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刑侦支队报到,没有什么任何方式的欢迎仪式、座谈会、领导特意召见谈话,甚至都没有认识全支队的民警。
支队长和政委发了简短讲话,当场将云拧和江桓交给了侦查三队。
侦查三队堪称‘袖珍侦查小组’。
‘袖珍侦查小组’就‘袖珍侦查小组’吧!
特么的只有两位民警,一位是退居二线的前任支队长崔仕,一位是看起来玩世不恭的民警白熬冬。
假的刑侦支队吧?
高大山的刑侦支队在哪儿呢?
我想要的刑侦支队不是这样的呀!而是办案民警来来往往,讨论声充斥着办公室。
眼下……
侦查三队的办公室小就不提了,还特么的人丁稀零。
侦查三队,另称陈年积案组。听起来,处理陈年积案,是一件非常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然而又是最不能出成绩的案子。
说直白点,陈年积案组,没有崔仕老支队的坚持,恐怕早撤掉。
肯定有人负责陈年积案,但不可能当下这样独立一个部门处理。
设立一个队,专门负责陈年积案,是非常有必要。然而腾出手,几个民警专门负责陈年积案,是不可能。
案子每时每刻都发生,新的案子一件接着接着。
这些新案子,趁着黄金破案时间,搞定。为此,挪出几个侦查人员不管其他案件,只办理陈年积案,公安机关做不到。
若崔仕老支队不抵住,恐怕早撤销专人专部门负责的积案组。
老支队跟自己较上了劲,想在退休之前,破除其中一起案子。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听白熬冬讲,老支队曾经两次找来‘壮丁’,气势汹汹的打开局面,势必要破获一起积案的冲劲。
然而,过不了多久,这些壮丁被抽走,到其他位置,导致人手不足,案子的侦查进度不大,好像在原地打转,停滞不前。
按白熬冬的意思,老支队崔仕到了:认得你是一位警察,立即抓来办公室,参与办理陈年积案的痴狂程度。
白熬冬拉过移动黑板,“你们两个人得有一个心理准备……”
云拧和江桓视线投向移动的黑板。
黑板上写着:宋恨荷、廖白易案;王曼香、陈支案;禄伶案;农忆案;杨冬灵案。
既然是五起陈年案子,必然是死人案子。
云拧撸直眼睛。一方面是五起死人案子;另一方面是老支队崔仕和民警白熬冬负责全部案子。
人力有穷尽,何况崔仕支队长都年过半百,精力上必然有所欠缺,别说五起死人案子,就是一起死人的陈年案子,那都是需要投入大量的心血。
【老支队崔仕和白熬冬坚持三年,非常不容易。其他不提,单是卷宗的翻阅,走访调查两个内容,够两个人忙碌。老**就是不一样,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唉!我能不能像他们这样的煎熬三年,是一个问题呀!三年哪!他们每天都在思考案子,却没有多大的突破,还继续坚持,这种不懈奋斗地精神,值得我学习。
来到袖珍的侦查三队,我是有点泄气。可是这是刑侦支队,是办理重案子的部门。我跟着老支队崔仕破除一起陈年案子,那我往上走的机会即将更广阔。】
云拧不想往上走,绝对不可能。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往上走的民警不是合格的警察。
心中有向上,才会有动力。
没有向上走到目标,只能躺平。
云拧不想躺平,他要跟着老支队的脚步,破获一起案子,证明自己行。
【你一定行,一定行……】
云拧的心呐喊了几次,又立即回到现实。
五起死人的陈年积案,犹如五指山,压在身上。唯有破除一起起的案子,才能从五指山走出来。
走出来的那天,天地将闪耀精彩的颜色。
直破云霄,现万丈光芒。
飞行在天际的云拧,被白熬冬的讲话拉回现实。
“陈年积案,之所以成为陈年积案,是因为案子很难破除。
成为陈年积案,并不代表当年参与侦办这些案子的人的业务不精。
相反,当年参与办理案子的侦查人员,是最精英。我们的老崔,他参与过其中案子。他的业务在刑侦支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白熬冬手中小木棍指指云拧和江桓。
“老崔是精英,是翱翔天际的大鹏。而我是菜鸟,在树林中叽叽乱叫的那种鸟。我都是菜鸟,你们两个就连菜鸟都算不上,是鸟屎!
你们得认清形势,认清你们自己,明白自己的业务技能。您们来到刑侦支队,肯定想着干出一番成绩。
然而,陈年积案的侦破,需要时日,需要精力,需要财力。而且,得做好没有任何收获的局面。”
哆哆……白熬冬的木棍敲击几下“宋恨荷、廖白易案”几个字:
“宋恨荷、廖白易案子,发生于1990年8月14日。这一年,你们两个菜鸟还没有出生。发生这起案子的年代,什么手机啦电脑啦监控啦,在我们这个地方是稀缺物,就如现在的航天飞机,普通民众没有。所以卷宗的材料靠的是侦查人员一步一个字做出来。明白了吗?”
