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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章 真正的有钱人

平安城之上,一位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腰间别着一把蔚蓝色的羽扇,手中持有一把宽大的巨剑,坐在城墙之上。

在这位男子的身边,则是一位头上光秃秃的中年男子,这位中年男子岁数看着不大,但是一脸的褶皱以及绑着绑带的手臂,一看就是一位练家子,底子厚实着。

这两位便是从玄陵千里迢迢来北燕的朱治文以及扈从郑拓。

原本两人是想要到潮湖书院找张缘一的,结果等他们两人去的时候,潮湖书院已经是人去楼空了,全部来了北境。

后来便又当机立断来了北境,可是哪怕是来了北境,又好巧不巧,他们后脚来张缘一前脚已经走了,几人终究是没有再见面。

因为不知道张缘一去了哪里,再加上对于这北境,朱治文也是心中好奇居多,也就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选择留了下来,想着是等着张缘一回来,实在是等不到,在这北境多杀几个海族妖兽,也算是人生的一大壮举啊!

朱治文在江湖之上混迹了许多年,终究是年轻人,这些年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事,大江大河的美好风景,依旧没有看厌,只觉得人生短暂,还没有看够。

所以老郑也常常与他打趣道:“江湖本事没有学会多少,倒是一身的江湖气学了个通透,心胸豪放意气风发!”

每当这个时候,朱治文也是脸皮极厚,丝毫不介意对方夸奖,甚至巴不得对方夸奖他,管他什么阴阳怪气,他都只当做好话听,只听他愿意听的话,再没谱的夸奖都一并接受了。

他会表现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捶胸顿足地说道:“有些人遇到的事情多了,表面上心怀天下,爱着世界,实际上已经垂垂老矣啊,唉!”

老郑对此也是十分的无语,只能够一次次的忽视对方的话语,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旦老郑不再搭理朱治文的时候,朱治文更加得寸进尺,仰望天空唉声叹息,“果然是世上在没有了解我的人了啊,真是人生的一大遗憾啊!唉!”

朱治文坐在城楼之上,眺望远方,说道:“也不知道缘一什么时候回来啊,真是想念这位老朋友啊!”

虽然说当初一起吃火锅的人之中,他见过了苏酥,见过了陈道玄和秦雨,但是对于朱治文来说,他这辈子鲜少有的朋友,最好的朋友,还得是张缘一。

当初是在北燕皇宫之中耽误了,不然他也不会辗转反侧了这么久,在北燕像个孤魂有鬼一样乱跑,最终还来到了北境,可惜终究是没有见到张缘一。

老郑摸了摸右手的中指骨节,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少爷,皇上说让你尽快回去。”

朱治文仿佛早有所料,眼神之中难得闪过一丝忧伤,只是很快便一闪而过,再不见踪影,他笑容灿烂道:“这个老不死的,终于是想起我这个儿子了啊,竟然还想着让我回去呢!”

虽然嘴上说的轻巧,但是朱治文明白,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是到来了,这一次被召回玄陵,其中暗含的意义之大,不可想象。

朱治文天生就聪慧过人,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注意,让人对他感到威胁,所以一直在外面扮演一个傻不隆冬的浪徒子,实际对于朱治文来说,好像自从懂事开始,很多的道理,他都明白了。

那些隐藏在光鲜亮丽下的粗鄙不堪,那些笑容和曦下的阴险狡诈,情比金坚的三刀两面......

他都能够看出端倪,只是他并不愿意说出口,因为一旦他表现得稍稍聪慧过人,面对他的就是无尽的权力漩涡,那些勾心斗角将再也不容许他安稳自在。

这些都还是比较轻松的,最最令朱治文难以接受的是,若是他真的如此作为了,手足相残的事情,好像就再也避免不了了,不是在他还年轻的时候,便是在将来的某个时机之下。

所以朱治文才会选择主动离开皇宫,在江湖混迹这么多年,也算是一种表态,他不会对于皇位有任何的威胁。

可是好像有些事情,真的由不得他啊。

当今玄陵的皇帝朱璋,对于自己孩子的残忍狠心程度,谁又能够想得到,还是没有选择放过朱治文。

老郑眼神复杂,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公子可以不用回去的,在这北境待着,熬过去了相信也就没有人能够在要求你了。”

