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在这场大祭中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东方问道。
他不理解，在始祖易主导的大祭中，罗开为何会繁复强调始祖初。
“扮演受害者。”罗开的面前出现一幅立体的太极图，太极图中，有一缕光在阴阳鱼中来回穿梭。
罗开指着那一缕光，郑重道：“这是太初之光的逃逸轨迹，每隔四个纪元，太初之光都会回到我们所在的宇宙，你务必要记住这个轨迹。”
“如何确定方位？”东方点点头，又问道。
“通过上苍之上确定。”罗开指着阴阳鱼中点。“大阴界与大阳界的中心交汇点就是上苍之上，知道了地标，想要推算出太初之光的轨迹，对于你来说，应当不算是难题。”
“始祖易欲通过这场大祭达成多种目的，她想消除一切变数的存在，但这是做不到的。”罗开一脸凝重的看着东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真正的变数究竟是谁。”
东方沉默，罗开与他想到了同一处。
昔日，他与罗开在机缘巧合下出现在了太初之光所化的船体上，那时他并未发现这东西就是太初之光，忽略了很多细节。
其中有一个及其不合理的地方。
太易之尘。
太初之光的速度为宇宙之最，怎么可能会沾染上太易之尘？
如今东方明白了，这或许是将太初之光炼制成船的那位强者想要藉此来暗示他们。
太初之光的逃逸，是受到太易之道的默许的。
太易才是真正的变数。
只不过如今的始祖易不曾察觉。
她能洞悉一切人的过去未来，但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其实东方早就有了怀疑，只不过即便告诉了始祖易，她也听不下去，这场大祭对她极为重要，任何人都无法打散她的想法。
最大的变数，想要消除变数的存在。
结果可想而知。
可罗开为何说始祖初是受害者？
难不成这场大祭还会出现其他的变故？
东方疑惑的看着罗开，希望罗开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罗开猜出了东方的疑惑，解释道：“五太的关系，远比你想象中的复杂得多，情理、道理，都有着极为复杂的牵连。”
“易初始素极，这是五太诞生的顺序，除却易以外，任何一太都需要上一个阶段的太的演变才能出现。”
“而且，这不仅仅是衍变关系，更是过去与未来的关系，你可将初看做易的未来，将始看做初的未来。”
“太始已死，如果这场大祭结束，太易也死了，太初就将会失去过去与未来，变为无根浮萍，渐渐地走向消亡。”
“五位始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即便他们的理念不同，却始终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东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明白罗开想要表达的事情了：“你的意思是，太初会替太易去死？”
“只要太易还在，太初就还能重现于世，但太易死，太初再也出现不了。”
“如果太始还活着呢？”东方又问。
“太始活着的话，太初就不会有多少影响，太易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重现人间。”
“太易为什么能复活？”
“五太有四，太易就不会消亡，因为这个特性的存在，太易一般来说也不会出手伤害始祖，只不过....”罗开目光复杂的看着东方，欲言又止。
看着罗开复杂的目光，东方的身体勐然一震，眼童骤缩，一股寒意自身后袭来，通体冷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太始的死.....”东方没说完，罗开就点了点头。
“可为何！”东方瞪大了眼，大脑嗡的一声陷入了空白。
太易杀死了太始！
高原五祖，每一位都是踏足祭道领域的存在！
起初东方还不解，上苍之上都覆灭在高原手中了，还有谁能够杀死五祖？
可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太易要杀死太始？
“原因有很多。”罗开表情极为怪异，目光中有些不忍。
“一，太始的死，是钳制太初的最佳手段，这让太初不得不为太易替命。”
“二，太始因阴阳交合而生，为阴阳之始，太易的千变万化，太初的世间极速，而太始的能力为混定阴阳，可使阴阳合一。”
“有什么用？”东方问道。
“让四界互通。”罗开沉声。“太始是除却太初之光以外，唯一能够穿梭于大阴界，大阳界的生灵。”
“其三。”罗开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将最残酷的真相告诉了东方。“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太始是你的孩子，你与太初的孩子。”
铿铿~~~
混沌剑胎落在地面，东方整个人呆滞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可....”东方脸色煞白，不住的摇头。“可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别忘了，我们的过去，是你的未来，你知道我们的未来，我们也同样知道你的未来。”罗开叹了口气：“而且，我不止一次登上太初之光，看到了许许多多别人不曾看到的景象。”
“如果我不呢？”东方无法接受，他有着属于自己的底线，怎么可能会与始祖初诞下一子.....
