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后的午夜十二点,老虎来接我,他带我去了鬼市。
本市的鬼市在北部郊区一处公墓里,今天正当阴历十五,天上一轮圆月高悬。
站在车旁望去,门楼萧瑟,坟冢荒草,偶尔会有不知名的动物在草丛中跑过。
夜风一吹,从后脖颈子一直凉到尾巴根。
自打做了憋宝人,对世界的很多认知都改变了,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其实是存在的。
所以,此时此刻,深更半夜站在公墓门口,看着里面心里可不止是不自然,我是真有点发怵啊。
可是,回头再一想,不对啊,我这次进的鬼市不就是人鬼同场的嘛,早见晚见早晚得见。
这我还怕个屁啊,又说回来,怕也没用啊。
我自已正胡思乱想呢,老虎那边开口对我说道:
“怎么了,不习惯吗?”
何止是不习惯,如果能选择,我宁愿调头就走,不为别的,这里气氛不好,很不好。
我对着老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回答到:
“还行,就是有点飕的慌。”
老虎听了我的话,竟然放声大笑,笑罢对我说道:
“据我所知,你们憋宝人常年行走于深山老林,神踪秘境,担的风险大了去了,怎么还会怕这样的墓地啊?”
老虎这话说的是没错,可是,我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我真是在深山老林里都没这样过。
在调整无效后,我心情忐忑的跟着老虎走进了那个公墓。
进了墓园大门,前面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广场,广场中间有一座影背墙,面向大门这一面花岗岩浮雕包边,中间镶的大理石,仿宋体白底刻字,是墓园的名字。
广场两边种着松树,尽头是左右两条路,顺着路往上走两旁就是一座座坟包了。
老虎带着我顺着左边的路往前走了不大一会,向右拐,走进了墓园深处。
以前站在墓园外往里看,一座座坟包此起彼伏的,可是,当身在其中才发现,这些坟包之间离得距离还是挺远的。
这地方的坟是用砖磊个坟圈子,中间起个坟头,每一座坟前都立着石碑。
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后,前面隐约可以看到一团团的火光。
妈呀,难道是鬼火。
我正想问老虎,却听他说了一句“到了。”然后他就停住了脚步。
老虎告诉我,这是于老爷子特地嘱咐他的,在进鬼市之前,要好好跟我说说规矩。
又是规矩,但是,既然他要说,我就听着呗。
老虎说的规矩没有冯叔那么复杂,只有两点:
第一:千万不要胡言乱语。
第二:更不要随意打听人家买卖的东西。
说了一遍,看意思他是不放心,然后又说了一遍,随后,才带我往前走去。
这次走了没多大一会,我就看到了火光的源头,那是一盏煤油灯,就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种。
煤油灯后面坐着一个人,不过说起来,这人坐的这个地方比较特别,他不偏不倚坐在墓碑后面。
在他面前地上摊着一块一米见方的地板革,上面摆着几个一尺高,直径二十厘米的玻璃罐子。
里面装的赫然是某种尸体,那些尸体大小不一,有的只有拳头那么大,而有的比大号的狸猫还大一些。
我越看越心惊,因为那些尸体怎么看都像是胎儿。
那位摊主注意到我盯着玻璃罐子看,他主动开口说道:
“这位世兄,阴灵,阳灵,咱这都有,打算养一个?放心,咱这是老买卖了,每个鬼市我都在这,出了问题你就直接来这找我。”
我不懂什么是阴灵阳灵,想问问他。
可是,回头又一想,刚才老虎进来之前特别嘱咐了两遍,所以,到了嘴边的话又被我咽了回去。
看我要走,那人站起来了,他走到我身边说:
“这不虎爷也跟着你了吗,也别听我的,就让虎爷说,我这的小鬼功效如何,只要…”
“够了,他不是来买东西的。”老虎打断了他的话,替我说话了。
那位倒是不死心,依然喋喋不休的说:
“虎爷,话不可以这么说,这最讲就的就是个缘分,你就让他相一个呗。”
“相什么相,我再说最后一遍他不是来买东西的。”
说完这句话,老虎不在搭理那人,拽上我就走。
被虎爷拉着往前走,我心惊不已,如果不是他跟着,就那人那不依不饶的劲,估计我就得买一个死孩
子了。
想到此我突然开始好奇,看那人那么眼巴巴的看着我们俩,也不知道他这死孩子多少钱一个。
要不就买一个,反正我现在可是有三百万了。
我把想法和老虎一说,老虎一撇嘴说:
“所以,当时你手势对不上,我才拒绝你,就你这样的,在鬼市走不了一遭就得把小命送在这。”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老虎反问他:
“没那么严重吧。”
老虎停下脚步问我:
“好,我就问一件事,你买下死孩子打算怎么处理吧?”
“这就是坟地,找个好地方埋了呗。”我指着周围说道。
老虎呵呵一笑说:“所以,你不适合进鬼市,尤其是这种人鬼同场的鬼市。”
“为什么?”我不解其意的反问他。
“他手里的小鬼是需要滴血认主的,收养之后更是要每个月初一十五刺破无名指,用血供养。”
用血供养,听着手指头就疼。
“所以,你要买小鬼,然后埋在这。你就等着那小鬼闹的你鸡犬不宁吧。”
“那有没有人买呢!”
我这话刚问出口,就见从路上来了两个人,那俩人走到那个卖小鬼的人那就和他交谈起来。
我看着这一幕,对老虎说道:
“还真有人买啊!”
“因为他的小鬼就是比别人的小鬼灵验。”老虎说完这句就往前走去。
我又看了那边一眼,此时,那两人已经开始挑选死孩子了,还真是世界之大,什么人都有啊。
转身时,老虎已经走出去十多米了,我赶忙追上去。
他走的不快,眼看就要追上了,突然从路旁的一颗树上面下来一位。
这位一身白衣,披散头发,七窍流血,最关键,它脖子上还有一条绳子。
妈呀!是个吊死鬼。
“帮帮我,帮帮我…”
那声音一入耳,我就如同着了魔一样,两只手不受控制的往它脖子上的绳子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