北境距离玄陵又何止上百万里那么简单,有句话叫天高皇帝远,说的便是朱治文此刻的状态,若是朱治文执意不愿意回玄陵,时间久了,哪怕是朱璋也不敢在这大阵之中的北境胡作非为。

而且说句难听的,只要熬过去了,熬到老皇帝一死,皇位传了下去,板上钉钉了,朱治文也就没有什么威|胁|论了,那时候才是真的的大自在了。

朱治文自嘲地笑了笑,说道:“算了,这么多年了,躲躲藏藏已经够久了,我也累了,回去也好,也算是能够有个了断吧。”

在外漂泊多年,居无定所,在外人的眼中那是自由自在,但是朱治文自己知道,那是孤独,那是心的流浪,是寂寞。

对于皇宫,那个他真的的家,他已经快要忘记了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了,苟活了一年又一年,既然马上就要来个了断了,何乐而不为呢?

朱治文喃喃道:“可以回去给阿娘上炷香也好。”

朱璋皇帝这么多年了,虽然身边的女人无数,花天酒地也没有少过,但是真正留在心中的女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当今的萧皇后,一位极具传奇的女人,与朱璋一同征战陪伴左右,可以说玄陵的建立与这么女人也有一定的关系。

另一位便是朱治文的生母了,只是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朱治文的母亲死得及早,哪怕是朱治文也仅仅是在后来自己的调查之中才了解到了这其中的密辛,知道自己与其他几位兄弟的不一样。

朱璋的几个孩子之中,也就是他朱治文并不是萧皇后亲生的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朱治文才能够十分明显地感觉到,萧皇后对于他的感情,极大得不同于其他几位兄弟。

朱治文的一生,说得毫不夸张一点,都是在孤独之中度过的,没有一人真正进入了他的内心,真正了解到了他。

直到......直到张缘一的出现。

虽然也仅仅是几句话的交谈,但是朱治文明白,张缘一是真正的那种,如果你真心对待他,他便会真心对待你的人,不管你是什么家族背景。

在张缘一的身上,他是真的感觉到了不同于其他人的感觉,真挚!

所以他才会这么想再与张缘一见见面,毕竟对于他来说,有些人真的就是见一面少一面了,而现在的他便是如此了。

皇位之争他不会参与,就好像是在那晓梦仙陵之中他选择自刎一样,他依旧会主动放弃皇位。

朱治文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没有想到啊,那一次在火锅店与张缘一的见面,竟然要变成最后一面了啊,真是可惜啊。”

回了皇宫,他朱治文想要再见见张缘一,难如登天。

其实对于朱治文来说,也并不是一个必死的局面,只是他并不屑于,或者说已经不想要再挣扎下去了,这皇室家族之中的乱七八糟事情,他真的已经厌倦了。

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已然是有种慷慨赴死的决心在其中了,对于一个仅仅只有三十多岁的人来说,将生死看得这么清淡,确确实实是不该啊,只能够是期望下辈子千万不要在活在皇家了吧。

朱治文望了望老郑右手的中指,好奇地问道:“最近老实看你摸那根手指,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哦?”

老郑讳莫如深地说道:“只是一位老朋友找我罢了,没有什么大事。”

朱治文点点头,也不再关注这些,摇摆着双腿,望着远方。

“砰!”就在朱治文还在感慨着糟糕的一生时,这时一块西瓜皮从远处砸来,正好砸到了朱治文的后背。

原本还是华丽干净的华服,被这块西瓜皮一砸,砸出一个脏兮兮的印记来。

朱治文感觉到,一拍大腿,一屁|股站了起来,他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后面,骂骂咧咧道:“哪个缺心眼的,是不是屁腚子痒得慌啊,敢拿西瓜皮砸你朱爷爷!?”

平安城之内,修士游人无数,就跟看傻子一样纷纷扫了一眼朱治文,最后摇摇头,暗道一声,“又傻了一个,唉!”

大家依旧自顾自忙碌,全然不理会朱治文的一举一动。

朱治文再次怒骂道:“娘了个蛋的,有胆子扔西瓜皮,没胆子承认是吧,狗|日|的,下次让我碰到你,朱爷爷把你脑袋拧下来当西瓜踢!”