云拧点头,“明白。”
“你明白了什么?”
“那个时代没有如今的电子科技产品,没有视频没有网络,全部是纸质材料辅助我们继续追查。”
“还有没有其他想法?”
云拧摇摇头。
“大条!你来说说?你有什么想法?”白熬冬的木棍指向江桓。
江桓眨眼,“尸体解剖、现场勘查、走访调查等手段,是那个时代最主要的手段,其实现在我们也是,只不过如今多了电子产品,有监控视频调取,检验仪器也改进了。没有其他的了。”
白熬冬没有表示什么,点点头,“接着说案子,如何侦查,是随后的事情,你们今日是大体了解我们手中有几起案子。
第二起,禄伶案发生于1992年4月1日,当时的科技手段欠缺,靠着眼睛、走访、笔录、尸检、勘察等侦查手段了。卷宗全靠前辈一字一字的写出来。
第三起王曼香、陈支的案子。这一起发生于2000年5月1日,是千禧之年的案子,科技手段来着了,有了零星的视频材料。”
他又将木棍移动到“农忆案”,
“第四起案子发生于2004年12月24日,这个时代的监控视频有了,但是不多,可惜当年没有杀人的监控视频材料。”
“最近一起是十年前,2010年9月9日的杨冬灵案。这个时候你们十几岁了,开始普及智能手机,有了全民自媒体的趋势,到处都是监控视频,可惜的是没有杀人的视频材料。对这起案子,说说你们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江桓第一个开口:“有了监控视频,更方便我们查案。”
“我也是这么认为。既然我们是陈年积案组,有足够调阅的监控视频,为何不用?视频材料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节。”云拧补充。
白熬冬呵呵地笑了,“我已经猜测你们会这么说。有了监控设备,大家都可以调取监控。
然而你们有没有想过?监控视设备是一个手段,过分依赖视频,不利于案件的侦破。”
他随意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盯着云拧和江桓。
白熬冬忽然间转化的角色,令人猝不及防。云拧和江桓都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身子。
犹如你坐摩天轮,前一秒钟哈哈大笑。下一秒钟,摩天轮出故障,将人一个个抛向天际。
“监控视频普及,照样没有破案。案子没有破,证明这起案子的凶手非常狡猾,懂得躲避公安机关的侦查。
也从另一方面说明这起案子的凶手心理素质非常好,拥有反侦察的技能,还有可能杀害杨冬灵的凶手是一位惯犯。
如果凶手是一名惯犯,我们查到了嫌疑人,抓捕中,我们必须打起百分二百的精神。我们必须考虑凶手的反抗。
当然目前而言,找到凶手还有十万八千公里。我们先锁定嫌疑人……”
听着白熬冬的讲解,云拧慢慢地改变了上午对白熬冬的看法。
【白熬冬是一位可靠的侦查人员,上午他为何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造型呢?单凭他那瞬间转换情绪的过程来看,他绝对是一位厉害的人物。】
白熬冬没有本事,老支队早将他赶走。
崔仕安静地坐在后面,白熬冬结束后,开口道:“云拧、江桓!如白三所言,办理陈年积案需要摆正心态。
摆正了心态,随后的日子,你们不会打退堂鼓。白三!你别插嘴……”
白熬冬立即闭上张开的嘴巴。
“持久战,是我们的战略。或许三年,五年,十年,甚至在我们有生之年都破不了案子。破不了案子,你们就没有机会往上走。
你们两个人不可能没有往上走的思想。你们有向上走的想法,将助于你们发动潜力,处理这些案子。”
他指了指白熬冬,“别学白三,他不用向上走,说不定他哪天不想干了,自己滚蛋。白三是什么时候想滚蛋,就是什么时候滚蛋的人。
你们不一样,你们靠这份工作生存,为了生存,为了往上走,必须啃下案子。
果真破了一起陈年积案,不仅是你们向上走的资本,更是为家属还一个真相。你们心里舒坦,家属也感谢你们。”
白熬冬耸了耸肩膀,“老崔!你别用阶级的眼神看我,我喜欢这份工作。
人家都说宰相肚子能撑船,你怎么每天都气我?你信不信,我立即走人。”
“你走吧。免得你带坏这两位后辈。”
白熬冬不是讲得好好的吗?为何老支队崔仕莫名其妙地找他的茬?
云拧和江桓满脑子的疑问。
“你可别哭哦。”白熬冬放下棍子,“这个老头被气疯了,见到我,每天发脾气。我严重怀疑他返老还童,发小孩子脾气。”
云拧和江桓绷着脸,谁也不讲一句话,心里只想:
我们不是在谈论案子吗?为何你们两位拌嘴了?我们不掺合,当吃瓜群众,你们继续。
闹归闹,白熬冬态度摆得正,“老崔!你老再讲几句话,鼓励鼓励两位小兄弟弟。”
“你也再听听。”
“好,好……我听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