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公公看着高烧昏厥的周琳儿,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你又哭什么?”
“王爷,我在为琳儿姑娘难过。她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非要跟着来遭罪。”
张天霖沉默了片刻,在他的记忆碎片中,周琳儿总是一闪而过。
在张权的记忆中,这个姑娘像是透明的一样,没有任何存在感。
“胡公公,有些事情我记不起来了,琳儿姑娘到底是谁?”
“啊?王爷,您……您怎么能把她忘了呢?”
胡公公表情惊讶地看着张天霖,彷佛他就不能忘了周琳儿似的。
“你跟我说说,帮我回忆一下。”
“琳儿姑娘可是个好姑娘,他是您尚未过门的侧王妃啊!”
“侧王妃?那么我还有个正王妃了?”
“哎……如果不是正王妃,琳儿姑娘也不会遭此罪受。您还记得和王妃的婚事吗?”
张天霖摇了摇头,脑海中根本没有这一段的记忆。
“您和敬怡侯的女儿婉君郡主早些年定下婚约,这门婚事还是圣祖皇上指定的。
原本你们早该成亲的,可是婉君郡主游船落水后昏迷,你们俩的婚事就耽搁了。
这一耽搁就是五年,先皇文皇帝本要退掉婚约给您另娶王妃。
可是敬怡侯那是三朝老臣,婉君郡主又是他老来得女,敬怡侯最疼爱的女儿。
他为了颜面说什么也不退婚,朝中也有大臣极力反对。他们认为您和婉君郡主的婚事是圣祖皇帝指定的,还有敬怡侯的情面所以更不能更改。
无奈之下,只能等待婉君郡主醒来或者驾薨……
这一等也没个日子,眼看您到了婚配之年也不能一直无休止地等着。
太后着急了,想了个主意给您先找一个侧王妃入门,以便传宗子嗣。
可是您正王妃还未迎娶入门,哪有先娶侧王妃的道理。
朝中达官贵族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到您身边,无名无分不说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入主册封。
朝中无人愿意嫁女儿,太后实在没办法了,就指定萧山侯的女儿,平山县主为您的侧王妃。
平山县主就是周姑娘。
你和周姑娘早些年就认得,她对您一片痴情,可是您对她不冷不热伤透了她的心。
周姑娘心里的苦,老奴都是看在眼里的。
您和三皇子争皇位失败,周姑娘娘家怕受到牵累,要她回去。
可是周姑娘拒绝了,她无论如何都要跟着您。哪怕是没有名分的等着,也要留在您身边。
这么好的姑娘,王爷您可千万不能忘了她啊!”
说到这,胡公公又是一阵激动地抽泣。
张天霖听完后心里无比得沉重,看着眼前这位痴情的姑娘,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对张权一往情深,可是张权对她又有几分真情呢?你真傻,我都为你感觉到不值。”
张天霖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坠的心口难受。
“胡公公,郎中来了。”
小安子领着一个郎中来到卧房,郎中给她把过脉后说道。
“小姐的身体太虚弱了,怎么能住这么冷的房间呢?”
“郎中,你可得想办法治好他啊!”
“我开些药给她服下,可千万别再受了风寒。”
“小安子,你去我屋里把炭盆拿来。”
“王爷,把炭盆拿来,您用什么啊?”
“我一个大老爷们这点冷还受得住,先把屋子搞暖和了再说。”
小安子听了他的命令,把火盆端进来。
屋子里很快就暖和起来,胡公公命人熬好了药,张天霖端着药碗喂她吃下。
到了下午,周琳儿的烧渐渐退了,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
睁开眼的一瞬间,看着张天霖守在身旁,她一阵激动地说:“王爷,您怎么在这?”
“傻丫头,冷也不知道把炭盆烧上。”
“我没觉得冷,炭盆留给您吧。”
张天霖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周琳儿感动得热泪盈眶。
“王爷,您怎么能伺候我呢?”
“就兴你伺候我,我怎么不能伺候你呢?你肚子饿了吧?我让小安子煮了面条,等一下我给你端去。”
周琳儿拉着他的衣角,轻声说道:“王爷,这种粗活就让他们去做吧。”
张天霖看着她纯情的眼神,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真的就是张权,真的能俘获这位善良的姑娘的芳心。
没了炭盆,张天霖这一宿冻得鼻涕直流。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房间外面又听见胡公公尖锐的声音吵闹道:“你好大的胆子!你要干什么去?也要逃走吗?”
“胡公公,我真的受不了了。与其让我留下来,不如杀了我算了。”
“大胆!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张天霖听见动静,忙跑出来查看。
只见下人罗飞打了个背包,准备逃走时被胡公公抓了个现行。
“罗飞,你也要走吗?”
张天霖语气平和地问道。
“王爷,我真的受不了了。”
罗飞带着哭腔地哀求道。
“胡公公,把所有人都叫到房间来,我有话要说。”
胡公公听令照办,很快叫来了所有的下人。
看着这几个从京城带出来的下人,张天霖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大家都到了,我有话跟大家说。这些日子你们跟着我倒了霉,是我对不起你们。”
说着,张天霖起身跟在场的下人们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下可把大家吓坏了,胡公公带着下人们赶忙跪下磕头说道:“王爷,您这干什么?您这可是折煞我们。”
“都起来吧!你们也知道,我现在落难了,被贬成了郡王。大家跟着我也捞不着好处,可能还要过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如果谁想离开王府,我不拦着想走就走吧。”
众人一听,个个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胡公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经历了九死一生,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他们不想继续在王府效力,我也不能拦着不是。你们谁想走,说一声现在就可以走。”
罗飞听到这,跪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王爷,我对不起您啊!”
“起来,什么毛病动不动就下跪。罗飞,你想好要去哪了吗?”
“王爷,我家离这不远,我想回家。”
“回家!回家好啊!实不相瞒,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回家。
胡公公,咱们现在还有多少钱?”
胡公公愣了一下,惊愕地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咱们王府还有多少钱?”
“老奴身上带了些银子,不算多也就五十两吧。”
“给他二十两银子当做路费,放他回家吧。”
“啊!王爷,咱们王府就剩下这些钱,吃喝用度都是要花钱的,给了他我们怎么活啊?”
“钱还能再挣,给他这是我的命令。”
胡公公舍不得也不行了,王爷发话,他只能照做。
吴飞捧着二十两银子,激动得全身颤抖地说:“王爷,来生就算做牛做马我再报答您的恩情了!”
“别废话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