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之间的聚会，实则与凡人也没有太大区别，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来做什么的，于是对于工作上的事情是只口不提。
大家之间相处融洽，即使是存在上下级关系的，也不会弄出“你为什么在这而不去好好工作”这种环节；有身份地位上差距的，也就是一声“娘娘”或者“上仙”之类的称呼，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神仙之间的熟人碰面，倒是不会如同凡人那样问一句“吃了吗”、“吃的啥”，而是“道友近来可安好”、“哈哈哈，你这厮又胖了”、“怎么样？这个月逃班逃了多少天，来比一下”之类的话语……杜康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坦然接受神仙之间出现这样的对话了，只能说很合理。
甚至，对于如此短时间内就将桂城变成一座神仙聚会的合适场地，搭建起各种市集、酒肆乃至其他娱乐场所，而不影响到半点平民百姓的安睡这件事，杜康也只是感慨一声“为何如此熟练，到底这样干过多少次”，而不是更惊讶的反应。
石玉叶有些像是小孩一样地到处跑，和各种各样的人打招呼，看东西买东西，比第一次见这场面的杜康还要兴奋。
杜康和云霄则是稍慢一些地跟在后面聊天。杜康基本上大多东西都没见过，而云霄也是毫不厌烦的一一耐心解答，还总能延展开来说到其他的事情，好像话题永远说不完似的，很是聊得来。
不知为何，对于这样的场景，杜康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既视感，但也没有仔细去想。
“此物极难种植，主要原因是不仅生长条件苛刻，还需要很长的生长周期才能够开花结果。”云霄微笑着为杜康解惑，说道。
“说起这个，就让我想起了当年，玉叶忽然突发奇想，想要种蟠桃。然后寻后土求土，找王母讨泉，弄了好大的阵仗，结果种了没几年，连蟠桃的芽儿都没看见，顿时就没有耐烦心了，嚷嚷着还不如去找王母娘娘直接求桃吃，眼看荒废，我觉得实在可惜，便让她将之挪到我那去，由我替她照料。”
“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的蟠桃，想要发芽成树，肯定没有那么快才对吧？”杜康嘴角微抽，说道。
仔细想想的话，这好像还确实是石玉叶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很符合神设！
“当然是没有那么快的，但王母娘娘和后土娘娘怜惜玉叶，给她的土壤与泉水都是最好的那一档，这蟠桃核发芽长大成树，还是要远比天庭之中的快得多，甚至于连结果都要快些。前些年就已经开花，结了一次果了。”云霄说道，“但那果子，却还是和蟠桃园中的蟠桃有些差距。”
“这又是为什么呢？”杜康好奇地询问道。
“我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时间了。”
云霄浅笑道：“那蟠桃树也不知道是王母娘娘多少年前栽种下来的，这么多年来一直吸收灵土营养，接受灵泉灌溉，结果的周期长，果实又少，所以果肉里面所蕴含的灵力质量自然也就高了。
这一点，我也没办法解决，靠法术催熟是无异于揠苗助长的手段，而且对于蟠桃的生长周期而言，实在是杯水车薪，所以就只好听之任之，将那桃树放在那，等待以后时间长了，结出来的桃子自然就会越来越好吃的。”
“原来如此，即使对于神仙而言，时间也是难以控制的东西吗？”杜康正说着，忽然一愣。
时间？
提及这个词，杜康的脑海中忽然就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他的代班！
“我的代班，不就是从现代穿越回古代来做事情，然后做的事情又能够反映到现代吗？虽然不太清楚有没有限制，但这肯定是涉及了时间吧？”
杜康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我在代班的时候找一个地方种东西，专门种那种需要时间长才能效果变好的天材地宝，等我结束代班，回到现代之后，是不是就能够直接收获成长了许多年的好东西了？”
杜康觉得这個办法的可行性相当之高，主要是回报太惊人，完全值得尝试。
“但是如果要进行尝试的话，就必须考虑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时间长可不仅仅只是代表着天材地宝，也代表着无数意外，万一有什么类似于话本小说里面的大气运者把我种的东西给弄走了怎么办？”杜康陷入沉思。
以往看小说的时候，经常有主角意外闯入洞天福地，获取各种天材地宝功法秘籍的机缘这种爽点的，对于主角而言，这种事情，当然是大喜过望。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想，洞天福地有主，而且是种植者准备留着以后用的……那岂不是和被小偷偷了东西一样？
血亏啊！
杜康如果按照计划来尝试的话，就肯定会面临这种血亏的风险，但他只想成为获得机缘的主角，并不想成为“机缘老爷爷”这种大冤种——人都是会双标的。
所以，必须找到另外一种办法来避免这种可能发生，一种能够长时间生效的，尽可能可靠的办法……
“眼下来看，最合适的显然是找稷神、石姑娘和云姑娘这样的强大神仙。基本上不可能有神或人敢从他们的手上打主意，虽然从古代到现代的这个时间段里面出现了灵气断绝，神灵沉眠的事情，不能说百分之百保证安全……但应该也是最为保险的措施了吧？”杜康心想。
“杜公子这是想到了什么？”云霄注意到杜康的异常，好奇询问道。
“听云姑娘说起这种植的趣事，我忽然想起我自己原本也打算种一些东西的事情来了，”杜康回答道，“只是，眼下还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需要离这里近一些，环境好一些，还容易隐蔽保护，毕竟我应该无法长时间照料……”
“合适的地方？”云霄闻言，略作沉吟后说道，“按照公子你的这些要求，招摇山不就很合适吗？离得近，灵力丰富，只需要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设置一些阵法保护，再委托山神看管，基本就出不了什么差错了。