“你可以选择不。”罗开轻叹。“但太始是你的孩子。”
嗡嗡~~~
东方露出惨白的笑容。
是啊。
一如罗开说的，在过去，太始是他的孩子已成为了定数。
“这件事除了太初和太易，就只有你我知道，不，很快我就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东方下意识问道。
“她不知道，你也莫要自责。”罗开安慰道。“你不算背叛，”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对太易抱有恨意，这只会让你变得更加不幸。”
东方沉默着，一言不发。
罗开的身影散出微微涟漪，似要溃散。“我知道了太多秘密，只能自封于此，浑浑噩噩无数纪元，如今，我的使命已经完成，罗开将消失在这个世界。”
“再见我时，请不要提起已故之人。”
罗开的身影变得更加虚幻了，一触即溃。“如果可以，请叫我帝骨哥，再不济，叫我一声尸骸仙帝，我也可以接受。”
罗开的笑声回荡在殿宇中，经久不散。
他的意志消散了，一切不应留在他脑海中的记忆都被他斩去，他走的很洒脱，因为这些秘密，成帝的路上，他经受了无数不应承受的坎坷。
但他没有抱怨，微笑着面对着一切，奋起抵抗。
而这一切，也随着东方的到来，随风散去。
世间从此再无罗开，有的，只是霸气绝伦的帝骨哥。
“太初古矿....”
东方离开了接引古殿，口中喃喃。
从罗开给他的太初之光行进轨迹中得知，太初之光降临的地点正是太初古矿的所在。
也是始祖易所设祭坛的所在。
很显然，她们都想通过太初之光的到来做一些事情。
东方踌躇中，离开了界海，临走之前，他冷冷的瞥了眼身后的灭世老人等几位准仙帝。
“凰，你回牧神号照看一下那些人吧。”东方随意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凰女。
“祖...我不能在借用她的身体了。”凰女略显歉意的看着东方。“她的意识已被封存许久，我若在占据着她的身体，对她将来的成长会有很大的影响。”
“是么。”东方点点头。“那你将她送回牧神号，再先回高原吧。”
“喏。”凰女微微欠身，只不过并未离开，而是略显犹豫的看着东方。
“还有什么事情么？”
“祖......”凰女轻咬薄唇，一双柳眉微蹙，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凰玉服侍您已千载有余，从不奢求什么，可临别之际，凰玉想问您一个问题，还请祖务必如实回答凰玉。”
“问就行了，何须下跪。”东方急忙扶起凰玉。
“在祖的眼中，高原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如果临劫的是高原，祖您还会如此奔波么？”凰女眼中隐有泪光闪烁，楚楚可人，她半边身子依靠在东方身上，柔若无骨，令人不忍欺骗。
东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凰女拦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
过了许久，等凰女的情绪稍微平息了一点，东方才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我只恨自己的无能。”
一语落罢，凰女眼中的泪水竟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她推开了东方，跪伏在地，连忙叩首，声泪俱下：“只要凰玉还活着，就不会让祖受到任何危险，您永远是凰玉心中最伟大的祖！”
凰女掩面轻泣，言语中的情深意切，令东方都倍感动容。
东方哽咽着，与凰女做了道别，孤身一人回到了太初古矿。
“回来了？”
始祖初早已做好一切准备，在太初古矿内等候着东方。
她坐在床畔，换上了黑裙，将白发高高竖起，露出曲线优美的后颈，修长的双腿隐匿在长裙下，精致小巧的小脚在空中来回摆荡着。