“咻!”这时从朱治文的侧面,又一块西瓜皮狠狠地砸了过来,恰好砸在了朱治文的侧脸,糊了一脸的西瓜水。

朱治文取下西瓜皮,怒不可遏地转头过去,总算是看清了扔西瓜皮的人,正是平安城的副城主缚心。

缚心手里拿着一块才啃了一半的西瓜,有些嘲讽地说道:“啧啧啧,这就是堂堂玄陵的三皇子殿下吗?如果不是脸上有那么几份贵气,你一开口,我还真以为是什么乡野村夫呢,说话那真是美妙极了啊!”

朱治文一看是缚心,看了看身边的老郑,暗道:“怎么偏偏是这个硬茬啊,打不过先怂他一手。”

朱治文脸上堆出十分狗腿的笑容,笑嘻嘻道:“我倒是谁呢?原来是缚大剑仙啊,我说这世上还有几人能够将一块西瓜皮扔出这种气势来,没有那百八十年的水磨工夫,都甭想了,什么百步穿杨那都是在贬低了您,没想到缚大剑仙不仅仅是剑术一流,还是箭术一流啊!”

朱治文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在下甘拜下风,扔得实在是太好了!”

缚心嘴角猛地抽搐了两下,就连手中啃了一般的西瓜都没有心情再啃下去了,他一阵恶心地说道:“我就不明白了,朱璋那个老家伙,究竟是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一个‘能耐非凡’的儿子的。”

朱治文嘿嘿一笑,拍了拍胸口,震天响,“在下句句肺腑之言,跟我家老头子可没有半点关系啊。”

缚心摆了摆手,实在是受不了朱治文的浮夸演技了,他打断对方的话,说道:“得了得了,我不跟你在这种事情啊扯蛋,今天来是有事情要找你的。”

朱治文搓了搓手,期待地说道:“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我一定誓死完成任务。”

缚心白了他一眼,说道:“滚你大爷的,尽说些没有意义的话,真是看你就烦。”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图纸,摇摇递给朱治文,说道:“拿着这张图纸回去给你家老头子,让他按照图纸上的做就好了。”

朱治文趁着对方还没有说什么千万不要打开之类的话,他赶紧快速扫了一遍图纸上的内容,缚心气得干瞪眼,说道:“你娘的!”

朱治文赶紧|合上图纸,笑嘻嘻道:“没.....还没看呢,哈哈哈,缚剑仙不要较真嘛!”

这话自然是骗人的,他不仅仅看完了整张图纸,就连上面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了,说实话,对于朱治文来说震撼不小。

缚心望着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说道:“算了算了,反正迟早你应该也要知道的,早知道晚知道也差不多。”

朱治文抱拳行礼,感慨道:“缚心剑仙这么大气魄,大胸怀,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缚心嘴角再次一扯,这个家伙当真是见缝插针地拍马屁啊,那感觉就像是被人强行恶心了一般。

朱治文却是毫不在意,依旧是脸色真挚,仿佛所说的一切,确确实实发自肺腑一般,可谓是演技高超,心境也是极高啊!

这拍马屁也是讲究极多的,有些马屁说是马屁,甚至没有阴阳怪气,可就是能够让人感觉到恶心,

又不从下手。

有些马屁一听就是低级趣味,也没有什么味道。

朱治文在拍马屁的道路上已经走了极远了,只要他不觉得恶心,恶心的就是别人。

朱治文望着缚心一脸恶心的表情,他笑眯眯地问道:“敢问缚大剑仙是否还有其他的事情宣布?”

缚心摇摇头,说道:“没了,看到你就烦,赶紧滚吧!”

朱治文转身坐在城楼之上,望着远处的美丽景色,说道:“让我在看看这个地方吧,以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喽。”

缚心难得眼神复杂,情绪异样,他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一个硕大饱满的西瓜,遥遥扔给朱治文,说道:“可不是谁都能够吃到我的西瓜的,就当做饯别礼了吧。”

朱治文抱着那个大西瓜,第一次欣慰地笑了,他敲开西瓜,分给了老郑一半,说道:“那可要多谢缚心大剑仙了啊,这西瓜当真是甜啊,举世独有啊!”

