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抓着手机的手一抖,这男人手真长,轻而易举就查到她的房号。许是按键碰到耳朵,一场通话竟又被掐断。安宁对着挂断的手机,发愣,掐了就掐了吧,而且这大半夜的有什么话不能等白天慢慢说?
实在想不通,她就怎么招惹上了这个可怕的男人。她和他的人生轨迹,本是永无交集的平行线,假如没有那场意外,安宁觉得他们永远不会相遇。
五年前的一个午后。
安宁当时还在一家公司面试,人事大妈很开心地问什么时候来上班。忽的响起大哥的电话,安宁接完大哥的电话,直接甩了句再见,丢下一脸不知所以的人事夺门而去。
当安宁赶到医院,看见父亲躺在病床上,血肉模糊昏迷不醒,整个人差点奔溃。和父亲同在工地的大哥说,父亲是从高处掉落,被三根钢筋穿透身体,其中一根离心脏只差一毫米。
让人气愤的是,父亲抢救手术在即,无良包工头居然玩失踪,电话怎么打死活不接。在了解到金城集团就是工地的开发商,安宁二话不说直接杀到金城集团办公大楼,骗过安保冲进8楼总经理办公室。
“你们金城集团就是这样子对待农民工吗?”安宁一把踹开办公室掩着的门,冲进去愤怒喊道。
一名在豪华办公桌前低头敲字的男子抬起头来,一脸错愕地望着安宁。安宁至始至终都记得那个场景,记得他英气的眉宇,摄人的眼眸。
伯瑞酒店外。
霍凌晟放下手机,点了一支烟,随即按下车窗,初春的冷风灌进来,烟火随着呼吸在风中忽明忽暗。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想他和安宁或许这辈子都难遇见,因为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本不该有交集。他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面,他在自己的办公室,还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忽然一道轻柔却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将他从工作中抽离。
他不满地抬起头,在他考虑打电话叫安保队长进来,把这个情绪失控的闲杂人轰出去的瞬间,他看到了她。那是一张能令他惊慌失措的脸,她们长得那么像。
那一刻他厌恶的心情顿时平静下来。
伯瑞酒店510。
安宁在房中不安地来回踱步,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终究徒劳,忽然门外传来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安宁心中一紧,赶紧屏住呼吸。随着隔壁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安宁不由呼了口气。
安宁摸了摸心口,吓死了,还以为霍廷深那家伙真的冲上来,破门而入。破门而入?霍廷深才不会。她怎么忘了,他是一个在人前总是戴着优雅面具的男人。
“叮”的一声,手机再次响起,安宁猛地一颤,是短信,她哆嗦着手指点开:限你三分钟内出现在我眼前。
三分钟?还真当自己是棵葱!安宁舔了舔略微发干的嘴唇,哼哼一笑,这男人四年了还是一点没变,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都不问问她是否愿意。
算了,下去一趟,有什么纠葛,一次性解决。从此以后,各不相干。安宁起身,翻箱倒柜,找了套外套,火速套上。
“宁姐,这么晚了去哪呀。”姜慧和齐华吃完夜宵回来,便看见走廊里行色匆匆的安宁。
“出去一下就回,对了。”安宁看了一眼姜慧:“你去我房间待一会儿,帮我看下CoCo,我不在,万一CoCo醒来找不到人,会哭惨的。”
“宁姐好像有事的样子。”姜慧转头看着齐华。
“这大半夜的,得,我跟去瞅瞅。”齐华拢了拢大衣蹑手蹑脚跟上。
夜色沉沉无半点星光,一辆黑色限量级宾利静悄悄地停在不远处。安宁裹紧毛呢外套,走出伯瑞酒店大门。脚步沉重地往黑色宾利走去。
这部车饶是四年前坐过无数回,如今看来是如此陌生。
“廷深。”安宁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车内烟雾缭绕。就着昏暗的月色,安宁余光瞥见霍廷深锐利如刀的侧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今晚下来,真心是想把过往都捋一捋,捋清了,往后就不要老拿过去的事情费神。
霍廷深看也不看安宁,自顾自抽着烟,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波涛暗流的气息。
就在刚才,霍廷深在宴席结束之后,将高中好友,时任重案组队长的赵子龙喊了出来。当年是他向霍廷深递交安宁的死亡DNA报告。
以至于霍廷深这几年从不疑有他。更可笑的是,他的母亲,当时直接买通了关系,封锁了安宁死亡的消息,直接以失踪案通知安宁家人。他母亲,那个从小出身在名门望族的女人,给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农村人难缠,你要是告诉她家人,他们的女儿在金城集团上班期间,和集团总经理拍拖,还被绑架,最后死无全尸。他们一定会来闹,一哭二闹三上吊,来个满城皆知。到时候我们的竞争对手,一定会通过这件事往死里整霍氏,然后相关部门来查案,即使你无罪,即使霍家保你,但这件事与你有关,你一辈子都洗不清嫌疑,你的身上将一直带着污点。”
“什么?你女人没死?”赵子龙在听到霍廷深说见到安宁后直接炸毛。一个定了死亡的案件,结果死者死而复生,赵子龙不敢想象,这件事捅出来,对他意味着什么。这会毁了他的大好前途。
“不可能,最后结果是法医提供的,法医都说尸检显示DNA与安宁本人一致,这尸检报告是骗不了人的。”赵子龙急于辩解,额上布着点点汗珠。
“你确定那真是安宁的DNA?你们不会搞错?”霍廷深青筋暴起,一把揪住赵子龙的衣领。要不是刑警队搞错,让他以为安宁死了,他这四年怎么可能不去寻找。安宁也许就不会嫁给别人,生了孩子。
“搞错DNA?呵呵……怎么可能?”赵子龙内心一个咯噔,自己的反驳顿时有些没底气,是啊,若不是搞错,一个大活人又怎么会凭空出现。
“如果是这样,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当年尸检报告出了差错,那么最大的嫌疑就是当年的法医主任,因为只有他有这个能耐。”赵子龙摩挲着下巴。
“那个法医主任呢?叫他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