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好奇，苏牧还是跟着村长二人走出了门。
“村长……”苏牧咀嚼着村长之前的话语，心中有些疑惑：“你说是神王选中了她，是什么意思？”
村长皱了皱眉头：“这就说来话长了。”
神婆在成为神婆之前，当然是有名字的。
穷人家都喜欢取贱名，图个好养活。而她却有个好听的名字，唤作海棠。
海棠家中虽然贫困，但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却也还是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时光飞逝，海棠慢慢地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好姑娘。
无奈飞来横祸，一场疫病击垮了这个家庭。
在病魔面前垂死挣扎了几个月，海棠的父母还是双双离她而去，只留下了她一个女娃。
像这种愚昧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好听的话来形容她。
什么丧门星、晦气蛋，海棠总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这样的词语，从那些好事者口中冒出来。
淋着一场大雨，披麻戴素的海棠在所有人的议论纷纷中，亲手给自己地父母挖出了一处坟包，合葬在了一起。
那时候，她才年方二八。
那场大雨后，海棠也病了，连着烧了三天三夜。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也要步父母后尘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海棠的病突然好了，容光焕发。
不仅如此，她还跑来找村长，说她得了神王托梦，马上就会有一场前所未有的沙暴袭来，务必要让大家做好防范。
村长并不十分信服，但出于天性中的谨慎，他还是让所有人都记得在那一天紧闭门窗。
当海棠口中的那一天到来时，所有人都见到了那无边的沙砾巨浪。
多亏了海棠，损失降到了最低。
在那之后，海棠常常梦到神王，所作出的预言也没有失败一次。
据她所言，神王是一位人首蛇身的神明，眉宇中充满了智慧。
神王说，灭世洪水是对人类罪孽的清洗。现在，人类已经得到了他的宽恕，他自会护佑人类。
在一次又一次的“神迹”面前，人们都深信无疑。
终于，人们祈求最多的不再是力神保佑，而是神王。
甚至于，村中还建起了神王的神庙。
至于海棠，也下定决心做了神婆，住进神庙中，终身不嫁，侍奉神王。
“唉，也不是老头子我嘴碎……”说到这里，村长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小王这孩子，对海棠多少有点那个意思。”
“结果海棠终身不嫁，他也真的到现在都没讨婆娘，天天住在神庙对面，像个什么事嘛。”
“这俩倒也都是痴人。”苏牧听完了这神婆的故事，也有些唏嘘。
只是要他真的去相信有所谓的神王，还是万万不可能的。
况且，听村长所说，神王要求的贡品竟然都是一些鸟类和昆虫，就有些奇怪了……
蛇身人面？苏牧紧紧地抿着嘴唇，似乎想到了什么。
谈话间，几人就已经来到了村中的神庙前。
说是神庙，也无非一间普通的屋子，从外面看造型并没有什么奇特。
可能是看出了苏牧的好奇，村长缓缓开腔：“这里其实就是照着原先海棠的住所建造的。她自己好清静，也说神王不好奢侈，这么多年来也就维持着这个样子。”
苏牧点了点头，跟着村长走进了屋内。
“海棠，你叫小王喊我们过来，有什么事？”
先前一路都听着海棠的事迹，走到跟前，苏牧才发现这“神婆”年纪倒并不大，怎么看也就三十出头。
可能是因为是因为常年蜗居不出，海棠的皮肤极白，却不是健康的白皙，而是没有丝毫血色的惨白。配合着此刻屋内昏暗的灯光，有些渗人。
海棠冲着村长微微一笑，给几人铺好了坐垫。
苏牧抬起头来，瞥见了墙边木桌上，被供奉着的神王像。
这神王像的造型与先前村长所说一样，是人首蛇身。
只是有些让人惊讶的是，这神王竟长着一张绝美的女子容颜。
苏牧正看着，突然间神王像紧闭的双眼竟缓缓睁开，闪烁着暗金色的光芒。
映衬着屋内这种诡异的气氛，苏牧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几乎要惊呼出声，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守姿势。
屋内所有人都奇怪的看向了他，小王更是对他怒目而视，仿佛他做了什么大不敬的举动一般。
苏牧再仔细一看，那神像的眼睛又不知在什么时候合上了。
“奇怪……”苏牧挠了挠头，心中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
方才他看的清楚分明，那神像的眼睛带着几分邪魅，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就好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毒蛇，悄然吐出了信子。
但现在不管怎么看，那神像都是双手合十，低眉垂目，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
“真的是我的错觉吗？”苏牧皱起了眉头。
看着小王愤怒的目光，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跟着阿大一起坐在一旁，看着村长和海棠交流。
“你说，神王要在咱们五个村子里办一场比武大会，要让所有村子派一个最强的人去？”村长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皱纹伴随着他的神态层层挤压，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海棠微笑着点了点头：“神王是这么和我说的，他说想看看，人们现在的勇武。最终胜出的村子，可以得到神王特殊的庇佑，在接下来的十年内，都风调雨顺，土地肥沃。”
听到此言，阿大和苏牧都是懵懵懂懂，村长倒是为之触动。
要知道这几个村子深处大漠中，土壤肥力几乎为零，即使这么多年辛苦施肥，也只是勉强能种植一些生命力顽强的作物，大都酸涩无比，难以入口。
苏牧却是不知道，他和阿大先前所享用的那些米饭，就已经是村长家中田地整整半年的收成。
“如果真的可以让土地肥沃起来，倒也省的小伙子们频繁外出捕猎，能安全不少。”村长想起即使有阿大压阵，偶尔还是会出现伤亡的捕猎队，颇为意动。
“海棠，神王托梦，可说了这次比武大会的时间地点？可是咱们村子？”
也难怪村长有此一问，力神村的规模本就是沙漠中这五个村庄里最大的。
照常理来说，却是应该在此举办。
不料面前的海棠缓缓摇头：“不，五天后，在神隐村。”
“神隐村？”村长颇为意外，要知道神隐村却是这五个村庄中最小的一个。
“神王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海棠嘴角挂着一丝轻笑，显得无比神秘：“咱们村最威猛的勇士当然是阿大了。不知村长意下如何？”
“我愿意去！”村长有些诧异的看向出声的阿大，对方笑的还是那么憨直：“打架的话，我不可能输的！”
阿大看着面露关切的村长，挠了挠脑袋：“虽然我没怎么听懂，但是好像只要我打赢了，咱们村里的田地就可以多重些庄稼出来，阿妈跟你也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我也觉得，那几个村中不可能有人胜过阿大。”海棠点了点头，神色庄重：“此事事关重大，还望村长好好考虑。”
“我回去再好好安排一下……”村长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如果真的有所谓神王，为何会提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求？高高在上的神，也喜欢看凡人打架吗？”
苏牧有些不解，看着那低下头去不再言语的海棠，只觉得颇有几分怪异。
“好了，你可以走了。”耳边小王不善的声音传来，苏牧才发现村长和阿大竟都已经走出了神庙。