缚心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等到缚心离去了许久,朱治文慢慢地一口一口啃着西瓜,明明只有半个西瓜,却是花费了不少时间,给人一种不是在啃西瓜的感觉。

等到西瓜吃完了之后,朱治文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腰包,对着老郑说道:“老郑,咱们走,把这些身外之物全部花费光了就走。”

所谓的身外之物,自然便是朱治文这些年在身上积蓄的各种符箓灵器法宝,反正以后也很有可能用不到了,倒不如全部花费了去,让这些海族也知道知道人族的恐怖之处。

朱治文踩在帝霄剑之上,与老郑一同向着无尽海域深处走去。

这一天在无尽海域争夺的区域,出现一个出手阔绰的大傻子,一把一把将手中的符箓扔向海族聚集的地方。

这些符箓之多,大多都是些低阶的符箓,但是又不乏其中有着一些强大的符箓,再加上数量巨多,一时间就连寻常的晖阳境海族妖兽都不敢硬碰硬!

在加上在这个家伙的身边,竟然有一位乾元境作为扈从,谁敢轻举妄动啊,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盯上了。

朱治文在天空之中,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将手中的符箓一股脑全部往下砸,一边砸一边大喊道:“海族的穷鬼们,让你们见见世面,知道知道我们人族的财大气粗,赶紧回去再他娘的存点钱再来打仗吧,穿得破破烂烂,真是丢人现眼啊!哈哈哈!”

朱治文的手中符箓挥散不断,仿佛就没有一个穷尽一般,每当众人一位他已经是把符箓用尽了,他总能够从另外一个乾坤袋之中抽出一大叠符箓来,让人心生绝望。

不仅仅是这些海族妖兽了,就连人族修士也是对于这个财大气粗的家伙瞠目结舌。

一位修士望着这个家伙,目光呆滞地问道:“喂,你知不知道这个家伙是谁啊?”

另外一个修士摇摇头,说道:“母鸡啊!”

其中一位修士,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家伙应该就是玄陵的三皇子,朱治文吧!”

经过这位修士一提醒,相继又有许多修士反应过来,有人说道:“一直听说这位玄陵的三皇子,是个出手阔绰的大傻子,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啊!”

另外一位修士羡慕不已,说道:“害,真是投好一个胎,胜过奋斗数十年啊,真是没有想到,下辈子我可要争点气,投个皇帝的胎来。”

另外有修士立刻嘲讽道:“算了吧,算了吧,投胎一事可是个技术活,你这个命就算了吧,还是跟我们一起杀敌吧。”

“.......”

这场符箓烟花持续了许久许久,整个海面之上汹涌起伏了许久许久,从白天到黑夜,有人暗中计算了一番其中的大致消费,保守估计之下也是至少三千枚紫霄币的花费。

寻常的修士,能够有个个位数的紫霄币那都可以衣食无忧了,至少在腾云境之前,不去追求一些贵重的灵器之类的,已经够这一生了,谁能够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光是在海面之上扔术法就扔了至少三千枚。

要是用来养修士,那又是多么可怕的数字啊。

现在他们突然觉得,朱治文这个家伙,先前在空中骂骂咧咧说的穷鬼,好像并不仅仅是那些海族妖兽,还有在含沙射影他们这些人啊!

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有钱人,他算是彻彻底底的见识到了。

不过说来也正常,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玄陵作为三大国之一,光是每天的税收估计都不止三千枚紫霄币,说起来这些花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当初朱治文离开玄陵的时候,一身带着的钱财众多,恐怕就连一些小宗门都要震惊不已,要是将这些财富外露一丝,恐怕就要引得一些不要命的狂徒豁了性命拼一拼未来了。

朱治文也没有想到,这些年花销一直没有少过,可是谁知道还是剩下了这么多,还是有这么多的钱,真是人生的一大遗憾事啊!

朱治文将一身的符箓法宝灵器都用完之后,拍了拍衣袖,说道:“老郑咱们走,回玄陵。”

老郑点点头,说道:“遵命,少爷。”

等到朱治文离开之后,缚心坐在城头之上,啃着一块西瓜,有些遗憾道:“一个个的,来了又走,北境真是被你们当旅游景点了啊。”

先有一个宇文君,后又一个朱治文,还都是皇室成员,真是烦死了。

缚心知道的是,往后要走的人,还有很多,不仅仅是这些皇室,那些江湖之人也会如此,只好消息是,终究是来的人比走得人多得多了。

虽说嘴上在抱怨着这些家伙的来来往往,实际上缚心自己也明白,若是没有这些家伙,整个北境终究是不一样的,或许就是要多活几个海族大妖,多死几个人族的修士了。

既然他们有着自己的事情,他也没有必要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