之人缴获淫风之人的遗物,得来不少相关诡巧祀器,而且淫风地的许多野修见利起早,倘若见淫风地的野修家底殷实,可是会生杀人夺宝之心的。

因此敬修远准备这酒,可谓是防患于未然。

他拿出名为‘百祛酒’的药酒后,又自藤箧中取出一小小白符。

白符正面是用黑墨勾勒画出的一株艾草以及兰草,在两株草之间,有写就的祛疾文字,密密麻麻,方寸之地,仿佛足足写有数百字。

“艾兰符:玉叶纸作材,狼毫笔沾‘祭膏’作墨,挥笔绘制而成,属疫病地符箓,从淫风东北的疫病之地传入,可以加持于周身,防疫病瘟疾入体,一次消耗物,仅可维持两刻钟。效用有限。”

玉叶纸材质罗青不是第一次见,回煞伯给他的那张堪舆图册,就是玉叶纸作材,此纸不是顶尖名贵纸,但也比凡人所用的要好上不少,至少保存数百年不成问题,作为符箓镌刻之物,也只是勉强能承载诡祀而已。

罗青身上另外一张符箓,从祀神庙宇得来的天师道法所属的‘一元镇豁落’,其纸质为金锦纸,色黄,那纸比于这玉叶纸便好上不少。

至于两者名字里面的‘金’、‘玉’二字,之所以不是玉比金贵,是所称呼之人不同造成的。玉叶纸在凡人之中算得上顶好的物什,凡人以质最好的‘玉’名之。而金锦纸,乃是神像里的一些低等祀神命名。

敬修远喝下一口百祛酒,尔后递给屠永安,屠永安饮下后,传给罗青。

背着宽刀的屠永安搀扶着同伴,朝西北边去,罗青走在后头,饮下一口后,不忘喂了怀中灰鼠一口。

敬修远扯出品秩极低的符箓后,食指中指并拢,对准符箓的符头中央一点,那符箓便如粘在了其手指上,不掉不飞。

敬修远粘着符箓,运转祀力,仰起头,对着头顶一指,空中仿佛出现了一堵墙,符箓直挺挺得贴到了其上,不会随风起舞,在敬修远右手垂下时,亦不会飘然下落。

符箓立于敬修远头顶,在其四周仿佛顿时生出一条条如蜘蛛织网的密布丝线,将敬修远笼罩,天上的雨水越过符箓而下,有一股氤氲之气蒸蒸而上。

除此之外,暑寒水雨滴并未受到影响,仍然密集地打在敬修远身上,但再感受不到多少寒气了。

经过艾兰符的过滤,暑寒水中的暑寒气三区十之八九,敬修远自再无大碍。

但那将符箓威效不大,只能护住一人而已,搀扶着他的屠永安,仍然身上浇灌着暑寒水。

三人疾行。

附近没任何躲雨的地方,树木一颗都不见,除却嶙峋怪石外,一眼望去皆是草原。

返程倒有罗青撞见‘蛇蚊’的唯一一片林子,可相距此处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倒不如继续向前,指不定踩了狗屎运,又会碰上其他废弃的、未废弃的祀神庙宇。

祀君时代,疫病之地除却供奉了君城祀神的白仙奶奶外,并不供奉其他治病救疾的祀神,杏林之地在祀君时代即有,但杏林的‘青囊公’身份不是君城祀神,而且疫病之地有疫病之主的‘疫病公’庇护,无需那‘医术一般’的青囊公。

之所以说青囊公‘医术一般’,是因疫病公曾当君前,论起医术高低。

医术上佳者,治于病疾未萌,病未有形而除,医术中者,治于病疾初萌,病在毫毛之间时,医术劣下者,治于人奄息之际,病深入骨髓时。

疫病之地的疫病公,掌病疾,治病于病未萌,自是上等医,何须青囊公之祭。

好在祀君时代遗留下的石路尚存,三人健步如飞,脚下一点不泥泞,否则这奔行速度非得下降数成。

敬修远得了符箓庇护,脸色稍转晴,不再是白惨惨模样,而是泛出了一缕红润。

“此符维持不了多久,而且你们二人若长时间受雨侵袭,也遭受不住。

我们需尽早寻到避雨之所啊。”

罗青行走在雨中,雨水浇灌,寒气彻骨,金钟牌遮掩下,祀力以极为微弱的声势在经络之中游曳,尔后渗透到血肉之内,肌肤之上,与那暑寒水的病疾之气对垒。

青耕血配同时有血气,钻入罗青血肉。

随着这一波交锋,罗青感觉到暑寒水在以其森然寒气冲刷自己身体时,趁机将自己身体中的脏物秽物清洗掉了。

寒气侵袭,瑟瑟发抖,颇为难捱,但与敬修远、屠永安二人不同,罗青有青耕血佩傍身,而且悬弓境打得颇牢,寒气短时间内不会令他生病,反倒是极不错的锤炼时机。

自古以来,福祸相依,不无道理。

灰鼠身处罗青怀中,用黑令幡包裹着,寒气难蚀。

罗青跟在二人之后,强忍着寒气,祀力不再去抵挡,不再将暑寒气拒之门外,而是听之任之。

两刻钟后,敬修远头上的符箓熊熊燃烧,化作灰尽,终于支撑不住。

蒸蒸而上的烟雾消失,敬修远感受到豆大的阴雨雨滴滴在身上,浑身哆嗦一下。

从白仙奶奶庙出来,三人走了一两个时辰了,终于在目力穷尽处,望见一避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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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疫病公的君前奏对,当然是截取的史记中扁鹊的君前奏对了。

(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