“你为何不早点跟我说。”东方平静的看着始祖初。
“我说了你也不信，比起从耳朵里听到的，聪明的人更愿意相信自己看见的。”始祖初语气幽然，满不在乎的看了眼东方。
“你能禁锢住你自己的修为么？”东方问道。
“为何？”始祖初挑眉，略显疑惑。
“我们不是工具，是有情感的人，有血有肉。”东方轻叹。“我想带你去红尘中走一遭。”
“来得及么？”
“凡人百岁即死，却依旧诞生过无数刻骨铭心的经历。”东方伸出手。“还有千年时间，来得及。”
“你想去哪儿？”始祖初伸出手，身上的祭道威压尽数散去，重归简朴。
“哪儿都去。”东方紧紧握住了始祖初的手，与她一同消失在了太初古矿。
大祭降临的日子一天天逼近。
东方与始祖初的身影遍布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去了小天庭，去了葬地，去了界海。
东方卸下一切防备，全身心的投入到与始祖初的交往之中。
始祖初禁锢了自己的一切修为，如同寻常女子一般，极力的配合着东方。
她为太初，踏足祭道无数纪元，早已忘却了情感。
在她看来，短短的千年光景，根本无法改变她的心。
东方口中所谓的刻骨铭心，在无穷的时间面前，实在是太过渺小，不值一提。
“终有一天，我也会变得像五祖这样么？随着时间流逝，遗忘了所有情感。”
东方敏锐的感觉到了始祖初的心境，他看着天，忍不住自问。
没有奇迹发生。
别说是始祖初，就连东方都无法通过始祖初让自己内心感到一丝季动。
始祖初很美，不可方物，所到之处没有人不会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那种美是与众不同的，有着野性与洒脱，热情与奔放。
没有感情支撑的交合算是什么？
发泄么？
东方与始祖初再度回到了太初古矿。
又是千年过去了。
帝炎成为准仙帝了。
修道不足五千年的准仙帝，世所未见，古今从无任何人能够达到。
只不过他路尽了，准仙帝就是他的尽头，他透支了自己的一切，再也无法更进一步。
他踏上了寻找真相的征程，妄图解决东方口中的大劫。
堤坝世界，帝炎在浅滩上留下了一行澹澹的脚印。
东方面无表情的站在他后面。
“我已照你的要求，将一缕帝火放入三世铜棺之中，若你的轮回当真有效，无数纪元之后，我将在现。”
帝炎目光平静，面带笑容的看着东方。
“你才破开王境，那是必死之局！”东方高声。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男子轻笑着。“我已路尽，成为准仙帝已经是极限了，以我之躯，为后来者照亮前行之路。”
“你的痕迹会被磨灭的。”
“身虽死，其道永存，起码你还在，不会忘却我的事迹。”帝炎洒脱一笑。“小天庭体系，不是流传下来了么？”
“放下执念！你将一去不回！”东方不想放弃。“牧神号能庇佑一切！”
“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帝炎周身散发出炽盛的准仙帝光辉。“我为古界帝，当平定世间霍乱！”
嗡嗡~~~
太初古矿上方，古朴的祭坛发出沉重的轰鸣声，响彻寰宇，席卷八方。
一抹流光划破古界上空，带着浩瀚不可测的惊世威压。
太初之光，现世！
“大祭，起！
”一只巨手从高原世界探出，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星空颤栗！
同一时间，东方只觉时间长河上突然传来阵阵波动，紧接着，自己与牧神号的联系就断了。
“有未来的人降临到这个世界了！”东方眼童骤缩。“是齐道临！”
“没有时间了。”太初古矿中，始祖初的声音打断了东方的思绪。
她伸出修长的手，将东方抱上床，自己则坐在他身上。
“我爱你。”始祖初弯下腰，轻吻着东方的脖颈，鼻子轻轻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