正好，我也对阵法一道略有涉猎，可以在这方面为公子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如此一来，那就提前谢过了，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能够报答云姑娘？”杜康大喜过望。
“只是顺手帮个小忙罢了，我正好也闲得无聊，若是非要报答，日后自有机会。”云霄温婉一笑。
“什么招摇山，什么阵法，你们在说什么？”石玉叶出现在两人面前，好奇地问，“我闻到了搞事情的味道！又要去哪里打架了吗？”
“不是打架，是这样的……”杜康便将事情又复述了一遍给石玉叶听。
“种东西很无聊的！不过，杜公子要是想种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去求点灵土和灵泉来。”石玉叶一听不是打架，顿时显得有些失望，大概是上一回属实没有过瘾，不过还是认真地给出建议。
“正好，杜公子不是和稷神的关系也不错吗？完全可以请稷神作为指导，这可是他的老本行，有稷神在，肯定出不了什么差错！”
“石姑娘说得有理。”杜康只觉豁然开朗，大概这就是人脉，不对，神脉的好处吧，遇到个什么事情完全可以找专业对口的神解决，一下子就所有的事情全都安排妥当了。
“不过，山神帮忙照看这一点，可能有点问题吧。毕竟那个山神已经修为尽失，需要一定时间重新修炼回来，权当是给他放假了，估计他自己都会慢慢修行来将放假时间延长，所以这个时间有些不可控……
等到成功修炼回来之后，估计他也不会继续在招摇山当山神了，毕竟是因为坚守本职工作而失去的修为，受到事后补偿嘉奖是理所应当的，很有可能会被升迁。”
石玉叶说道：“所以，如果选择招摇山的话，杜公子你还得要和下一届招摇山的山神打好关系。”
“原来如此……”杜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石玉叶所说的话可以看作是“行业内大佬女儿爆料行业真相内幕”，所以其真实准确程度自然不用多说的，杜康毫不怀疑。
同一行业，行业内和行业外的认知往往差距相当之大，例如程序猿、机务空管、教师之类，几乎每个行业都有那么几个梗，外行说得有理有据，内行看得想要笑死。
比如作者这行就有许多，举个例子，网上盛传的某贴身高手是因为“和某点签了保底合同一月一万所以一直更新薅某点羊毛”，一堆人说得有理有据，看上去似乎很是足以令人信服。
然而，实际上，稍微算是业内人的都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这本书刚开书的时候可是霸占了几年多榜单的神书，直到现在，在某点可能没那么火了，但是在各类渠道一直都是究极爆款的存在，换谁谁想完结？
所以，“隔行如隔山”这句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最好不要站在业余的角度对专业的事情发表看法，那样很容易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说起这个的话，山神的选择，又是怎样的呢？”杜康好奇地问，“在选择方面有什么讲究吗？”
“山神的选择，和土地公其实差不多，都是选择那些生前做善事，有能力的人死后的鬼魂，或者是其他的心底向善，能力优秀的生灵精怪都可。”
石玉叶说道：“比如小玄，按照它一开始做的事情，就算是我们不来，后面被发现，也不会出什么事，最多是教训一顿。等到修行有成还维持本心不变的话，就可以被封为山神了。”
杜康闻言，低头看向听到自己小名之后抬起头看来的小玄，若有所思。
他可是一直记得一件事的——在后世，招摇山被称为猫儿山！
虽然官方的说法是因为山顶有块岩石像是一只卧伏的猫猫而得名，但怎么看也不该只是因为这一点就将招摇山改为猫儿山才对。
之前意外发现这事的时候，杜康就已经隐隐有所猜想了，现在，经由石玉叶这么一说，这猜想便成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不如就让小玄来成为这招摇山的下一位山神如何？”杜康斟酌了一会之后，说道，“当然，不是现在，而是等到小玄修行有成的时候，至于这期间的空档……可以由真言魔……真言道长代行之？”
“小玄修行有成之后，当然是能够当山神的，但是真言道长来当这招摇山神……”石玉叶的脸色略显古怪，“以他的能力而言，肯定没问题，但我估计干不了太久，很有可能会被其他部门给借调出去做其他事情……”
“没事，到时候借调的部门肯定也会安排神仙过来代行，等到小玄修行有成的时候就可以正式上任了……当然，我还得先询问一下小玄和真言道长意下如何。”
杜康并没有直接将这件事给拍板定下来，而是蹲下身子，伸手，笑摸猫头：“小玄以后想要当招摇山的山神吗？”
“当山神有什么好处吗？”小玄问。
“有的，如果当上了山神，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享受你之前觉得很好的那种‘香’了，还能够吃他们给你奉上的鱼肉瓜果之类的祭品。”杜康说，“只要你完成山神该做的事情。”
“什么是山神该做的事情？”小玄闻言，黄澄澄的眼眸中那黑色的瞳孔放大，又问。
“就是你之前所做的那样，帮助该帮助的人，做你能做到的事。具体哪些该帮助，哪些不该帮助，我会慢慢地教给你。”杜康说道。
“唔……我想当山神！”小玄只是思考了一下，就果断答应下来，香火和鱼肉祭品对于它的吸引力格外大。
杜康微笑，孩子就是好骗……啊不，孩子就是好说服啊！
相对比起来，真言道长那边，就稍微有些麻烦了，毕竟是能分辨真话假话的人，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过，杜康还是很有把握的，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以理服人。
至于双方都答应之后的神事安排，杜康更是一点都不担心，石玉叶在这，一句话的事情罢了，大佬办事就是这样简单。
“等到这些事处理完毕，得先暂停代班，回现代一趟……”杜康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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